是否上天将幸福赐予的太过突然,所以将要夺走时,竟也如此匆匆,没有丝毫预兆,正是因为曾经得到和拥有过那样真实的心动,才能在喧嚣中领悟平淡,繁华过后存留一份宁静,可到头来,终究躲不过看似注定了的结局,究竟还有多少令人无法承受的哀痛在未知中悄然等待着降临,是舍不得,还是输不起,放不下
看着天空中渐渐遍布阴霾,大雨将倾,走在回去茉园的路上,乐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边走还边琢磨着之前与穆念慈的那番长谈,即使自己还并不清楚有关于我过去和眼下的处境,可从她的话里不难听出,那生硬却又直言不讳的提醒,想到这些,也难免担心起来
“待会儿见了欧阳,我该怎么跟他说呢,他现在每天尽量抽时间回来陪我,但是如果我告诉他那些话,会不会给他带来烦恼?”乐儿的脑海里还在不住的思前想后,尽管想的都是她平日里向来不关心的事情,可就是这样心急的走着,忽然感到小腹中像是一阵绞痛,只好停下脚步,但那疼痛寸寸袭来,直叫她不禁蹙起眉头,甚至在片刻当中已是痛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为什么会这样,我,我怎么了,好疼•••”腹中的痛楚像是翻江倒海一般的明显,使得她慌忙用手紧紧捂住,可却依旧无济于事,那痛觉在不断的折腾,让她原本就娇弱的身子愈发支撑不住,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沉重,慢慢俯下身将腰压低了,眼前,却是阵阵晕眩昏暗,越来越模糊不清,冷不防的一口气没喘上来,短短瞬间,就已失去知觉,昏厥在了这条僻静的小路上
无边丝雨细如愁,每逢春来,惆怅还依旧,鹤鸣府邸内,却正发生着另外一幕,方才见段煜樽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愠怒,神情冷峻,少有的严厉,一再的告诫晖儿决不许她擅自做主前往襄阳,但听过他的话后,晖儿却轻声叹着,转身看向他,宽慰的解释道
“皇兄怕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此番襄阳一行,我却不是为了去找什么武功秘籍,更不会替欧阳克夺取他想要的东西,如今这金国上下一片混乱,听说蒙古人早已蠢蠢欲动,想与大宋并肩灭金,这件事想必皇兄也有所耳闻”
听着晖儿将话说到此处,段煜樽不禁心头一惊,忙追问道,“那依你之见,我大理一方该当如何应对?”
见他已是不似之前那样急恼,晖儿浅笑着顿了顿话音,继而又讲道,“眼下无论金国是谁继承王位,自然最要紧的是去寻来那本旷世兵法武穆遗书,从而得到出奇制胜的佣兵之策,皇兄掌管大理十数载,定会明白其中道理,而我这次去,只是要找到郭靖和黄蓉,并且•••”提到这些,又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无论将来是谁想从他们那里夺走武穆遗书,尽管由着他去,只是,这兵书是真是假却不是任何人能够左右的了”
“你是说,你只想与他们二人商议,伪造这部兵书,然后•••以金人的蛮横掠夺,让他们自食其果,可对?”话说到这个地步,段煜樽也彻底听懂了晖儿的想法,见她已是点头默认下,又不免叹了一声,眼神里早已含着些许疼惜柔和,走到她面前站定了,低声说道
“晖儿,别怪皇兄过去在一些事上对你太过严苛,皇兄也是担心你万一感情用事,行差踏错了,今后难以收拾,只会被人所伤,这回你南下宋土,一切都要好自珍重,若当真应了你的话,那么我们也用不着再瞻前顾后,到时一举倒戈,绝不在与这些金人为伍”
“是,皇兄的话晖儿记下了”畅聊过后,晖儿心中悬着的忧虑终于落地,看到段煜樽对她依旧如往常那般怜爱,不禁百感交集,在这时间,最是真心相待的,除了相依为命的兄长以外,又有何人,至于那个曾有过万般依依不舍的人,事到如今,还会在心里给他保留一个位置,不忍断绝了念想吗?此刻的她,竟也琢磨不透
夜色将近,眼见暮霭沉沉,赵王府这间不被外人所打扰的西院厢房中,晴雪安静的守候在一旁,看到我将岳世杰体内已经侵入肺腑的毒性强行运功*至出来,却也消耗了太多内力,而我却没有看到,在她水杏般的眼眸中,竟噙住了点点泪光,不知不觉间已过了几个时辰,好在他先服下了叔父炼制的解毒丹药,再加上慢慢打通了身体各处经脉,原本苍白不堪的脸上缓缓有了血色
待到听见他猛的从口中吐出一股暗红色的鲜血,我也缓着力道收起双掌,起身见他微闭双目,但却能与我讲话,好似含糊不清的说道,“多谢了,岳某会尽快告辞离开,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岳兄暂且留下安心休养既是,这间院落应该不会有人敢来冒犯,你大可放心”站在床榻边,我只对他说了句安慰的话,想来那毒性猛烈,看他此时还是虚弱的很,神志不清,晴雪过来扶着他躺好,又轻声的对我说道,“少主,不妨先让岳公子歇下,我们出去吧”
“也好”我应着她,一道放轻步子走出了门,直朝着原先住的别院而去,这个时候才察觉到,她走在我身后,仿佛又像是前些日子那样,寡言少语,幽幽怅然的样子,等到进了房中,见我坐下来,晴雪即刻去倒了一杯温热的茶递到我手中,却被我一瞬间反手握住了那双纤细盈盈的白皙玉指,已是没了旁人,就开口对她问道
“雪儿,这段时日辛苦了你,可怎么看你最近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记得你说起过,到底有什么话非要对我讲不可?”
“少主,我,我有东西拿给你”见我这么问,她却低着头刻意不触碰到我的目光,转身走到一只雕刻着云花纹样的檀木箱子前,从中取出了一个锦囊绣袋,然后走向我,吞吞吐吐的说道,“在这里面,有我一直以来想对您说的话”
“是吗?”看到她这有些莫名的举动我却笑了,莫非是小女儿家的心思,借着此等物件倾诉相思,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笑了笑,将那细细的带子解开,却万没料到,居然拿出了一条透着殷红的白丝绢帕
“雪儿,这,这是?”将这丝绢掂在手中,直感到惊诧不已,听到我问,晴雪只是默默的不做言语,见她从未有过的反应,而这条绢帕看起来很是陈旧,对于我来说却很陌生,展开后仔细打量,上面不算平整,有着几道浅浅的折印,而那用血书成的几行字,却将我立刻推入了深渊
尤其是起初第一行,赫然写着一句,“我儿勿念,纵然你绝不可能知道,身在遥远异乡,还有我这样一位娘亲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你”
反复看着念了许多遍之后,我却再也按耐不住,将手里握着的墨玉玄铁扇狠狠攥住,一眼望向她,声音略带沙哑的质问道,“这是娘亲的手迹,她•••写给谁?”
见我脸色转瞬即变,晴雪再也控制不住的嘤嘤啜泣道,“少主,时至今日我就不瞒你了,其实夫人她,心里最惦记的,是她第一个孩子,这也是她当初为何叫我跟随去大宋的目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却更是百思不得其解,直接向她一步一步走近,而这时的晴雪,在我眼中竟显得那么陌生,于是咬牙对她问道,“看来这中间的原因你最清楚不过,说,到底怎么回事?”
“少主•••”话说到此处,她已是哽咽的难以自持,断断续续的回着,也将我的思绪带进了她久远的回忆中
原来,在记不清近十年之前,她年纪尚小,为躲避战祸,和家人一道从边境荒凉的地方四处流落,到了西域,而身边亲人也都病死途中,就这样,偶然一个机会遇到了白驼山的下人,无奈之下,跟着他们来到了白驼山庄,继而被娘亲选中,再后来,就被刻意安排给我,一起去了宋境,但这中间的曲折,却是我在经历了这么多年以来从没听到过的
“这么说,那时我带着你见叔父,他一向不多理会我的私事,可他到你后却又说出了那些匪夷所思的话,更重要的是,他曾想到用你挟制我,令我去桃花岛取来九阴真经,如今想起,也是只有我被蒙在鼓里了”听完晴雪娓娓道来的因果,我却无力再去多想,只觉得追溯过往,实在算得上一种嘲讽
“是我不该瞒了你这么久,少主,你千万不要怨恨夫人,她也是有苦衷”看我已是如同她早前忧心的那样,隐藏不住的哀伤,晴雪忙忍着眼泪对我劝着,可我哪里又能听得进这些话,只对她追问道,“说,那个人,是谁?”
“是,是•••”岂料问道这个,她却像是受了惊吓一般,支吾着,但抬头见我与她的对望,也没办法再瞒下去,却说出了一句让我更为震惊的话,“是当今的大宋皇帝,就是将您扣押在他手中七年的人”
“你说什么!”听到晴雪说到他,我却惊的倒吸一口凉气,一股怒意直冲心头,愤恨的独自念道,“真的是他,过去那些传言我只当是巧合,无事生非,竟没成想,这才是我与他容貌像极了的真正缘故”
看着晴雪早已经哭的伏在身旁的桌案边上,我却也没了话音,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无边的寂静,各自心伤,而没等从刚才的话里缓过神来,却听到外面一声急切的呼唤,径直向着这边过来,到了门外就高声禀报道,“少主,乐儿姑娘她,出事了”
天空中骤然划过一道刺目的闪光,紧接着惊雷炸响,山雨欲来,已是狂风大作,肆意呼啸,听罢那名下人的来报,我已顾不得那么多,一个箭步冲到门边,将房门一把推开,见他跪在门外,就急躁的对他问道,“她怎么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