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声音,她果然停下了脚步,一扭头,满是不悦的说道,“你喊我做什么,我可不敢再招惹你了”话音一落,就要往外走,看她不依不饶的,我只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连声笑道
“好了好了,傻丫头,还生气呢,上次是我过分了些,给你赔罪还不成?”
“这还差不多”她这态度倒真是转变得快,回过头来狡猾的一笑,向我问道,“对了,你怎么有闲心跑来这里,难不成也是落了单,寂寞无聊了?”
她这话一出口,直逗得我笑出了声,随即应道,“说来也对,我看,不如我们两个孤单的人一道去把酒畅饮可好,有些话一直憋在心里,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倾诉,谁让你今晚误打误撞的碰见了我,这下子,你可别想逃了”
说完,就拉着她,往别院快步走去,到了门口,她很是好奇的想要问什么,却被我直接带了进去,踏进房中,我让她先坐下,自己去拿了一坛上好的玉竹清酒,斟满了各自面前的酒杯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坐在桌边,互相把酒闲聊着,直到她无意间向我问出,跟晖儿之间的事,我才慢慢收敛起笑意,坦白的对她说道
“我和她,可能再也无法挽回了,很多事情你不懂,说出来你也不会明白,总之,是结束了”
不管她是否真的听懂了这其中的意思,在这段时日里,不断困扰着我的苦楚,可面对着她讲出来的那一刻起,变得不再那样沉闷了
夜静更深,酒过三旬,喝到了微醉,望着对面的她,小脸红扑扑的,泛起了迷糊,我起身,走到她面前,搀住了她,走到床榻边坐了下来,她只不管不顾的偎在我怀里,口中喃喃的小声念着,“欧阳,欧阳•••”
还好,她没再提起那个让我感到陌生的名字,虽然仍是不知她一次又一次无意说起的那个人是谁,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此刻的她,只被我扶着乖乖躺下,就这么安心的睡了去
“真是个不知深浅的丫头,明明没什么酒量,每次却还要逞强”坐在床沿上,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我竟忍不住伸手在她小巧的鼻尖上轻捏了一下,趁她醉酒听不见,这才责怪了几句
正想去吹灭桌台上的烛火,忽然,打门外隐隐传来一阵子嘈杂的吵嚷声,下意识的,我慌着奔出门去,就见一个下人忙不迭的跑来,直对我说道,“欧阳公子,有刺客闯入,您快些去瞧瞧吧”
“走”我应着,与他一起往前院疾步而去,刚行至院内,就见前面房檐上一袭黑影迅速闪过,霎时间,一道寒光直刺而来,顿时我两脚踏地跃起,凌空一个飞转,一手瞬间接住了飞至眼前的那柄长剑,落地同时扬手一挥,将剑端刹那贯入了一旁侍从手持的剑鞘中,那黑影见罢,顷刻跃下屋梁,夺路而逃
“何人竟敢擅自闯入,好大的胆子!”身边的一名守卫高声呵斥道,这就要跟着追去,却被我抬手拦住,心里不由得思量起来,从此人的身形来看,略显消瘦,不像是男子的体魄,可完颜洪烈随大汗去踏雪行猎,不可能无人知晓,莫非,这个人就是要借此机会,潜进来另有所图,愈发浑浊的局势,已让我不得不再次提高了警觉,待看往后,这场较量会不会进入到一个更为激烈的漩涡中
暖阳当空,冰雪消融后,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乐儿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的,睁开惺忪的睡眼,抬起手在额前揉了揉揉,昨夜一场宿醉,直感到醒来以后还是有些头晕,转过身子侧躺着,忽然间想起了昨天晚上与我的那番长谈,听我说起跟晖儿之间已是无望追寻的话,连忙坐起了身,不由的自言自语道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就不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呢?”回忆起平日里时常有意无意的从我眼中,捉摸到一丝一缕的惆怅,想了想,就走了下来,倒了一杯茶,一边喝着,开始觉得有一种冲动催促着自己,必须为了我去做些什么才好
“反正是他收留了我,让我来到这里以后才有个栖身之所,再说,他一直待我挺好的,我宋乐儿也是知恩图报的人嘛”自顾自的言语着,说到这里,就抓紧时间穿好衣服,不再过多考虑,直接向外走去
一路上慢悠悠的走着,这会儿的她还没来得及准备好一套说辞,只凭着那股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劲头,加快脚步前往了鹤鸣府邸的方向
说来也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站在了大门外,门口的守卫见她掏出了赵王府的腰牌,于是痛快的将她放了进去
听到侍婢前来禀告,说是有位宋姑娘求见,房中,晖儿还正纳闷,一时间竟想不起是哪个过往相识的人,倒不如先见了再说
来到前厅,一见面,这才忽然明白了,脸上即刻漾起笑意,迎了过去,乐儿见她出来了,也忙着走上前,拉着她的手微笑着说道,“段姑娘,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最近还好吗,上回咱们一起去大宋的时候,我顽皮落水,还要多谢你吩咐身边的侍女去照顾了”
“哪里的话,是你家公子紧张心疼你,这么说来,当时还是他自作主张,硬是将我的侍婢扣下来去照看你一夜,现在回想曾经的事,还真是颇有些好笑”
晖儿也笑着应道,招呼她一起坐下来,待呈上花茶之后,就客气的示意她先品尝,乐儿点点头,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不禁欢喜的赞道,“果然香气四溢,这茶是怎么弄的,待会儿可要教教我”
“这倒简单,无非是花些心思在煮水上,你若喜欢的话,我叫她们去备上一些,给你带回去就是了”听她这样一说,晖儿也连声回着,可想了想,接着又对她问道,“乐儿姑娘,今日怎么突然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想到,话说到这里,乐儿居然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的样子,渐渐的蹙起了眉头,过了好大一会儿工夫,才开口问道
“我想给你讲讲我的家乡,可不知道你是否喜欢听,会嫌我啰嗦吗?”
“自然不会了”晖儿更是笑得欣喜,忙回她道,“你这丫头,还当真是古灵精怪的,若你想说,我也乐得听听,怎会嫌你呢”
“嗯”乐儿又点了点头,继而缓缓开口说道,“其实,在我从小长大的地方,那里有一条律令,每个成年的男子,都不可以三妻四妾,必须只能娶一位姑娘为妻”
“是吗,竟还有这样的事,倒也新鲜,可为何要跟我提起这些来?”晖儿听了,放下手中的茶杯,很是不解的向她问道
“其实,我不懂你和欧阳到底有什么难处,非要分开才行,可我知道,在爱情里,不需要太过理智,否则一定会错过那个真正在乎你的人,以及他能给你带来的许多美好,在这个世间,真心本来就稀缺,何不敞开心去试着接受呢”话一出口,乐儿心中只觉得畅快不已,她以为,这番道理,能使晖儿就此回心转意,可她却预料错了
听完她说的话,晖儿站起身,双手反背到身后,叹息着摇了摇头,轻声对她说道,“有太多的事情,是不可以由着本心去做的,或许你早已看出,不瞒你说,对于和他的感情,至今我仍然放不下,在我尚且年幼时的偶然相遇,直到在金国的再次重逢,这其间隔了多少年,而他的音容笑貌,却长久的留存于我的记忆中,难以忘却,可就算如此,一切都已经注定了,容不得我们随心所欲,只满足于儿女情长,不顾大局所向”
“难道,就不能尝试一次,义无反顾的去爱吗?”乐儿再也按耐不住,直向她追问着,听罢她的话,晖儿更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所谓情爱,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又怎能长久永存,当年我见他身旁跟随着一位貌美恬静的女子,后来才听他提起,伊人已逝,他曾为了她独守内心多少年,可最后不也对我动了情,而我自是清楚他的好处,难免暗自许下心愿,想与他相守在一起,无奈造化弄人,他断然不听我的劝告,一意孤行,偏要留下来,参与进这场是非纷争当中,我已是毫无办法,不得不走到这一步”
怅然的说完这些,晖儿努力强忍着心中的情绪,只想让她听懂这些前因后果,可是乐儿的反应却依然如旧,接连急着对她问道
“如果就这么轻易的放手,一旦失去了,可就再也无法挽回了,你不怕将来后悔吗?”
此刻,晖儿转回身来,望着她,突然反问道,“欧阳克,值得你为他这么做吗,倘若我被你说服,回头去找他,再续前缘,那么,对你来说,又算得上好事吗?”
“我•••”顿时,乐儿只感到哑口无言,晖儿的话,像是突如其来的一阵微风,吹乱了她内心的层层涟漪,想了片刻,才回道,“我想,无论如何我都会替他争取的,你的意思,我听出来了,有人问过我,欧阳是不是我的意中人,那时我答不上来,现在也一样,可你和我不同,你明确自己的想法,何苦让彼此都为难呢”
在这所房间里,两个姑娘互相倾诉着心声,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了几个时辰,最终,乐儿也没能如愿以偿,让晖儿回心转意,没办法,只得告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