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林人不是散沙。
小人物或者势力不强的一众会去依附强者。
为了不让皇家忌惮，只是没有聚集到一处罢了。
这其中不乏又有很多计较和争夺。同时，有些人的手里还攥着人命。
‘义’字人人讲得出来，也并不是所有的绿林人都做得到。
在人选问题上，需要仔细斟酌。
沈牧良回笼思绪，说道：“不是不行。只不过绿林朋友也不是孤身一人，从外地过来平川镇，首先，你给的报酬能否让他养活一大家子人吗？还有住处，也是个问题。”
“住处我可以安排。”董薇晗神色严肃，“不过，人一定要安分守己，多做事少问话，也不要有那么多好奇心，还要忠诚。”
闻言，沈牧良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两下。
都入了绿林，还怎么可能是安分守己的人。
这话，沈牧良到底没说出来，免得董薇晗尴尬。
沈牧良也深刻意识到，想要达到董薇晗的高要求，简直是千里挑一。
杨智已经将剩下的半杯果汁喝完，把摸着竹杯时，他说了一句话，“董姑娘，你这要求……太高了。就是富贵人家签了死契的奴才也有为了给家人谋利益舍命的，更别说只是雇佣关系。”
董薇晗也觉得过分了，这摆明让沈牧良为难。
她重重叹息，只留下最后一条，“那就找为人忠诚，没有二心的人。”
沈牧良眉头轻拢了下，他咳一声，道：“薇薇，日久方可见人心。”
董薇晗听出话外音，点头附和，“沈大哥说得对，那你就先找适合的人。不过，沈大哥介绍的朋友，想来人品不会太差。”
沈牧良越发觉得这事不能马虎，不然就辜负了董薇晗对他的信任。
寻人的事说妥了，也算是解决了一个问题，董薇晗顿觉轻松些。
忽然，她眼睛盯着沈牧良打转，说：“沈大哥，我都忘记问了，你怎么过来了？”
“我明天要出远门，今天便过来接瑶儿回趟家，明天再把瑶儿带回来，到时还得拜托你。”
董薇晗暗自算了算天数，沈丽瑶的确出来够久了，不回家看看说不过去。
当然，这次回去也给村里人瞧瞧，他们认为的女疯子改变有多大。
董薇晗有一种解救了内心犯轴爱自杀女孩儿的成就感，笑得越发明媚。
又想到人人都说找婆家是女孩儿第二次投胎，尤为重要，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住。
董薇晗郑重道：“沈大哥，瑶儿姐姐比我大两岁，她摘了‘疯子’的名头，估计过不了多久会有媒人登门呢，给瑶儿姐姐寻婆家可得仔细着些，宁缺毋滥。”
沈牧良觉着董薇晗把事情想的太过于简单。
沈丽瑶背着‘疯子’的名头已经好些年，哪能个把月就能摘去。
不过，现如今也是一个美好的开始，二妹妹以后会更好的。
沈牧良顺着董薇晗的话，回应说：“放心，我娘给二妹妹寻婆家会慎重的。”
……
听着他们二人一句一句地唠，杨智觉得石凳子上有钉子，他坐不住了。
啊！他好想和媳妇聊聊天，再抱抱胖儿子。
可是，现在还不行。
他得等晚上罗忠过来轮换才能回家。
没有媳妇聊天的人还是乖乖去盯着双晗食馆吧。
杨智站起身，“沈兄弟，董姑娘，我去前面瞧瞧。”
沈牧良拱手，“杨大哥，辛苦你了。”
杨智摆手，“沈兄弟客气，这都是我该做的事。行了，你们俩继续聊，我走了。”
他不说后面那句话还好，特意强调出来，董薇晗和沈牧良不由得互相对视。
片刻后，他们两人一同意识到刚刚聊天时把杨大哥给忽略了。
董薇晗收回视线，“沈大哥，我要去寻刘牙郎，就不送你和瑶儿姐姐了。”
说完这话，董薇晗蹭地站起来，迈步朝着旁门那边走。
沈牧良腿长胳膊长，迈一步，长臂一伸，准确无误抓住了董薇晗的细胳膊。
董薇晗被迫停下脚步，回眸看过去，视线落在沈牧良那只手上。
明明坐在树荫下，为何他的手这样烫？
隔着薄棉衣料都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热度。
手被董薇晗盯着看，沈牧良松开了。
沈牧良说：“时间不早了，你还要准备拌面的卤子，一来一回时间太赶，你找刘牙郎买什么样的房子跟我说，我去找他。”
“你还要回兰兴村，我就不耽误……”
沈牧良打断董薇晗的话，“我走得快，不会耽误多久。”
走得快这个理由，董薇晗反驳不了，谁让她的腿短呢。
董薇晗道：“我要在南片区买一套大三进的院子，位置偏也没关系。”
沈牧良马上就想到董薇晗说得住处安排，脱口而出，“你安排的住处，可真好。”
说完，沈牧良默默算着自己有多少银钱。
然后，他丧了。
他得快些赚钱才行，不然等到他和董薇晗成亲，一栋宅子都买不起。
董薇晗不知道沈牧良揣着什么心思离开，送走了他，董薇晗先去告诉沈丽瑶今天跟着沈牧良回家。
沈丽瑶乍一听，绣花针就那么扎在了手指肚上。
血珠子冒出来，洇透了绣棚子固定住的绣布，染上了一朵血花。
沈丽瑶不后悔为了不辜负大娘和大哥的好意躲到镇上。
她也承认，这段时间她很快乐。
可亲娘因为她的决定一定非常愤怒，也会更厌恶大娘和大哥，她们的矛盾就这样不死不休，搅和的沈家没有宁日。
沈丽瑶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都是因为自己，都是因为自己……
瞧着沈丽瑶扎手了都没反应，董薇晗快步进屋。
她拔下绣花针，把沈丽瑶被扎的手指含进嘴里，腥味的血一口一口吐出来，直到小小的针眼不再冒血珠子。
董薇晗抹掉唇上的湿润，蹲在沈丽瑶面前，握住她的右手使劲儿捏了捏。
董薇晗攥的劲儿很大，她都感觉到自己的手骨节隐隐发酸，沈丽瑶才堪堪有了反应。
对上沈丽瑶那双满含悲痛和自我埋怨的双眸，董薇晗说道：“瑶儿姐姐，人的一颗心就拳头大小，它装不下那么多事和那么多人。
你只要记住对你好的人，让你开心的事就够了，不要让那些不开心困住你，让疼爱你的人为你忧心难过。
还有，我告诉你，鲁姨和你娘之间的矛盾从她们都嫁给你爹当媳妇那天就注定存在了，这个矛盾不会因为你的离开就结束，你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