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蒋出事,赶车师傅又换成了小蒋。
董薇晗刚上车,就听坐在里侧的钱广辉开口了。
“二婶犯错被留在了槐树村,现在薇妞表妹家里没有大人,只有两位表妹实在不安全,反正东屋也是空着,不如两位表弟就在薇妞表妹家住下。”
钱广辉倒是想留在董薇晗家里睡,可他知道董薇晗不会同意,便利用董泽瑞还有董泽凯来刷好感。
董泽瑞也有这个想法,只是被钱广辉抢了先,他也不计较谁第一个说出来,反正出发点是为董薇晗着想就行,就接茬道:“广辉表哥说得对,薇妞,今天肉干就在你家做,两屋的大火炕,还能多做些。至于大哥,你就在家炸完了黄豆再过来。”
董泽凯如今学乖了很多,应道:“行”
董薇晗见两位堂哥已经把事情定下来,她便答应了。
马车停在家门口,董薇晗说道:“二堂哥就别再跑一趟了,晚上在我家吃。”
董泽瑞也不客套,跳下马车,把家伙什都从马车上搬下来,然后让小蒋赶着马车去了老宅。
赵氏因为买卖亏了钱,即便有剩余的银钱,她也会装在身上,而里面的柜子板凳这些东西,白天里村子人来人往,贼人不好下手偷走。至于晚上,家里又有人了。所以,东屋并没有挂锁。
董泽瑞是真能干,到家就去挑水把水缸倒满,接着又洗肉。
董薇晗躺炕上听着外屋地儿传来窸窸窣窣忙碌的响声,她伸展了下胳膊腿,从炕上爬了起来。
董泽瑞转头,“吵到你了?那我动作轻点,你进屋在歇会儿。”
“没有,我是歇够了,所以才起的。”
言罢,董薇晗去外面抱柴禾进来,锅里舀上水,拿起菜刀便开始切厚肉片。
兄妹俩分工合作,很快一锅肉条就卤煮上了。
董薇晗这时候和了一盆面,醒了会儿又开始做开口笑。
待到天将黑,董泽瑞盯着灶膛里的火,卤煮着第二锅肉条,董薇晗准备晚饭,申时被姜英送回来的董沫晗在屋子里帮着给肉条翻个儿。
回来时,董泽瑞买了鳑鮍鱼,给董薇晗留了二十几条,剩下的拿回了老宅。
鳑鮍鱼个头不太大,剖腹处理弄不好会将鱼苦胆弄破,做出来就会带着苦味。
董薇晗手法熟练的剖腹去内脏又掐头,清洗干净用酒和盐粒腌制,半个时辰后沥干水分下锅油炸,鳑鮍鱼在油锅里漂浮时捞出,此刻银亮色的鳑鮍鱼已经变黄了,再次加大火复炸一遍,又变得金黄金黄。
盛入盘子,撒上胡椒粉与盐扮成的椒盐粉。接下来,董薇晗又做了一道煸炒土豆丝,一盆素菜疙瘩汤。
董泽瑞美美地吃了一顿,两碗疙瘩汤,那炸鳑鮍鱼的刺都不用吐,炸的酥酥的,一嚼就碎了。
等到董泽凯来了,他献宝似的将剩下的五条鱼递过去。
董泽凯晚上也吃得鳑鮍鱼,腥气重且略有苦味,尝了董薇晗做的鳑鮍鱼,他觉得母亲糟践鱼了。
夜里,董薇晗和董沫晗在西屋,董泽瑞和董泽凯在东屋。
得盯着肉干翻个儿,两间屋内的油灯都没吹灭。
屋里油灯不熄,一直藏在外面夜色中的三人中,有个人不耐烦了。
“大哥,这都亥时了,油灯怎么还亮着?”不亏是做买卖赚钱了,也不怕浪费灯油,可劲儿的用。
不只是油灯不灭,个把时辰屋里人就起来一次,这才最磨人。
他们来做贼才大晚上不睡觉,屋里人又不偷东西,咋也不休息呢。
柱子心里也不耐烦,抬手在二栓的脑袋上拍了下,“油灯不灭就继续等着。”
“那要是一宿不灭,咱们不白来了。”斗子在一旁嘀咕了句。
柱子白了一眼斗子,不过夜色黑,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等屋里人不起来,咱们就动手。”
大哥发话了,栓子斗子不抱怨了,继续老实地猫着。
左等右等,差不多到了丑时,一直观察着动静的柱子拍拍两位兄弟的肩,“可以了,动手。”
三人鸟悄地,轻步进了董薇晗家的院子,没一会儿就到了屋檐下。
他们的目标虽然是董薇晗的银钱,却没想过放过赵氏的东西,便安排了一个去东屋,两个去西屋。
窗户开着,三人动作熟练,三两下就上了窗沿,弯腰进了里面。
尽管是分开行动,却都被炕上大簸箕里的肉干震到了。
轻手轻脚地挪进屋里,香气扑鼻,没忍住还顺手拿起肉干吃了。
东屋没有值钱的东西,斗子直奔西屋去。而此时,栓子和柱子发现董薇晗枕边放着木匣子。
这一定是赵氏口中的钱匣子。
柱子立刻将木匣子拿起来。
木匣子抱在怀里,这时候才发现锁头处一条细线正系在董薇晗的胳膊上。
他还没来得及吩咐俩兄弟把董薇晗制住,就见董薇晗身体迅速坐起来,手伸到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把剪刀,剪子沿着细线的方向就扔了过去。
剪子像是一把短匕首直直扎了过去,柱子等人吓了一跳。
三人不禁都向后退了退,董薇晗胳膊用力回收,系着的细线断了。
“有贼啊!”
大喊完,她将被吵醒且吓到的妹妹揽在怀里退向了窗户。
“沫晗,叫人帮忙。”
董薇晗松开董沫晗。
董沫晗扶着窗框,吓得用力抓着框,扯着嗓子就开始喊。
听见声音的董泽瑞和董泽凯,一个手里拿着菜刀,一个手里拿着镐头堵住了西屋门。
栓子等人躲开了剪子,不过那把剪子落在地上,稳稳地扎在地里,立体的黑影在油灯的光亮中比原物放大了数倍,瞧着还挺渗人。
卧槽,幸亏没扎在身上。
董沫晗惊呼求救声像是在黑夜中撕开了一个口子,郑家陈家距离最近,两家好几房的男人在这时聚集到一起,都到了董家。
“瞧着眼生,不是咱山河村的人。”陈家老大说。
“管他们是哪个村子的人,赶来咱们村偷东西,就别想好好回去。”郑家有人说道。
“对,先揍一顿,然后报官。”
说着话,几个壮老爷们进了屋,有人拿着镐头和木棍子防着贼人,有人下脚狠踹。
柱子没想到他们这样衰,银钱都弄到手,人却被抓了,早知道就听陈金的话,打消这个念头好了。
好几只脚丫子踹过来,躲无可躲,他便捂着脑袋,说:“各位叔伯,我们也是替人办事,还请脚下留情。”
“我大哥没骗你们,是赵氏老娘的主意,她还答应只要事办成了,给我们一人十两银。”栓子赶紧配合大哥。
斗子也不甘示弱,表态道:“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槐树村找陈金,他也知道这事,就是他找的我们,不过他临时变卦没有来。”
霹雳乓啷,贼人被揍了一顿后,有人用韧劲儿好的草绳将他们给绑了。
“这赵氏娘家人心眼忒坏了。”
“是啊,真是柿子捡软的捏。”
“有其母必有亲,难怪赵氏一肚子坏水。”
几个大爷们都被气的背后讲究人了。
董薇晗从火炕上下来,“多亏几位伯伯叔叔仗义相助,薇妞在这谢谢你们了。现在天还黑着,大家先回去补补眠,至于这三个小贼,就交给我两位堂哥看着。”
董泽瑞也在一旁帮着董薇晗说道,大家伙嘱咐几句,也就回家了。
“薇妞,这事得告诉爷奶,让他们找赵家算账。”董泽凯建议。
赵家在槐树村已经丢了脸,也不在乎再多一件,所以找上门也不过是见他们恶心的嘴脸,听他们说瞎话辩驳。
就算是钱氏做主休了赵氏,身为董家种的董泽霖必然会留在董家,而他还小呢,大伯可不会养着他,最后还不是落自己头上。
董泽霖固然懂理,可与母亲分开住和没有母亲到底是两码事,董薇晗可不想操着心费着力出着钱,最后还被没有母亲的董泽霖怨恨。万一在她背后捅刀子,那就更冤了。
思绪百转,董薇晗说道:“大堂哥,爷奶操劳了半辈子,该让他们享享清福了,这事别和他们说,我自己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