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知道这是他要耍心眼的开始,所以只是敷衍的笑笑。
“姐姐头上的那支钗真好看,安之想看看。”沈安之朝着沈长歌伸手。
“这样看不也是挺清楚吗,就这样看吧。”沈长歌挑了下眉,懒散的喝着茶。
“不要,安之就要拿着看嘛,呜呜。”沈安之见一招不行,直接就哭了起来。
沈父看沈安之哭既心疼又心烦,“他想要给他就是,不就一支钗吗?你三娘拿给你的少吗?”
沈长歌冷冷的看着沈父,“对,以前也是这样说的,所以母亲留下的遗物只剩下这一件了。”
沈父陡然惊讶的看沈长歌,旋即是沈安之第一次被沈父教训,“闭嘴。”沈安之第一次见沈父对自己生气,吓的连哭都忘记了。
沈长歌也不想在这尴尬的气氛里呆下去,转身出了前厅。
沈父看着沈长歌离去的背影,想起了沈长歌的母亲,那个总是脸上带着温暖笑意的女人。
自从安之出生,自己真的亏待长歌了。沈父脸上流露出一抹深深的自责。也起身离开了前厅。
“老爷,你不吃了吗?”李三娘关切的问道。
“不吃了。”沈父的声音像是苍老的十岁。
沈父渐行渐远,李三娘眼里布满了阴冷。
“三娘。”沈安之扯了扯李三娘的衣袖,可怜兮兮的说:“安之做错了吗?”
李三娘怜惜的摸摸沈安之的脑袋,“安之没错,错的是他们。”李三娘从沈家门的那一刻起就对沈父和沈长歌有着深深的敌意。
沈父嘴上说着是续弦,实际上自己只是一个妾室,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只能叫自己一声三娘,而不是母亲。
总有一天,沈家会是自己的。李三娘紧紧的攥着筷子。
三日后百花宴上,沈长歌跟着沈父参加,名义上是皇上举行的赏花会,实际上是给皇子们相亲。
“长歌,宴会上敛敛你的性子,可别闹事。”沈父语重心长的交代道。
“知道了,父亲。”沈长歌罕见的听话,沈父如释重负的点点头。
这次,沈长歌的目标是大皇子江叶轩,他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
沈长歌今日一袭月白色长裙,白色的腰带束出芊芊细腰,云鬓上只簪着一只素色玉簪。
沈父根本没指望沈长歌能被哪个皇子看上,只求沈长歌不在宴会上给自己添乱,沈父就烧高香了。
宴会在御花园的丽风阁举行,沈长歌刚进御花园就被眼前争奇斗艳的各色繁花吸引了目光,本来沈长歌对花卉之类并不感兴趣,但是今日的景象简直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沈长歌看的啧啧称奇,“你也喜欢吗?”不知何时沈长歌身边多了一个男子,他继续说道:“它叫赤丹,很难养活的。”
“赤丹?倒是花如其名。”沈长歌看着面前大如碗口,颜色赤红的茶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男子被沈长歌逗笑了,“有趣。”
“老臣参见厉王殿下。”沈父见沈长歌没有跟着自己,急匆匆的出来寻人。正巧碰见厉王在和沈长歌说话。
“哎,沈大您多礼了。”厉王谦和的扶起沈父。
“这是沈大人家的千金吧。”厉王温和的笑着看向沈长歌,后者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
“长歌,还不来见过厉王殿下。”沈父低声说道。
沈长歌这才把视线从赤丹上转移过来,“厉王殿下。”
厉王笑着看着面前的沈长歌,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淡然和婉约,也不像是外人说的那般蛮横。“宴会快开始,进去吧。”
沈父拉着沈长歌跟上厉王。
宴会已经开始,二皇子厉王和三皇子靖王都在座位上端坐,唯有大皇子定王迟迟未到。
皇上脸上已经有了不悦的神色,皇后在一旁打着圆场,“皇上,我们要不先开始吧。”
皇上挥挥手,“开始。”
十几个身着轻纱的宫女娉娉袅袅走来,身段婀娜,尤其是领舞了那个女子可谓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就连沈长歌也看呆了。
一曲舞罢,皇上率先鼓起掌来,下面群臣迎合着,沈长歌看的出皇后的脸色很难看。
“父皇,儿臣来迟了。”这时定王才急匆匆的走入殿中,沈长歌注意到定王额上全是汗水。
“今日你为何来迟?”皇上的声音里带着怒气。
“回父皇,军中出现点问题,故而儿臣来晚了。”定王的头低的更低了。
“唉,起来吧。”皇上似是无力的挥下手。
定王起身回到自己的位子,这时沈长歌这才看清定王的面容,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唯一的缺点是嘴唇太过于薄凉。
听说定王手中有兵符,而且皇上对他的期待最高,是最有可能成为皇上的人。
沈长歌喝了口微凉的桂花酒,甜腻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沈长歌皱了皱眉,又喝了口茶水才勉强压下去。
她本就不喜甜食,这桂花酒做得太过于甜腻了。
厉王似是向沈长歌看过来,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笑意。
沈父心里大为高兴,厉王看起来对长歌有意思啊。
沈长歌看着定王,似乎他很不开心,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眉头紧锁,就连下面的歌舞都没有在看。
邻桌的秦淮儿悄悄给沈长歌使了个眼色,沈长歌会意,“父亲,我想出去透个气。”
沈父瞪了沈长歌一眼,“你怎么这么多事,快去快来。”
沈长歌得了令,趁着无人注意,赶紧从旁边的侧门走出去。
这边秦淮儿也走了出来,“长歌,二皇子一直在看你哦。”秦淮儿坏笑着向沈长歌说着。
沈长歌脸色一沉,“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秦淮儿见沈长歌脸色不好,赶紧为自己辩解,“当然不是了,里面好闷啊,我们在外面坐会吧。”
“轻水呢?”沈长歌注意到只有她们两个出来。
“嗨,你还不知道吗,那丫头胆小,不敢出来。”秦淮儿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里面包着一些果脯。
沈长歌拈了一枚杏干入口,味道微酸,慢慢的回味甘甜。
“宫里真好,要是能一直待在这里多好。”秦淮儿艳羡的看着四周,怪石嶙峋,百花齐放,应是仙境才会有的美景吧。
“等你待久了,也就不觉得美了。”沈长歌又捏起一枚梅干,在嘴里嚼了嚼。
“说的和你不喜欢这里似得。”秦淮儿笑着看了一眼沈长歌。
沈长歌也笑了,是喜欢但是我只是喜欢这里的权势。沈长歌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见出来的时间也有些长了,帕子上的果脯也没几颗了,秦淮儿抖掉手帕上的渣子,“回去吧,一会儿宴会该散了。”
沈长歌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你先回去吧,我想在坐会。”
秦淮儿撇撇嘴,“你乐意坐会就坐会儿,别等下沈叔叔又逮着你训。”
沈长歌脸扭向一边,没有回答秦淮儿。
秦淮儿走了没多久,沈长歌又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出于自己多年跟着父亲混迹军营的经验,沈长歌很不喜欢有人站在自己身后。
沈长歌转头看去,一双男人的皂靴映入眼帘,向上看去,一身皂白色衣衫,低调却难掩男子的贵气。
沈长歌赶紧起身,对男子行礼,“厉王殿下。”
“怎么,你不喜欢宴会吗?”厉王温和的问道。
其实沈长歌很不喜欢厉王这副温吞样子,生在帝王家,不以王位为目标,没有半点志向,反倒喜欢侍弄花草舞文弄墨,厉王真的不比定王。
“不,只是里面有些闷。”沈长歌低着头,看不见厉王闪着柔光眸子。
“正好,本王也闷了,你陪本王走走吧。”厉王笑着说道。
“可是宴会那边…”沈长歌一想到父亲跳脚的样子,就不禁为自己的晚饭发愁。
“没事,宴会结束后,就是在御花园里赏赏花而已,不会有人发现你不见了的,而且本王会派人跟沈大人说清的。”不得不承认,厉王心思细腻,想的很是周到。
沈长歌没了理由拒接只能跟着厉王走。
或许,这一切都是错的吧。沈长歌往后的日子总会怀念那一天。
那天,厉王同沈长歌聊了许久,无非是诗词歌赋,沈长歌敷衍的点头微笑,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但是厉王倒是开心的很。
等二人回到御花园时,皇上已经离开了,园里还剩两三位大人,沈父就是其中之一,在等着沈长歌回来。
“厉王殿下。”沈父看着沈长歌跟在厉王后面,脸上不禁流露出欣喜之色。
“嗯,沈大人久等了。”厉王朝沈父点头,又转生身对身后的沈长歌说道:“沈小姐,后会有期了。”
没等沈长歌反应过来,厉王已经走远了。
沈长歌看着厉王远去的背影发呆,沈父看到这副情景,不禁捋了一把山羊胡,有门。
宴会结束的第二天,厉王差人送来了一副画,上面花着一大株茶花,赤红色花朵在墨色的枝叶中喷薄而出,彰显着无穷的生命力。
沈长歌只是看了一眼就随手丢在一旁。
沈父赶紧捡起来,脸色愠怒的说着沈长歌,“厉王殿下好心好意送来礼物,你倒好直接丢了是怎么回事,啊?”
“我不喜欢。”沈长歌嘟囔了一句,就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
身后沈父喋喋不休的怒斥着沈长歌。
回到房间,沈长歌心里很乱,昨日除了在宴上远远的看见大皇子,好像也没有别的机会可以接近他了。
沈长歌这样想着,就沉沉的睡去。
自厉王送来那副画后,就在没有再送任何东西到沈府。
转眼入秋,一年一度的秋猎在骊山举行,沈父随行可以带一个女眷,李三娘不懂骑射,沈父本来也没打算带她去,沈长歌带着几套换洗的衣服跟着沈父去了骊山,去之前沈父狠狠地警告沈长歌,这次见了厉王不许无礼,还有不要闯祸。
到了骊山,沈长歌被安排和一群大家闺秀住在一起,那些表面弱柳扶风,实际上害人不眨眼然而手段并不高明的白痴,是沈长歌最厌烦的。
还好秦淮儿和郑轻水也来了,沈长歌直奔两人而去。
“长歌,我就知道你也会跟着来。”郑轻水笑嘻嘻的说着。
“你打算明天穿这个出骑马吗?”沈长歌看了看郑轻水身上飘逸的长裙。
“当然不是啦,又不是今天开始,所以人家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嘛。”郑轻水嘟着嘴巴,瞪着萌哒哒的大眼睛看着沈长歌。
沈长歌笑了一下,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姐姐你看,那个就是沈长歌。”不远处两个穿着差不多的女子用团扇轻掩,悄悄地说道。
沈长歌的武功不弱,听力也比不习武的大家闺秀好上不少,自然听的清那两人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不过沈长歌并没有去看她们,还是在自顾自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就是长歌妹妹吧,我叫聂惜音。”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女子,“她是我妹妹聂惜言。”后者对着沈长歌笑了笑,那笑里有太过明显不屑以及鄙视。
沈长歌不清楚那个叫聂惜言的女子的自信来自于哪儿,但是沈长歌不想与她们有过多的交谈。
“有事吗?”沈长歌简单明了的问道。
聂惜音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想到沈长歌的反应这么冷淡,好歹自己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聂惜音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听说长歌妹妹的骑射很是厉害,明日还想请妹妹多教教我们。”
聂惜言在聂惜音的背后冷哼了一声。
沈长歌挑了下眉,“好像那位惜言姑娘很不满啊。”
聂惜音的脸上挂不住了,从自己被封为郡主还没人敢这么拂自己的面子。
聂惜言性子可不上聂惜音,当下直接指着沈长歌的鼻子,形似泼妇,“我可是郡主,我姐姐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哪来这么多话。”
聂惜言这么一嚷嚷,沈长歌确实想起,进来有一对姐妹深得皇上喜爱最后被册封为郡主,原来就面前两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