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傀儡戏
汪汪汪汪小白2025-07-02 19:154,043

季重明的童年是与尸体一起度过的,比起一般人对于尸体的恐惧,季重明觉得尸体是他不会说话的朋友。

  季重明从小跟着父亲赶尸,卖艺,几乎是居无定所,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更不喜与人交谈,每个看向他的眼神一半是厌恶,一半是好奇,季重明讨厌这种眼光。

  他在孤独中变得自闭,和他那个不善言谈,犹如怪人一般的父亲一样。

  季重明跟着父亲走过许多地方,看过白雪皑皑的寂寞荒原,也看过一片荒芜的乱石戈壁。看过更多的是人来人往,脸上冷漠,心里麻木的人群。

  季重明的父亲一手木偶戏耍的很好,几乎每次都能引得许多人驻足观看,可是一场戏下来真正掏钱的却很少。一天下来所得的钱也不过能让父子俩填饱肚子。

  春秋交替,转眼季重明已经十五岁了,可能是季重明父亲的背有些佝偻了,季重明几乎和他父亲一样高了。

  就在那一年,父子俩来到了一个叫高丽的地方,流年不利,正巧赶上当地爆发瘟疫。

  晚上,父子俩躲在破庙里,在火上烤着中午剩下来的馒头。

  白白胖胖的馒头逐渐变成焦黄色,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门外,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拄着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走了进来,外面在下着雨,老乞丐身上已经湿透了。他似乎很久没吃东西了,那双深深凹陷的眼睛自进门起,就一直盯着季重明手里的馒头。

  老乞丐只是看着,然后找了破庙里一个角落坐下,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季重明手里的馒头。

  季重明的父亲也注意到了老乞丐,但是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季重明被老乞丐盯得浑身不自在,只能低下头默默地啃着馒头。

  “拿给他。”季重明的父亲将手里的冷馒头递给季重明。

  季重明愣了一下,以前父亲不是这么多管闲事的人。

  季重明拿着那只冷掉的馒头走向老乞丐,老乞丐那双深陷的眼睛绽放出光彩。

  老乞丐接过馒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啊啊”声,手舞足蹈的向季重明表达感谢,季重明这才发现老乞丐用一块破布挡着的脖子上,有一道长长的如同蜈蚣一般的伤疤。

  老乞丐几口吃掉馒头,又从腰间拿出一个满是污垢的水壶,喝了几大口水后,老乞丐舒心的摸着肚子,惬意的闭着眼睛。

  就在季重明转身准备回父亲身旁时,身后突然传来不寻常的声响,忽然一只带着凉意,粗糙的手掌抓住季重明的脚踝。

  季重明吃惊的转身,看到老乞丐口吐白沫,一只手痛苦的捂着肚子,一只手正抓着季重明的脚腕。

  季重明慌了神,想叫父亲来帮自己,转头却看到父亲正站在自己身后冷冷的看着老乞丐。

  没过多久,老乞丐死了,那双深陷的眼睛带着怨毒盯着季重明。

  外面的雨似乎吓的更大了,季重明突然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直袭全身。

  季重明忘记了回答父亲,那个雨夜,那只手,那双眼睛成了季重明挥之不去的噩梦。

  “我现在教你怎么制傀儡。”季重明只记得当时父亲说了这么一句。

  火光映在破庙的东墙,映出两个人影,一个静止不动,一个手里不停的挥着一把匕首。

  鲜血溅在了东墙上,开出一朵朵娇艳的花,南墙的佛像双目紧闭,微笑不语。

  父子俩窝在那个破庙里两天,这是季重明生命里最黑暗的两天,他亲眼看着一个人死了,却又活过来。

  父亲将老乞丐炼成一具傀儡的半成品,去没有把他带走,而是把他留在破庙里。

  父子俩又出发了,他们这次的目标是华城,一个富裕且安静的城。

  季重明明显的感觉到父亲的身体出现了变化,父亲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并且喜欢在夜里眺望远方。

  距离华城还有两天的路程,他们找到了一处废弃的农宅,里面虽然破旧,父子俩却可以不用留宿荒野。

  季重明将睡觉的地方收拾出来,又煮了一锅野菜汤。

  季重明坐在火堆旁心不在焉的添着柴,“给我演出戏吧。”父亲声音有些沙哑,靠在墙角说道。

  季重明不知为何父亲这么说,但是既然父亲开口,必定有他的道理,虽然季重明没有特意学过傀儡戏,但是日日看父亲操作但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出青衣怨,声调婉转却难掩其中哀怨悲凉。

  季重明手指翻飞,手下身着青衫的木偶随手指而动。

  季重明的父亲边听边不自觉的点头,嘴角露出欣慰的笑意。

  季重明第一次看到父亲笑,他觉得父亲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

  一曲戏罢,父亲没有对季重明说任何事,直到那锅野菜汤被父子俩解决掉,季重明心里依旧有个疙瘩解不开。

  季重明带着心思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的起来,想找父亲问清楚,父亲却不知所踪。

  季重明以为父亲是出去找吃的了,可是一直等到中午父亲都没有再出现。

  季重明在那间荒宅等了父亲三日,最后他终于确定了父亲不会再回来了。

  他背起父亲留下的背篓,里面装着大大小小十几只木偶,这些都是父亲平时最宝贝的东西。

  季重明一人踏上了去往华城的路。

  刚进城,季重明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恍如隔世。

  他站在街道中间,呆呆的看着过往行人。

  每个路过他身边的人无不掩鼻,纷纷对他投以不屑的目光。

  季重明并不畏惧,他大步向前走着,人流在他身旁自动分成了两列,像是季重明身上带着致命的瘟疫。

  季重明停在了一个卖包子的摊前,摸摸饿的咕咕叫的肚子,手里攥着父亲走时流下来的十文钱。

  “包子多少文一个?”季重明怯怯的开口。

  “两文一个。”摊主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胖子,外面天气很热,头顶小小的竹棚根本起不到作用,胖子热的满头大汗,一边有一条油腻腻的破布擦着汗水,一边大口喝着凉水。

  季重明心里盘算了一下,决定还是等找到了住处在吃东西。

  季重明转身就听到身后的胖子用讥讽的语气调侃季重明。

  季重明充耳不闻,径直向前走着。

  前面有一群人围着,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季重明也想凑上前看热闹,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季重明看到原来是一个走江湖的的杂耍班子在表演。

  一个瘦削的年轻人躺在地上,胸口放着一块石板,看起来有五指厚,旁边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抡着大锤就砸了上去,石板应声而碎。

  年轻人从地上爬起来,周围围观的人爆发出一阵掌声,两个人人拱拱手,示意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

  这次出场的是一个清秀的小姑娘,手里牵着一只四五岁儿童一般高低的白狗。

  白狗很通灵性,一上场就用两条后腿围着人群走了一圈。

  场上爆发出一阵笑声,女子拉了拉手中的绳子,示意白狗回来,白狗像是能看懂似得,“哒哒哒”的跑向女子身旁。

  女子接过同伴递过来的竹圈,上面应该是浸了火油,女子将竹圈放在一个支架上,离地大概半米高,女子右手掏出火折子,竹圈“刺啦”一声被点燃。

  白狗似乎有些害怕,后退了两步,女子一个不悦的眼神,白狗赶紧向火圈冲去,越了过去,季重明注意到白狗后腿的毛被燎掉一块,露出皮肤。

  围观的人又是一片叫好声,女子拱拱手,清丽的脸上满是笑意。

  女子的同伴又拿来几个小孩子常玩的沙包。围观的人安静了下来,想看她接下来玩什么把戏。

  女子拿起一个,问白狗:“我手里有几个沙包?”

  白狗“汪”的叫了一声。

  女子又拿起一个,白狗“汪汪”的叫了两声。

  “哎,你这有什么难得?”下面有人起哄,周围人纷纷附和。

  “好戏还在后头呢。”女子笑的眼角弯弯,嘴角弯弯。

  女子将沙包通通丢在地上,手里藏了一个,问道:“现在有几个沙包?”

  白狗朝地上看了看,用爪子一个一个的巴拉着,似乎在数一样,很快,白狗“汪汪”叫了七声。

  “哟,还真是七个。”离得近的一个看似书生,瘦瘦高高的男子说道。

  围观的人纷纷惊奇,女子牵着白狗以及她的同伴站在场子中间,那个壮硕的中年人似乎是这个班子的班主,拱着手对围观的人说:“在下邬斌,今日刚带着班子来到贵宝地,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在座的各位爷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谢谢各位了。”

  邬斌刚说完就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小姑娘,端着一个大大的竹筐,沿着场子走了一圈,掏钱的人不多,大多只是过来看个热闹。

  一圈走下来,竹框里只有零零散散几块散银剩下的都是铜钱。

  邬斌看了一眼,拱手对围观的人说:“我们要在贵宝地待上十天,欢迎各位在来捧场,那今天就先收了。”

  下面有人不满要求邬斌在演一场,邬斌面露难色,“对不住啊,今天实在是演不了了,要不爷您明天来,一定让您看的尽兴。”邬斌好言好语的劝着,那人才愤愤不平的走开。

  所有人都散了,只有季重明一人依然站着。

  班主收拾的时候看到季重明,走了过来,“小兄弟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已经结束了。”

  “我想加入你们。”季重明眼神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班主思索良久,“那你会什么?”

  “我会傀儡戏。”季重明说着,拿下了自己的背篓,从里面掏出一个穿着青衫的木偶,正是给父亲唱青衣怨的那一个。

  季重明曲腔婉转,引得众人纷纷停手来听他演唱。

  手下的青衫木偶像是活了一般,配合季重明的动作做出各种动作。

  班主脸上却有了别样的情绪。

  “好。”一曲歌罢,班主率先鼓起掌来,班子里的人也纷纷鼓掌。

  “小兄弟啊,我可以留你,但是你得能吃苦啊。”班主将季重明带到一旁,语重心长的说道。

  季重明点点头。

  第二天,季重明跟着班主一起上台演出,赢得了阵阵喝彩声。

  但是好景不长,在来到班子的第五天,季重明发现了这个班子的秘密。

  季重明经常见着那个女子对着白狗训斥,甚至动手打骂白狗,季重明并不是一个有爱信的人,对于这些他也不想管。

  但是就在一天深夜,所有人都睡熟了,季重明起来喝水,却看见薛敏的房间还亮着灯,季重明没在意,喝了水回来,却听见薛敏房里穿出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女声是薛敏,但是还有一个稚嫩的童声,季重明从门缝里看去,薛敏正拿着鞭子,背对着自己站着,白狗可怜兮兮的缩在墙角,季重明清晰的看见它眼角的泪痕。

  季重明没看到里面有别人。正奇怪时,那个童声又响起,“姐姐别打我,我知道错了。”

  季重明惊诧的看着墙角的白狗莫非,说话的是它,转念一想,狗又怎么会说人话呢。

  正想着,薛敏像是注意到门口有人,说了声“谁在外面”。

  季重明躲到了旁边的草丛中,看着薛敏拿着鞭子凶神恶煞的追出来。

  白狗一瘸一拐的跟在薛敏身后。它似乎看到了季重明,但是它没有告诉薛敏。

  一人一狗回到房中,季重明从草丛中出来,拍拍身上的草叶,回到了自己房中。

  第二天,季重明明显感觉到班子里的人对自己的态度不一样了,班主脸色发青的问季重明昨晚有没有看到什么。

  季重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昨天只是去喝了口水,然后就回来睡觉了。

  班主看着季重明迟疑了半天,奈何他拿不出证据,只好作罢。

  那件事过了没有两日,那只白狗就死了,死因不明,过了半个月,薛敏又抱来了一只黄色的小狗,也十分的聪明伶俐。

  季重明从梦中醒来,发觉自己还在满春楼的密室之中,回想起往日种种,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

继续阅读:第0164章 请君入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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