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眼睛眼睛通红,后退了一步,看着江澈脸上悔恨交加的表情并没有很开心,自己真的希望江澈死吗?倾城被自己的年头吓了一跳。
江澈今年不过二十六岁,正值少年意气风发,躺在床上的江澈却瘦骨嶙峋,苍老的如同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那双最开始吸引自己的璀璨眼眸现在如同一滩死水。
“是朕错了。”江澈眼角划过一滴泪。
倾城强迫着自己狠下心,“你错了,你现在说自己错了有用吗,苏府的人会活过来吗,江澈你去下面和他们赔罪吧。”倾城声音颤抖,夹杂着哭腔。
倾城刚想转身离开,却被江澈抓住了衣裙的一角,“在书案下面有一个暗格,里面有我要交给你的东西。”江澈几乎是在乞求的看着倾城。
倾城抽回衣角,“我不需要,所有的一切我会靠自己夺回来。”
“阿颜,你去拿吧,那会帮你的。”江澈不依不饶的在后面嘶喊,像是许久没喝水嗓子哑了一样。
倾城恍惚了一下,还是不自觉的去了书案旁,下面果然有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两卷圣旨。
倾城看了眼江澈,还是将圣旨藏在袖中。
倾城刚走到门口,正好碰到夜贵妃过来送药。
“哟,悦姐姐,别来无恙啊。”夜贵妃笑着,比以前更加妩媚动人,一双水灵灵的仿佛会说话一样。
倾城厌恶的看了夜贵妃一眼,头也没回的走了。
夜贵妃脸上的笑逐渐凝固,拽什么拽,早晚你会死在我手上。
进了门,夜贵妃又换上了一副妩媚的笑。“皇上,您好些了吗,臣妾来给您送药了。”
里面传来江澈有气无力的回应,“爱妃来了,药就放在那边吧。朕现在不想喝。”
倾城走的很慢,捏着袖子里的两卷圣旨,倾城一步一步失魂落魄的走回惜颜殿。
“母妃,你去哪里了,阿离都把午膳吃完了。”江离举着一只干干净净的瓷碗,求表扬。
“阿离真乖,母妃累了,你先跟着玉露出去玩吧。”倾城摸着江离的小脑袋,精神有些不好。
“娘娘,你没事吧。”玉露被倾城吓了一跳,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没事,玉露你带着阿离出去吧。”倾城有些头痛的按着额角。
“好,那娘娘好好休息。”交代完倾城,玉露又蹲下哄着阿离,“小殿下,我们出去玩风车好不好呀。”
阿离看了眼倾城,倾城对他点点头,有些失望的说了句“好吧”。
倾城看着玉露带阿离走后,合上房门,展开袖中的两卷圣旨,快速的扫了一遍,大概知道了江澈的意思,一卷是立阿离为太子,一卷是立自己为皇后。
倾城收好圣旨,心里五味杂陈。
现在江澈驾崩是早晚的事,江澈死后自己又要怎么处理夜贵妃。
倾城昏昏沉沉的睡去,在醒来已是傍晚。
倾城坐下铜镜前正在思索对策,太极殿却传来了噩耗。
皇上驾崩。
倾城手里的木梳掉在地上,断成了两截。眼睛里满是不相信,“小德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德子哭红了眼睛,“贵妃娘娘,这奴才哪敢乱说,您快去太极殿吧。”
倾城来不及梳洗,直奔太极殿。
太极殿门口已经跪着不少大臣了,个个垂泪,只怕是假悲真喜。
倾城麻木的走到里面,先看到的是金无乐和凤三,金无乐抬头看了倾城一眼,眼里是怨恨还是愤怒,倾城已经看不清了。
再往前是兰妃和夜贵妃,兰妃只是呆呆的看着江澈脸上无悲无喜。
只有夜贵妃还偶尔挤出两滴眼泪,哭的我见犹怜。
“啊,悦姐姐你来了。”夜贵妃擦干眼上的泪水,声音颤抖的说着。
倾城俯视着江澈,没有想象中报仇的快感,为什么心会疼。
三岁的阿离对面前的这个男人很陌生,偷偷扯着倾城的衣角,小声问道:“母妃,他是谁啊?”
“他是。”倾城停顿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你父皇。”
“那他是睡着了吗?”阿离不解为何床上这个男人闭着眼睛,下面的人都在哭,为何母妃也在哭。
“嗯,他睡着了。”眼泪不争气的下落,模糊了倾城的视线,倾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江澈真的死了。
倾城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回到惜颜殿,回来时已经过了亥时,倾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全是江澈,年幼时那盏河灯,那支红梅,那壶桃花酒。
倾城就这样睁着眼睛到了天亮,玉露送了丧服进来,这些都是宫中制衣局提前备好的,倾城任由玉露给自己换上白惨惨的丧服。
倾城的脸色也和丧服一样,惨白惨白的,双唇也没了血色。
“娘娘,节哀顺变,保重身子。”玉露不忍看倾城这副模样,拿水粉胭脂给倾城遮了遮。
外面春雷滚滚,看起来快要下雨了。
果然,刚出门,毛毛细雨就在空中飘荡。
“娘娘,奴婢去拿把伞。”玉露怕倾城淋雨,想回去取把伞。
“不用了。”倾城毫无生气的说道。
“娘娘。”玉露刚想再说,却被倾城的眼神吓住了,那双眼睛空洞无助,玉露不敢多言,陪着倾城一路淋雨到太极殿。
雨水混着胭脂水粉往下流,整张脸花的不成样子。
下面的官员看了倾城的样子有的唏嘘贵妃对皇上用情深重,有的感叹皇上去的太早。
只有金无乐和凤三冷笑着看着倾城的表演,当初时刻想要江澈死,现在江澈死了,她又装给谁看?
太极殿正中央停放着江澈的棺椁,金无乐和凤三一人一边守在棺椁旁。
“我要看皇上最后一眼。”倾城直视着金无乐,眼里满是倔强。
金无乐眯了下眼睛,让开了。
倾城站在棺椁旁,看着静静躺在里面穿着龙袍的江澈,眼睛红着,却始终没在留下泪来。
就这样静静地看了许久,倾城将手上的一只手镯放在江澈的手边,“你送我的,现在还给你。”
温热的泪水滴落在江澈手上,可惜这双手再也不会拂掉她眼角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