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我们跳得如何?”
从水底钻出来后,庄盐不太确定地向随后钻出水面的蔡灯询问。
蔡灯抹了一把脸说:“我觉得还行,入水前,我曾用余光瞟过你,发现你跟我的节奏一致,就算水花压得不好,但至少前面的动作应该完成得不错。”
“可为什么场子里面这么安静?”
庄盐揉了揉眼睛,发现观众席上一片静谧。
“额......”
闻言,蔡灯也抬眸望去,狐疑嘀咕:“全被点穴了?”
啪啪啪——
其话音刚落,全场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又见王战从教练席上高高跳起,正与郎远华一左一右向这边挥手呐喊。
庄盐侧耳谛听,才发现那几位教练是在向自己和蔡灯祝贺。
“太棒了!冠军...冠军......”
“盐,我们这一跳是满分!”
紧跟着,蔡灯的兴奋喊声也在庄盐的耳边响起,他转头望去,发现他们的总分数已经出来了,而他和蔡灯排名第一,险胜第二仅仅1分,拿到了冠军。
“我们终于为四川队拿到了一枚金牌。”
庄盐一把搂住蔡灯,激动得难以自禁。
二人就这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好似池中的连体婴。
“好了好了,快上来了。”
直至,裁判走来提醒二人,他俩这才又哭又笑着爬上岸边,与蜂拥而来的教练和队友庆贺胜利。
“庄盐,蔡灯,好样的!”
刘韬将二人同时拥住,感同身受地说:“就像是我自己拿了冠军一样。”
庄盐笑道:“下午你和邱师兄不就可以冲击冠军了。”
邱同宇上前搂住三人,先是向庄蔡二人道了恭喜,而后又蹙眉说:“下午的十米台也是高手如云,不过,我和你们刘师兄一定会争取再拿一块奖牌。”
“是金牌!”刘韬强调。
既然是最后一次跳水比赛,那他一定要站上最高的领奖台。
“嗯!”
邱同宇向他颔了颔首,再与他双手交握。
下午的比赛,如邱同宇所言,果然是强手如林,而且彼此间的实力差距也不大,分数上自然咬得很紧。
“别慌,你们的难度系数在慢慢加大,接下来可以靠难度分甩开他们。”
休息间隙,王战对二人说:“我专门给你俩定的由易到难,就是希望在最后搏一把。”
“明白。”
二人甩着手脚,既是在活动筋骨,也是在调节心里的紧张感。
“两位师兄看起来都不太放松啊!”
观众席上的蔡灯见状,蹙眉不下。
庄盐点了点头,分析说:“主要是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不管是难度还是技术,所以,想要取胜,就得在心理上稳住,还有就是制造惊喜。”
“说得不错。”
任少华坐到庄盐身旁,对他的这番话予以赞同,“越到最后,越是考验心理素质,当然,若是还能制造惊喜,那自然就有八九成获胜的把握了。”
听到这话,庄盐仔细打量着他,觉得他有些眼熟,但又不像各支参赛队的教练。
“我叫任少华。”
见庄盐正端详着自己,任少华主动向他伸出了右手。
“你好,我是庄盐。”
庄盐大方地与他握手,并自我介绍,但并未打听他的身份,而是与他一道,一边观赛一边分析。
“你觉得你这两位师兄谁更胜一筹?”任少华问。
庄盐说:“单从实力上讲,刘师兄要略胜一筹,但刘师兄最近个头长得有点猛,影响了他的一些技术动作,不似从前那般灵活了。不过,我觉得刘师兄肯定会在最后发劲儿,毕竟这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大型比赛了。”
“挺可惜的,不过这体质问题确实是运动员和教练都没法完全控制的。”任少华憾然颔首。
庄盐莞尔说:“退役后,他会去省队摔跤队,照样能在那里发光发热。”
“唔...这块头确实适合练摔跤,希望他以后能在摔跤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任少华解颐。
“叔叔......”
“好!”
庄盐刚想问他是不是退役跳水运动员,忽听他一声大叫,扭头一看,便见刘韬以最擅长的臂力跳完成了这一轮比赛,赢得了满堂喝彩,以及高分。
“我就说嘛,刘师兄前面压着自己的实力没有全部发挥,等的就是最后这两轮。”
庄盐也兴奋鼓掌。
“这是你们王教练的策略,当遇到实力相当的对手时,选择在难度上慢慢提升,循序渐进地找到状态,最后再以难度分取胜。”任少华说道。
“叔叔怎么知道这些?”庄盐好奇地看向他。
比赛前,王战通常会针对不同队员的情况来量身准备各种应对策略。
像庄盐这种向来很稳的队员,他会在难度上进行交叉设定,来打乱他的“稳”,好让他制造惊喜;而像蔡灯这种临场发挥不确定的队员,通常会选他较为有把握的动作,然后在其中加入一个难度系数较大的动作来冲击高分,当然,这种选择是有一定风险存在的,如果蔡灯当时的状态不佳,那就会拖垮整个比赛。
不过,正如王战所说,竞技比赛的魅力就在于那些或惊喜或惊吓的不确定性。
任少华笑了笑,故意卖关子,“以后你就知道了。”
“唔。”
庄盐不是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而是会在心里计较对方的身份和来历。
该不会,是王教练的朋友吧?
而后,二人继续探讨最后这一轮比赛,并在刘韬和邱同宇身上赌冠军。
“我还是更看好刘师兄。”庄盐笑说。
任少华这次也赌了刘韬,因为他发现刘韬确实把真正的实力留到了最后。
“恭喜刘师兄,也恭喜邱师兄。”
如二人所料,刘韬如愿拿到冠军,为四川队获得第二枚金牌,而邱同宇则以小比分之差位居亚军。
比赛结束后,四川队的队员全都喜笑颜开,尤其是刘韬,他总算以冠军的身份光荣退役。
“走!吃火锅去。”
领奖完毕,刘韬邀约着大家去九眼桥吃火锅。
浩浩荡荡的队伍分别坐上好几辆三轮车,行过低矮平房,穿过红墙灰瓦,欣赏着街道两旁的闪烁霓虹,聆听着羊肠小道上摊贩的吆喝,寻着火锅的辣香气欢笑而去......
“毛肚不要紧到烫,生活不要鼓捣将。”
三杯啤酒下肚,刘韬感慨万千的同时,也意犹未尽,随即招呼众人,去人民南路四段泡吧。
“去酒吧?可我们几个还没成年啊!”庄盐皱眉。
这些队员当中,16岁以上的没几个,大多都是14岁左右。
“害!”
蔡灯一挥手,无所谓地说:“跟着刘师兄、邱师兄他们混进去呗!”
“我不太想去,那些地方乱糟糟的。”魏澜颦眉。
邱同宇建议:“那女孩子们就先回去吧,我们泡完吧给你们带夜宵。”
“哟!这是封口费?”张曼琳打趣。
邱同宇冲她眨了眨眼,“你懂的。”
“放心吧,我们不会告诉教练的。”张曼琳笑着说,而后向男孩子们正色叮嘱:“你们要注意安全啊!遇到耍酒疯的,就绕道走,别人打架斗殴,你们千万别去劝架,热闹也最好别看。”
“哎哟!大师姐越来越像我妈了。”蔡灯嗔笑。
张曼琳一手叉腰,一手比划,“我和你妈之间还差一根鸡毛掸子。”
“嘶......”
蔡灯旋即打了个哆嗦,连忙推着她离去。
“走吧,去享受属于我们男孩子的快乐时光。”
送走女队员后,刘韬就带着男队员漫步朝酒吧街走去。
庄盐和孟蛮走在最后,显得比较拘谨,而蔡灯则拉着刘韬,兴奋地讨论着那些酒吧的名字和装饰。
“红番部落...圣塔芭芭拉...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儿啊?”
刘韬笑着说:“酒吧嘛,自然不像饭馆。”
“庄盐,你看树上那些小彩灯,像不像我们自贡夜晚街上挂的彩灯?”
孟蛮扯了扯庄盐,指着挂满五彩小灯的行道树,解颜而笑。
“这条街是很像咱们自贡的街景。”
庄盐很快被两旁的彩灯树吸去注意,渐渐适应了周遭的喧嚣,和孟蛮一道,慢慢跟上了前方的队伍。
滋——
突然,一阵刹车声猛地响起,庄盐下意识地扭头望去,恰见一个小男孩正往马路中央跑去,而紧急刹车的那辆面包车却没有马上停下,而是直接向那个小男孩冲了过去。
“糟了!”
庄盐见势不妙,想都没想,就调头朝那个小男孩跑去,并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他推向了对面的人行道。
砰——
可下一秒,他自己却飞了起来,向着无垠的夜空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