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在和刘师兄嘀咕啥?是不是在摆我?”
中途上厕所的时候,蔡灯拉过庄盐小声探问。
庄盐失笑,“你有啥可聊的?我们在聊一些技术问题。”
“啥技术?”蔡灯又问。
庄盐说:“比如臂力跳、手臂式俯冲这些我们学得还不太熟练的动作。”
“哦哦。”
蔡灯点点头,说道:“师哥师姐们确实比我们会许多动作,不过没关系,我们跟着也就学会了,到时不会比他们差。”
“你还是别太自信过头,谦虚一些。”
庄盐提醒,又正色说:“你也看到了,省队这边的教学方式和市队不同,不会像教练一样,手把手带你,得靠自己领悟。”
“我晓得,虽说我学语数外不行,但学跳水还是没有问题。”蔡灯仍旧自信满满。
庄盐觑着他哂笑:“呵!现在还多了物理、化学和生物也不行。”
“哎呀!反正我文化课都不行,但只要及格就成,我就奔着及格去的。”蔡灯跺脚。
庄盐不置可否,蹙眉想了想,又把他拉住,“你过来,我跟你说件事儿。”
“要说什么?非得在厕所?你不嫌臭啊?”蔡灯皱着眉头捏住了鼻子。
省游泳馆的消毒水味儿确实不浓,但厕所的臭味却不比学校里的厕所好到哪儿去。
“咳!换个地方。”
庄盐也捏住了鼻子,拽着他走出厕所,来到一处犄角旮旯,将刘韬刚才告诉他的事情向蔡灯道来,希望他能和自己一样,认清与师哥师姐们的实力差距,别再盲目自信。
“哦,原来是这样。”
听完后,蔡灯不动声色地了然颔首,但心里却七上八下。
原来,我们在去年城运会上的成绩是师哥师姐们拱手让出的!
“你也别灰心,我们一起努力,肯定能追赶上师哥师姐们的水平。”
庄盐明显看出了他平静表情下暗藏的失落,旋即拍向他的肩膀,给他鼓励,也为自己鼓劲儿。
“嗯!今年,哦不,至少等到明年的时候,我一定能比晓军师哥跳得好。”
蔡灯郑重点头,信誓旦旦。
“对!”
见他复又自信,但却不再狂妄自大,庄盐这才丢心落肠,揽着他重回跳水池边继续练习......
“我上好闹钟了,大家先睡会儿吧。”
晚上9点,夜跑结束后,刘韬上好闹钟,唤着众人上床睡觉,等到凌晨一点半再起床去往娱乐室看奥运直播。
“别睡过头了。”
临睡前,他确认了一下闹钟的时间,还不忘再次提醒其余几人。
“放心吧,不会的。”
蔡灯拍胸保证,跟着便呼呼大睡。
铃铃铃——
闹钟准时响起时,他们这才意识到,除了他们这间寝室,其他几间寝室也定了闹钟,都打算半夜起来看直播。
很快,原本安静的走廊上陆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闹铃声,此起彼伏,几乎把所有人都给吵醒,唯独在睡前打包票说自己一定会按时醒来的蔡灯,仍旧打着呼噜,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
“喂!灯,起来了。”
穿戴整齐后,庄盐一把掀开搭在蔡灯肚皮上的薄毯,将他拽起。
“早上了?”
蔡灯迷迷瞪瞪地睁开一只眼,瞟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跟着又躺了回去,险些把拉拽他的庄盐给拖来摔倒。
“这小子!”
刘韬见状,径直走到他的床边,俯身对着他的耳畔大声喊道:“着火啦!”
“哈?”
蔡灯一惊,腾地坐起,“哪里着火了?”
庄盐戏谑打趣:“你刘师兄的心里。”
说完,就与其他人一道,前往娱乐室看奥运会开幕式的直播。
“啥?你们去哪儿?”
蔡灯仍旧懵逼,挠着自己的鸟窝头,见几人离开寝室,又在开门之际看到其他寝室的人也在朝外面走,这才后知后觉地翻身爬起,追了出去,“等等我!”
“蔡灯这家伙就是嘴上说得好。”
听到蔡灯追来的声音,刘韬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灯一直就这样,刘师兄,你习惯就好。”
庄盐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冲蔡灯喊道:“快点儿!去晚了就没好位置了。”
“我去占位置。”
说着,蔡灯就闷头向前冲,赶在其他人来到娱乐室前,把最前面的几个位子霸占,并朝晚一步进来的庄盐他们笑着招手:“快来快来。”
“你这速度可以嘛,居然比田径队的还跑得快。”刘韬笑道。
蔡灯瞥着那几个被自己甩在身后,而没能占到最佳位置的田径队队员,向刘韬得意地说:“我是体育全才,要不是先学了跳水,早就拿了不少田径奖牌咯。”
“吹牛不打草稿,你也就爆发力强。”庄盐立马泼冷水。
蔡灯不满反驳:“我耐力也是可以的!”
“是吗?”
施施而至的王战和肖晓波,在听到这话后,来到几人身旁,又对蔡灯说:“那下回我们学校举办运动会的时候,你就代表我们跳水队去参加马拉松比赛吧。”
“我们学校还要举办运动会?”蔡灯惊讶。
庄盐他们几个也是诧然。
肖晓波莞尔说:“我们是正规职业学院,自然也会像其他学校一样举办运动会什么的,只不过我们是体育类院校,本专业的运动员只能去参加其他专业的比赛,才能体现公平公正。”
“那就是说,运动会的时候,即便有跳水比赛,我们也不能参加了?”庄盐问道。
肖晓波颔首,“没错,但你们可以参加游泳比赛,通常来说,游泳比赛的前几名都是我们跳水队拿的。”
“游泳比赛没难度,我肯定要挑战其他项目,什么田径呀、乒乓球呀、羽毛球那些。”蔡灯随即道。
随后赶来的郎远华戏谑他:“体操也可以呀!你这身板儿跳体操也不错。”
“那个更适合蛮子,我这么阳刚一个人,跳体操不合适。”蔡灯急忙摆手。
“阳刚?”
闻言,其余几人哑然失笑。
“我都十一岁了,不是阳刚的小伙子,是什么?”
蔡灯不满众人的态度,一挺胸膛,又高耸肩膀。
“阳有之而刚不足。”
王战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带着几位教练站到一旁,并打开了电视和投影仪。
“没座位了吗?”
庄盐转头望去,发现近百平方米的娱乐室内竟坐满了人,随即便起身准备把自己的椅子让出来。
“你们坐,我们站着就行。”
刘茵冲他摇了摇头,与几位教练,以及学校的教职员工靠墙站着,把座位都留给了学生们。
“Barcelona...Barcelona...Viva......”
巴塞罗那当地时间晚间8点整,伴着本届奥运会的主题曲《Barcelona》从音响喇叭里面高声播放出,墙上的投影幕上出现了手拿火炬的点火者,他是1984年、1988年伤残人奥运会射箭银、铜牌得主,37岁的安.雷波略。
只见他坐在轮椅上,用箭接过火炬上的火种,在离燃塔70米处,拉弓射火箭,点燃了21米高塔上的奥运圣火。
“好厉害!”
众人齐鼓掌。
蔡灯兴奋地用手肘撞击庄盐,低声问道:“盐,你还记得上回奥运会吗?也是咱俩坐在你家的彩电前一起看的开幕式。”
“还有咚咚。”庄盐笑着说。
“对对!”
蔡灯猛点头,而后笑着说:“不晓得那丫头现在有没有坐在电视机前看奥运。”
“不晓得盐和灯儿现下是在睡大觉,还是在看奥运会开幕式?”
远在两百公里外的自贡,坐在电视前的古咚咚打了个呵欠,也问出了这个问题。
时隔四年,三个孩子分隔两地,却在观看着同一场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