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了吗?”
听完庄盐的话,王战心情复杂地凝望着他。
“嗯。”
庄盐笃定颔首,“其实,摆在我眼前的路有很多条,只是我执着于那一条,就忽略了其他。刘思睿的爸爸之前就跟我提到过,如果我想留在成都读初中,他会帮我安排,但我更想回到老家陪伴爷爷。
当然,回去后的上学条件肯定不如成都好,可再难的条件也好过我天天对着天空发呆期盼奇迹出现。”
闻言,王战紧紧地握住了他瘦弱的肩膀,眸光微闪。
“也许,真的会有奇迹出现,可我不想什么都不干,就坐等奇迹降临,再说了,生活还得继续嘛,爷爷在变老,我也在长大,我想把等待的时间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庄盐继续道。
“你说得很对!”
王战赞同点头,又捏了捏他的肩膀,“虽然这段时间你在养病,没有运动,可依旧在长高,你瞧,还长胡子了。”
“咳!最近胡子长得有点快。”
庄盐不好意思地抠了抠自己新长出来的青须,又道:“我听爷爷说,老家变化挺大的,国家现在着手新农村建设,家家户户都在奔小康了,所以我想回去看看变成‘新农村’后的家乡是什么样,也想为家乡建设出一份力,虽说我现在腿不好使,但脑子还行。”
“哈哈!”
王战开怀大笑,打趣说:“等你的腿好了,开拖拉机还是没有问题,我还挺好奇你开拖拉机的样子。”
“嘿嘿!”
庄盐讪笑着挠了挠头,转而望着不远处的蔡灯等人,蹙眉说:“我离开后,让大师姐来代我当队长吧,她虽然平时大大咧咧惯了,但干起正事来心头门儿清,也管得住灯。至于灯...我会给他留封信,好好跟他说说我的想法,以免他不能习惯我不在他身边。”
“庄盐......”
这番话令王战百感交集,他伸手将庄盐紧搂在怀,不知该说些什么。
经历过这一次的不幸遭遇,他感觉庄盐又成熟了,已然不能把他当孩子来看待......
“盐走了?回荣县了?”
一个月后,庄盐没有与众人道别,选择悄悄离开,只给每个人留下了一封信。
蔡灯握着手里的信,颤声问王战:“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王战说:“目前还不知道,等到过年放假,你们可以回去看望他。”
听闻此话,蔡灯的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撕开了信封,走到无人的角落里读起信来。
“臭盐,臭盐,也不道个别就走......”
他一边看信,一边小声抽泣起来。
庄盐在信里叮嘱他要好好训练,好好上课,不能把文化课落下,还说会定期抽查他的学习情况,如果功课不好,就不会给他打长途电话。
“那套黑猫警长我没带走,放在衣柜的最下面,就送你吧,你不是惦记了许久,不过,也别独占,记得与蛮子他们分享。”
看完这最后一句,蔡灯破涕而笑,对着落款喃喃自语:“那我把阿童木寄给你,你不也馋了很久。”
“呜呜呜......”
当众人或含着泪、或红着眼看完庄盐的信后,忽然听到孟蛮慢半拍地哭了起来,全都忍俊不禁,笑孟蛮情绪来得慢。
“好了!我们开始今天的训练。”
随后,王战招呼队员集合,向他们宣布:“以后,就由张曼琳来担任队长,魏明亮担任副队长。”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蔡灯急忙道:“那盐......”
刚一开口,又戛然而止。
“好!恭喜大师姐,二师兄。”
片刻后,他咧嘴一笑,又恢复往日的熊孩子表情,用力鼓掌。
啪啪啪——
紧跟着,其余队员也向二人鼓掌祝贺。
“我...我今后会和亮子一道,协助教练们带领大家取得更好的成绩。”
张曼琳走到队伍前面,搓着手赧颜发言。
“好!”
蔡灯又是一声大喝,不停鼓掌,直到掌心拍得绯红,这才放下搓了搓......
“蔡灯,孟蛮,你俩过来。”
训练结束后,王战将这二人特意留下。
“怎么了?”
蔡灯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过去,孟蛮则慢一步跟上。
王战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才对二人说:“以后三米板双人跳,就由你俩来重新组合吧。”
“嗯?”
蔡灯的笑容霎时凝固在脸上。
孟蛮偷瞄了蔡灯一眼,嗫嚅说:“我...我恐怕不行,三米板不是我的强项。”
王战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你现在压水花的技术已经提高了,想必三米板双人跳也难不倒你,你学东西是不如其他队友快,但你胜在扎实牢固,而这一点恰好与庄盐很像。”
“蛮子,我来带你跳。”
蔡灯很快恢复如常,揽着孟蛮言笑晏晏。
“那我...那我努力。”
见王战和蔡灯都对自己充满期待,孟蛮咬牙点头,接下了这个使命。
夜里,当众人就寝又熄灯后,蔡灯这才拿出那套黑猫警长,蒙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看。
“哇啊...白猫班长牺牲了!”
当他看到白猫班长被吃猫鼠用毒气毒晕,再被咬破喉咙吸干血后,难忍悲愤,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既是在哭白猫班长,也是在发泄自己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
“蔡灯?”
他越哭越带劲,不久便把连床的孟蛮给吵醒了。
“咳咳!我...我在哭白猫班长。”蔡灯哽咽道。
“白猫班长怎么了?”
孟蛮翻身趴着,望向他。
蔡灯瘪着嘴说:“他牺牲了。”
“啊?”
孟蛮急忙窜起,翻到蔡灯的床上,看着牺牲的白猫班长,也跟着哭了起来。
二人就这么抱头痛哭了一晚,直至疲累睡去。
“我去!你俩这是在干嘛?”
次日清晨,当率先起床的魏明亮看到抱坐一团的蔡灯和孟蛮后,惊得来大呼小叫。
“你俩哭了一晚上?”
跟随起床的覃飞也是一脸诧异,而后忍不住哑然失笑:“庄盐如果知道你俩为他哭了一晚,估计会哭笑不得。”
“我们是哭白猫班长,他牺牲了。”
孟蛮还没从昨晚的伤心中缓过来,吸了吸鼻子,就将那一页指给另外二人看。
“啊!为什么会这样?”
俄顷,房中同时响起了魏明亮和覃飞的呐喊......
“盐!”
“庄盐。”
就在蔡灯几人为白猫班长的牺牲痛哭流涕时,庄盐已经和家人坐车回到了自贡,而刚一下车,就看到了前来相迎的古咚咚和陈洪亮,以及陈筱等老队友。
“我回来啦!”
他笑着向大家挥了挥手,已经甩掉拐杖的他在爸妈的搀扶下,向众人缓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