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蔡灯的情绪还好吧?”
八月底,四川省第三届青运会即将在乐山举行,省跳水队的工作人员在开完早会后,王战将庄盐单独留下,向他询问队员们私下里的各种情况。
尤其对蔡灯特别关心,谁叫他是个定时炸弹,要么在比赛中炸翻全场,要么就炸掉自己。
庄盐颔首,笑着说:“那家伙最近情绪挺稳定的,听的歌都是慢歌。”
“慢歌?什么歌?”王战好奇。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哈?”
王战讶然,而后失笑,又问起了那几名报名参加十米台的队员,“王雯和侯明文的状态如何?我看你最近一直在帮他俩训练。张曼琳我倒是不太担心,那丫头平时大大咧咧的,跟个大傻妞似的,但在训练和比赛的时候却像换了个人,认真又谨慎,还杀气腾腾。”
“王雯在压水花上面向来很稳,就是3.0以上的动作还有些欠火候,确实不如大师姐进步快。侯明文挺不错,已经可以挑战207C了,只是水花压得不够好,不如王雯在这方面有天赋。”庄盐说道。
王战了然,蹙眉说:“如果他俩能综合一下就好了,各取其长,各补其短。”
“各取其长,各补其短……”
听得此话,庄盐立马心生一计。
“雯雯,你压水花有什么独特的技巧吗?”
当天晚上,等到夜跑结束后,庄盐单独喊上王雯和侯明文去猛嘴湾游泳池消暑加谈心。
三人坐在跳水馆的池子边上,用脚划拨着水,激起水波荡漾,就像他们在跳水入水时溅起的水花。
“唔……”
王雯歪着头想了想,缓缓道:“要说技巧,似乎还真没有,至今沿用的方法也是教练当初教的,翻掌重叠,注意下压角度,尽量避免水从周边逃逸。”
“水从周边逃逸?”
侯明文没听明白。
庄盐解释:“这是我们在市队的教练教我们压水花的技巧时说的,当水受到压力,就会逃跑。
如果是‘翻掌重叠成一个面’,相当于方形物体入水,让水受到的压力垂直向下,被挤压的水则会被周围的水反向挤压,逃跑的可能性就会变小,最终,便只会有一小部分的水沿着方形垂直面向上运动,形成小水花。”
“好像,是这个道理。”
侯明文想了想,又说:“可我每回也是翻掌压水花的呀!可水花压得还是不够好。”
王雯问他:“是像这样吗?努力将手掌翻成一个面,形成方形。”
说着,她就比划了一下,将双手翻掌重叠,以方形往下压。
“似乎…没你这么平。”
侯明文也比画了一下,但掌心有些下凹,不如王雯的掌心平整。
“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俩在做同一个压水花的动作时,所呈现出的不同之处,这也决定了你们压水花的水平差异。”庄盐笑着分析。
“难怪!”
侯明文恍然大悟,旋即纠正自己翻掌重叠的动作误差,将手掌保持水平。
“除了这个,还要保持掌心形成的‘面’垂直于运动速度的方向。”
王雯补充一句后,又站起来比划了一下。
“就是手掌面不能打偏偏,否则还是压不住水花。”侯明文领悟道。
“没错。”
王雯笑着点头,抬手拍着他肩膀打趣:“孺子可教。”
“嘿嘿!”
侯明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现在,换小猴子来给雯雯传授一下挑战难度系数大的动作时,该注意些什么吧?或者说,有没有什么窍门之类的,毕竟,十米台是小猴子的强项。”庄盐又道。
“对对!我总卡在3.0上面。”王雯憋嘴点头。
侯明文搓了搓手,“窍门啊…就是得胆子大。”
“我就是胆子太小,能站上10米台已经是我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王雯皱眉。
侯明文莞尔一笑,“既然你从前不敢跳十米台,现在却敢跳,说明你的胆子没你想的那么小。”
“诶…小猴子这话说得在理。”
闻言,庄盐当即点头赞同,又对王雯说:“雯雯,也许你不是胆子小,而是没有放开手脚去尝试。”
侯明文点点头,接着说:“其实难度的高低不同,无非就是看直体还是屈体、正向还是反向、翻腾一周还是两周等等,就比如我在挑战207C的时候,相比205C,就难在要多翻腾一周,而入水高度还是十米。
同样的高度,多一周翻腾,就必须提升起跳高度,加快翻腾速度,但还得保持住原有的空中姿态,因为优美灵动始终是我们高台跳水最大的魅力,而非仅仅是压住水花。
所以,当我从205C提升到207C时,着重就在起跳高度和翻腾速度这两方面反复练习。”
“那从405B到5154B,就要加强空中转体练习。”王雯举一反三。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侯明文点头。
“看来,你俩已经成功地交换了各自的经验和方法。”庄盐笑着说道。
“哈哈!没想到,天天一块儿训练,但大家的技巧和方法却大不一样。”
王雯冁然大笑,也豁然开朗。
“所以,要经常交流,而不是闷头练自己的。”
庄盐总结。
“哟!舍得回来了?”
三人赶在熄灯前回到学校,庄盐刚刚推门而入,就被等候多时的蔡灯睨了一眼。
“小媳妇等郎归。”
覃飞则在一旁戏谑揶揄。
侯明文从庄盐身后步出,挠着头向蔡灯解释:“庄盐刚才带我和雯雯去猛嘴湾交流经验了。”
蔡灯挑眉,“交流啥经验呀?还非得去外面,还仨一起,不让别人去。”
“下回带你去。”
庄盐拍了一下蔡灯的肩膀,便打着呵欠准备上床就寝。
“哼!你现在就只顾着雯雯和小猴子,还有大师姐,都不管我们几个了。”
蔡灯冲庄盐抱怨。
覃飞忙道:“我可没这么说。”
“我也没有。”魏明亮点头附和。
蔡灯扭头瞪了两人一眼,随即爬上庄盐的床,嘟着嘴问:“就因为我没在你的十米台训练计划表里,你就不管我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做那个表?”庄盐惊讶。
毕竟,这事儿连王战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侧重在帮这几个十米台选手训练,而不知道他其实有一套自己的计划方案。
蔡灯撇嘴,“你天天在那里写写画画的,又不是什么大秘密。”
庄盐笑着默认,跟着问他:“那你想加入我这个训练计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