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怎么能为了那个女人一再地这么对我？”周瑾玥带着哭腔的声音中满是委屈与不甘，“你是没看到，昨天我被欺负成那个样子，他竟然跟个外人似的，一点不帮忙，那无视的神情，竟然像是没看到一样。今天倒好，我一提那个女人，他就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还直接对我吼开了。唔唔，我就想不明白了，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他怎么能为了她这么对我？”
“或许，周董是有自己的打算。”张欣微微侧头，眸中掠过一缕暗芒，状似不经意地继续道，“毕竟，周董放弃了对方氏的收购，还借给了他们两千万……”
意识到自己似乎说漏了嘴，张欣暗吸一口凉气，一手捂着嘴，一手拼命地摇着，眼神躲闪，话语闪烁：“周小姐，我，我什么也没说。”
“方氏？两千万？”周瑾玥转头盯着张欣，脸上露出疑惑之色，渐渐地从她的神情中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声音忍不住瞬间提高，“什么？你是说我哥竟然为了唐静那个贱女人而放弃对一个公司的收购，还白白借给他们两千万？凭什么？不行，不行，我得赶紧打电话给爸爸，不能再任由哥哥这么胡闹下去了。否则，说不定哪天，他会把整个日盛集团都拱手送给那个贱女人的。”
一面说着，她已经迅速地将手包打开，拿出手机开始拨号码了。
“别，周小姐，你可饶了我吧！”张欣眸中笑意渐深，面上却露出慌乱之色，一把抓住周瑾玥的手，急急地道，“你这电话一打过去，周老再一怒之下打电话质问周董，你说我这份工作还保得住吗？你也知道周董的脾气，他要是知道我在背后随意透露、妄议他的决策，非一怒之下炒了我不可。其实，周老要知道这件事还不简单，回来后闲着无事看看公司的业绩和材料……”
“你放心，你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是不会连累你的。”周瑾玥瞬间明白过来，宽慰地拍了拍张欣的胳膊，坚定的眸光却显示着她内心已经做出了某个决定。
她好歹也是周家千金，有权力过问公司的情况。等到哪天她假装熟悉公司业务，再把这件事揪出来，就不会让哥哥怀疑是张欣在告他的密了。
“那就好，那就好。”张欣放心地拍了拍胸脯，稍稍落后看着她的眸光中，却闪烁着阴谋得逞的得意。
凝眸看着明显是在周瑾玥面前挑拨自己的张欣的背影，唐静轻拧的眉头紧了紧。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日出于好心的救助，竟然也会引来一个女人如此的忌恨。她不得不说，周靖宇当日的意图得逞了！
离开五年，这个社会，似乎越来越让她看不懂了。
直到确定两个女人已经走远，唐静才缓步走出。
看着楼前零星堆积的雪白，她才惊觉雪花已在她不知晓的情况下，悄然造访了J市。积雪融化的寒意扑面而来，她紧了紧身上崭新、柔软如同亲身试过一般合身却并不合心、让人无法感觉到暖意的衣物，双目四处搜寻。
很快，她便在楼前的停车场里找到了昨天晚上将她送去宴会厅的车子和司机小宁。
不知是不是周靖宇跟他打过电话，听到唐静报的地址，司机小宁没有任何异议，只花了四十几分钟，就将她带到了位于J市南郊的墓场。
爸爸早逝，带病的妈妈独自将唐静一人抚养长大并供她读书，已是非常不易。因为妈妈的病需要常年吃药，时不时住院，即便唐静从高中时就努力兼职赚钱，也一直没能存下多少积蓄。
妈妈死后，她东拼西凑花光了所有能花的钱，才好不容易在这片普通墓场的角落，为妈妈寻得一处栖身之地。为此，她一直觉得愧对妈妈。
捧着刚才在花店买的一大捧金黄的菊花，七拐八弯地穿过一条又一条坟茔堆积的窄道，唐静熟练地在积雪点缀、杂草丛生似乎被人遗忘的一堆旧坟中找到了妈妈的墓碑。
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感知，却让她微微一愣，几度确认才没有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捧着菊花站在墓前，她的身体有些僵硬。
除了几块未化净的积雪，被修剪整齐周围还种上了一圈侧柏的坟墓，看不到一根杂草，伫立在周围荒芜的旧坟中央，让人觉得耳目一新。这哪里是五年没人看管的模样？
像是经过擦洗的干净整洁的黑色碑石上，彩色的照片和篆刻的字体清晰可辨，妈妈的笑容一如生前那般灿烂可亲。
碑像前，一大束新鲜得像是刚刚采摘下来的雪白菊花安静地躺着，似乎正对着照片中的人无声诉说着它的哀思。
是谁，将她妈妈的坟看管照顾得这么好，还心思缜密地记住了妈妈的忌日，在她之前便送上了这么大一捧新鲜的白菊？
眉头深深拧起，她脸上的疑惑越来越深。
难道是方怡？
过去的每一年26日，她都会因为无法回国亲自到妈妈墓前祭拜而暗自哭泣，方怡在一旁陪着她伤心的时候曾询问过妈妈的墓葬所在，会不会是她悄悄让人帮自己修剪看管妈妈的墓葬的？
除了方怡，似乎再无人知道妈妈被葬在这儿，也没有第二个人会为她做这些事情。
是了，一定是她！
心中的疑惑得到解答，唐静对着墓碑深深的三鞠躬后，缓步上前将手中的菊花整齐地摆放在妈妈的墓碑前。
手指触到妈妈的照片，想到妈妈一人孤独地躺在这冰冷的墓穴之中，她的眼泪却再也隐忍不住簌簌往下流。
“妈妈，对不起……您知道我有多想您吗？我不是有意这么久不来看您的……这五年来，我一直在拼命地努力，拼命地寻找，我一定要知道您在去世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您放心，我很快就能知道他们对您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到时，我一定会替您讨回公道，不会让您白白这么死去的……”
积压心底许久每每触及便天塌地陷般的悲伤渐渐将唐静身上的力气抽离，孤独而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墓碑上，灼烫的泪水迅速融化了角落里一大块的积雪。她的脸紧贴着妈妈的照片，任由身旁的黄、白菊花聆听着她梦呓般的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