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又是这首歌,谭轻皱眉,想用手堵住耳朵,隔绝了那扰人清梦的曲子,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有轻柔的脚步声响起,和着珠帘相碰的轻脆铃音,谭轻感觉到有人来到自己身边,随即感觉一凉,一双手在胳膊处轻柔的按摩着。
谭轻皱眉,想要躲开,却动弹不得。只觉那双手从身胳膊到肩上,再到腿上,都慢慢的按摩,很快谭轻就觉得全身暖和了起来,且觉得浑身肌肉都舒软了,原本有些僵硬的身子也慢慢有了力道。她费力的睁眼,却在触到光明的一刹那条件反射的用手遮住了眼睛。
落月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谭轻忽然的动作让她一愣,但也只是短暂的失神,她便明白过来。“阿轻姑娘,你醒了?”
谭轻适应了光线,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不由得赞叹,好一个清丽无双的女子。
“你是?”
落月朝她浅笑:“我是逐月宫一个小小的护法,姑娘你可以叫我落月。”随即对门外侍女道:“去通知宫主,就说阿轻姑娘醒来。”
谭轻尴尬一笑:“宫主是?”
落月上前扶她下地活动:“等宫主到来姑娘自然就知道了。”
逐月赶到的时候,谭轻正在询问落月她昏迷期间的事情。不知为何,竟然有些不敢开门。逐月一到门口谭轻便察觉到了,她看向门口,有些紧张,不知这位逐月宫宫主是谁,总觉得在哪儿听过。
落月上前开门,向逐月微微一点头:“阿轻姑娘刚醒。”随后便离开了。逐月明白落月的意思是要谭轻多休息,他点头,努力的平息内心,倒了一杯茶水,想像平常一样走到她身边和她说话。却发现握着茶杯的手在微微发抖,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谭轻却是一愣,这,这不是那日参加夺宝大会遇见的男子么,逐月宫的宫主是他?他为什么救我?想不通这一点,谭轻默默的看着茶杯里的水因为手的主人握不稳而淌出来不少,想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
“你……”刚说了一个字,却见男子猛地放下茶杯,一把抱住她:“嘘,什么都不要说。”
什么都不要说,让我好好的抱抱你。
虽然脑袋依然一片糊涂,谭轻却任由他抱着。很快男子便放她,脸上换了一副坏笑的表情:“居然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占到了小师妹的便宜,以前的我何其吃亏啊。”
……
啥???
谭轻傻了眼,这表情何其熟悉。
“大…大师兄???”
男子桃花眼微眯:“不错嘛,我还以为小师妹这么快就把大师兄我给忘了呢。”
“你怎么在这儿?刚刚那姑娘怎么叫你宫主,还有,这儿是哪儿?”突然见到了熟人,谭轻激动的想从床上爬起来,无奈刚一起身,脑袋一片眩晕,差点儿就要摔倒。好在逐月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你先好好休息,我以后慢慢和你说。”逐月无奈叹了口气。
谭轻点头,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极其虚弱,虽然心中疑惑甚多,却听话的闭上双眼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我的真名叫逐月,左誉,和你闵千汐的名字一样,是假的。”
“逐月?你也太懒了吧,居然直接用教名。”谭轻听到第一句话就下意识吐槽,瞅着大师兄脸色不太好,闭了嘴。
逐月凉凉道:“不好意思,逐月宫的历代宫主皆以逐月为名。”
谭轻噎住,反问:“那你真实的名字呢?”
“真实的名字?”逐月笑了笑,“谁知道呢,我十岁就来到了逐月宫,谁还记得以前的事呢。”
“那你怎么还记得是十岁进的逐月宫?”谭轻嘟囔,瞅着大师兄脸色越来越黑,机智的转移了话题:“我入苍穹派是为了灵光剑,你又是为了什么?”谭轻问。
“自然也是为了灵光。”
谭轻嘟哝:“你们逐月宫珍宝数不胜数,也会看上这么一把破剑?”
“逐月宫珍宝数不胜数,却恰恰缺了你口中这把破剑。”逐月看着她,眨了眨眼,“小师妹,你的任务失败了哦~”
“难道你就成功了?”谭轻白眼。
逐月也白眼:“本来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了,被某个突然出现的人搅乱了。”
谭轻好奇:“谁啊,这么厉害。”
逐月看了一眼她,凉凉道:“你说呢,你打算怎么赔我的灵光剑?”
“什么叫你的?自己拿不到怪我咯?”
逐月懒得和她翻旧账,只道:“你好好休息,等会儿落月会上来为你调理身子,你现在身子太虚了。”
“哎,等等。”谭轻拉住逐月,急切的问道:“他呢,怎么样了。”其实她想问林玘有没有解蛊,有没有,想起对她的感情。
逐月顿住:“身子好了我再告诉你。”语毕,逐月已出了房间。
“又一个坑……”瞅着落月已推门而入,谭轻闭了嘴。
醒后的日子,谭轻一直被大师兄关在屋内,进行所谓的静养。谭轻觉得她明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大师兄就是不让她出门,这日子,简直无聊透了!
这一日,逐月突然大发慈悲,允许谭轻跟着他出门。谭轻感动不已,大师兄你终于人性了一回。
许久没有好好逛街,刚开始谭轻还四处看不停,活像个刚进城的乡下人。然而眼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物,谭轻终于坐不住了。
“大师兄,咋们这是去哪儿啊?我怎么觉得,这路线有点熟悉啊?”
逐月晃悠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扇子,慢悠悠的道:“苍穹山啊,这么快就忘了路啦?”谭轻愣愣的:“去那儿干嘛?”
“去了你就知道了。”逐月看着谭轻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放心吧,没有人会认识你。”谭轻这才想起她已经恢复容貌了,不再是闵千汐,然而她依然很紧张:“苍穹派不是一向不让外人进入吗?咱们能进去吗?”
逐月叹了口气:“放心吧,能的。”他放低了声音,“对苍穹派来说,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特殊的日子?不知为何,谭轻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一会儿便到了苍穹派外面,老远便看见大红绸布高挂,一派喜气洋洋。
“这是,喜事?”谭轻问。
逐月还未作答,已有一老者答道:“岂止是喜事,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哦?”
“今日是苍穹派新一代掌门人与武林盟主掌上明珠大婚啊!你竟不知道?那你来此地作甚?”老者警惕的看着她。
谭轻脑袋轰的一声,新一代掌门人?她运起轻功,飞快的朝前跑,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想要快点看到那对新人,是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到门口却被拦了下来。
“姑娘,请出示请柬。”严墨拦住正要向里冲的谭轻。谭轻看着他,生生的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句六师兄。
“我……”谭轻征愣,“我没有……”
“没有?”严墨一愣,怀疑的看着眼前这位天仙似的女子,“如果没有,那就请姑娘……”离开二字还未说出口,便有红色的请柬递上来,“这位姑娘与我一起。”谭轻转头看到逐月,不知怎么鼻子有些发酸。沈乔明白,以往随意进出的大门,忽然被拦了下来,依靠一张纸才能进入,这落差怎么都有些受不了。
“原来是逐月宫宫主,这边请。”严墨有些惊讶,早听说逐月宫的人神秘莫测,自傲无比,今日掌门竟然把这逐月宫的宫主请来了。掌门真是厉害啊,严墨心里对骁摩的尊敬又上一分。
逐月拉着谭轻往里走:“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不过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
谭轻看了一眼四周,这骁摩今日也是下了血本,光是酒席就有一百多桌,估计全武林都被他请来了。这样的场景,谁想闹个事,口水都能把他淹死。
谭轻唏嘘:“我能做什么啊,我还想活着回去呢。”
逐月轻笑:“算你识相。”
逐月甚少以真面目在他人面前露面,虽然许多人不认识他,但是那比女人还美的容貌早就吸引了无数女子的眼球。有些常年呆在闺房中的千金因为害羞,只能偷偷的看逐月,然而望见一旁谭轻容色,不由得有些失落。而那些行走于江湖中的女子依仗武艺行走江湖,从不觉得自己不好看便落他人一等,是以早就围了过来。
“我乃碧云派门下弟子风莹,敢问公子师出何处……”
“我乃灵寒派门下……”
眼看人越来越多,逐月一把拉过谭轻挡在身前笑得温柔:“诸位不要再问了,再问我夫人就要生气了。”
众女一愣,眼神纷纷朝谭轻杀去。
谭轻先是一愣,随即笑得风情万种:“夫君这是哪里的话,人家还盼着家里多几个好姐妹来一起伺候夫君呢。”随即拉住面前的风莹:“别担心,我夫君只是有点害羞。”谭轻掩着嘴笑:“我先去那边看看,你们加油。”
敢情是个闷骚啊…众女子眼中放光,看着逐月的目光更是热情,恨不得立刻就使出浑身解数让逐月拜倒在自身石榴裙下。
逐月先前还失神于那声“夫君”,再听到后面的话不由得黑了脸,看着面前故作娇羞的女子们,觉得有些头疼。
谭轻飞快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看着被女人淹没的逐月,心情难得舒畅了一点,然而看着那个一脸喜庆的骁摩,谭轻心沉到了谷底。随着人群得呼喊,新郎官已经将新娘接到苍穹派了,大家纷纷围上去祝贺。
谭轻虽然许久未见林玘,记忆中那个面对他人神色冷淡,不苟言笑,永远一副淡漠的表情,却在独独面对她时,既害羞又腼腆,既温柔体贴的林玘还是清晰存在的。可如今,她看着那个人群中对他人的何须奉承已经应付自如的男子,觉得越来越陌生。
“你不是想知道他是否对你余情未了吗?”逐月不知何时已来到身后,神色如常,声音带了些冷意:“如何?有答案了吗?”
新郎此刻正掀开喜轿的帘子,伸手将新娘迎了出来。看着两人相扣的双手,谭轻的手不由得按住了左胸口,那儿有些疼。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眼前似有水光,她说:“你故意的。”
“以后你总会知道的,借别人的口说给你听,还不如你自己亲眼所见来的干脆。”
“二拜高堂。”
逐月凑近她,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以为牺牲自己,就能换回他的感情。而你不过沉睡了三月,他却已另寻新欢。”
“夫妻对拜。”
此刻的逐月一字一句在耳边响起,冰冷透骨。谭轻很想说点什么,却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谭轻双眼湿润,就在她转身逃离这个地方的时候,正牵着新娘子往洞房方向走的林玘,转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