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轻看着眼前的白色小纸条,握着毛笔的手微微颤抖,许久后终于下定决心,将一行小字印在上面。凝视它许久,又烦躁的揉乱扔在地上。几番下来地上已经有一大堆纸团。谭轻疲倦的趴在桌上,胸口有被什么硌到,谭轻将手伸进衣领,将一条坠子扯了出来。
银色的丝线,蝶形的坠子,两颗小巧的蓝宝石缀在翅膀两边,灯光下反射着醉人的光芒…
“蝶安…”谭轻喃喃,“谁能告诉我,我该如何是好呢?”起身至窗前,月色冷淡,清凉如水。
不知为何想起了一个凄美的故事。
在希腊故事里,月亮女神阿蒂米斯海王波赛冬的儿子奥列翁相爱了,然而阿蒂米斯的哥哥却设计让女神无意中射死了自己的心上人奥列翁,女神为了永远珍藏对奥列翁的爱情,请求宙斯把奥列翁升到天上,希望自己乘坐银马车在天空奔跑中随时可以看到。于是宙斯把奥列翁变为天上的星座——猎户座。女神发誓,终身不嫁,她要永远在夜空中陪伴着奥列翁。忽然听得脚步声传来,谭轻一愣,这才发现天明了,自己竟然发呆了许久。
门外林玘在敲门:“阿轻,你醒了吗?”谭轻开门,门外他拿着早餐等她,像所有十八岁恋爱的男孩子,笑得温柔而腼腆:“我把早餐带过来了,快吃吧,不然就冷了。”谭轻接过来,小口的咬着包子,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她实在没食欲。
“林玘,昨晚我梦到你了。”
“嗯?梦到我什么?”
谭轻却不说话了,把头靠在林玘肩上:“阿玘,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哟,大清早两个人就这么亲热。”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转头,凌孤烟抱着剑倚在门边,盯着他们笑。林玘不好意思的放开谭轻,谭轻口气不善:“凌师姐有事?”
“三师兄,师父让你去他房里一趟。”凌孤烟转身:“我不过过来传个话而已。”
“好,我知道了。”林玘点头,回头又对谭轻道:“阿轻,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谭轻扯出一个笑容:“嗯。”看着林玘朝前走。林玘转身,又回头看她,眼里温柔弥漫:“阿轻,等我回来。”
很久以后谭轻回想那一眼,才知道是永别。
林玘沉默无言的走着,感觉身后凌孤烟的脚步声越来越轻。不禁有些疑惑回头:“五师妹,怎么不走了?”
凌孤烟一改常态,笑得调气而狡黠:“三师兄,你可听过世有一蛊,名曰忘情?”
“忘情?”林玘疑惑:“那是什么?”
“中此蛊毒者,初时会头晕,醒来后会慢慢忘了对深爱之人的那些感情。”凌孤烟背着手踱步,忽又跳着转过身来朝他眨眼:“三师兄此刻是不是觉得有一些头晕啊?”此刻的她看起来俏皮可爱,完全不似平常的高贵冷艳。
林玘有一瞬的恍惚,听了她的话却又猛的惊醒,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运功却又发现浑身无力,完全使不上劲。
“你……你是谁?”林玘倚着剑,连质问她的力气也没有。凌孤烟朝他妩媚一笑,突然伸手,林玘只觉得额间一凉,随即眼前发黑,不省人事。
凌孤烟小小的舒了口气,幸好有子桑离笑的“失魂”,不然她还不知道怎么对付林玘呢。
谭轻等了许久,林玘一直没有回来。天色越来越晚,谭轻心里的不安情绪越来越强烈。推门出去,却看见林玘远远的站着。谭轻开心的跑过去:“林玘。”林玘朝她微微一笑:“刚刚身体有些不舒服,来晚了。”谭轻紧张的问他:“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伸手触摸他的额头,林玘下意识的头一偏,避过了那双手。谭轻一愣,林玘也是一僵,他朝她歉意一笑,随机主动握住她的手,然而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又放开了。谭轻莫名:“林玘你搞什么鬼?”林玘朝她露了个极其不自然的笑容:“没事,我……我先回去了。”随即落荒而逃。
谭轻看着自己的双手,一片茫然。她不是敏感的人,可是这样的举动她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
后山的竹林内,骁摩背着手看着绿影中的白衣少年挥舞着长剑,剑气是从未有过的凌厉,出手也极快。骁摩满意的点头,却忽略了少年那双微红的双眸。
骁摩一跃而起,直奔林玘,以掌代剑。林玘并没有因为对方是自己师父而停下来,反而燃起些许兴奋,长剑一挥,便与骁摩战在一起。
竹林内两人都使出浑身内力与对方交手,一时间天地仿若变色。最终还是骁摩更胜一筹,几百招下来,骁摩负手而立,林玘则捂着胸口微喘,他深知,骁摩已经手下留情了。
“玘儿,你今天状态很好,明天也要保持这种状态。”
“是,师傅。”
骁摩微微一笑:“玘儿,现在没有外人,你不必如此。”
林玘犹豫着开口:“爹……”
“哈哈哈哈!好,爹的好儿子!”骁摩大笑着走近林玘,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自己却用力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林玘大惊,急忙扶住他:“爹,你怎么了?”骁摩摆手,叹道:“人老了,不中用了。任是拥有令人艳羡的地位,却也敌不过岁月啊~”他摸着林玘的脸,眼里露出一个父亲的慈祥:“玘儿,我毕生所建造的事业,可不能落在别人的手里啊。”
林玘垂眸:“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苍穹派发扬光大的。”骁摩欣慰一笑:“好!儿子,爹相信你!”
林玘从后山下来,路过小池塘,看见谭轻坐在池边的柳树下,如玉的双脚泡在水里,一晃一晃的。人却望着天空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林玘觉得自己应该走过去提醒她水凉,可是却挪不动脚,他有些茫然,自己并没有从前想要靠近她的那般炽热的感觉,心里只想着内功心法,与别人一决高下。倒是谭轻先发现他,挥动着手招呼他过来。林玘走过去,别过脸不去看那双晃动着的玉足:“池里水凉,把鞋子穿上吧。”
谭轻并没有发现什么,她晃动着脚丫,感受着水的清凉,看到林玘别过的脸,不觉起了捉弄他的意思。
“林玘。”
林玘回头,迎面水珠飞扬,来不及躲避便被淋了湿透,谭轻看着他笑不停,少女明媚的笑容让他呆住,一股熟悉的感情呼之欲出,左胸口却猛地抽搐起来。谭轻站在石头上朝他眨眼:“阿玘,你帮我穿吧。”
林玘脸色苍白,手紧紧捂住胸口,谭轻看他脸色不对劲,急忙走到他身边:“阿玘你怎么了?”冷不防林玘却大吼:“不要靠近我!”谭轻呆呆的不敢动:“阿玘……”
林玘觉得难受,谭轻离得越近胸口越疼,不得已退了几步,疼痛才稍微缓解。他艰难的看着她:“没事了,我先走了。”
再次落荒而逃。
许久后,谭轻缓缓蹲下,双手抱膝,脚底传来的冰凉直沁心底。她开口,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问:“林玘,为什么?”
有人将她拉起来,牵她到干净的草地上,为她擦净双脚,穿上鞋子之后这才抬头,眨着一双桃花眼,捉狭道:“女孩子的脚可是不能随便给男人碰的,小师妹如此顺从,这是打算以身相许了?”
谭轻只是茫然的看着他:“大师兄,你说林玘怎么了?为什么我连靠近他也不可以了?”
左誉嘴边笑容消失,深深的看着她:“阿轻,如果我说,林玘并不是你的良人。”
谭轻轻笑:“是不是良人我说了算,不牢大师兄操心。”
左誉便没有再说什么。
谭轻做了一个梦,梦里林玘温柔的抱着她,在耳边轻声说着情话,许诺带她远走高飞,在不沾染这世间俗世。
醒来的时候谭轻望着房顶许久,微微的叹气。
谭轻起身去了林玘的房间,踹开门的时候林玘正在换衣服,听见踹门声,他一回头,对上盛气凌人的谭轻,呆了一呆,才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谭轻囧,随机干脆的踏进门,右脚一勾,利落的把们关上。林玘穿好衣服回头看她,谭轻一步一步朝他逼近,随后一屁股坐在离他最近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看他。林玘舒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刚刚竟有一种谭轻会冲上来揍他的错觉。当然他并不知道,刚刚的谭轻确实又这种想法,不过觉得对方是自己情郎,想想还是有点下不去手。
林玘皱眉问她:“小师妹,你不知道男人的房间不能乱闯么?”
“小师妹?”谭轻冷笑:“小师妹我就是来看看,我们的三师兄被骁摩洗脑到什么程度了!”
“小师妹!”林玘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怎么可以直呼师父的名讳?”
谭轻只觉得心头一股火乱串她一拍桌子:“那我问你,为什么这段时间老是躲着我?”
林玘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半晌后他别过头:“对不起,小师妹,我……”
许久不见下文,谭轻怒道:“小师妹你妹!特么的劳资根本不是什么小师妹,我是阿轻!”随后摔门而去。
林玘却是因她的话许久没有反应,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