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陈家老宅像一头蹲伏在阴影里的巨兽,轮廓狰狞。破败的门楼歪斜着,褪色的朱漆斑驳剥落,隐约能辨出昔日“陈府”的气派,如今只剩下阴森。那扇虚掩的、布满虫蛀孔洞的大门,如同巨兽微张的口,散发着陈腐木头和淡淡香烛纸灰混合的怪味。
二道沟村长把王大柱送到离老宅还有几十米远的土坡上,就死活不肯再往前了,脸白得像纸:“王…王师傅!就…就这儿了!您…您多保重!” 说完,像被鬼撵似的,头也不回地跑了。
王大柱独自站在荒草萋萋的土坡上,夜风吹得他破褂子猎猎作响,后脖颈子凉飕飕的。他摸了摸怀里的堂单,硬着头皮在心里呼唤:“姑奶奶…胡仙姑奶奶…靠您了…”
一股慵懒中带着点兴奋的暖流涌入身体,胡翠花上线了。“王大柱”(胡翠花)眼神流转,带着一丝好奇和跃跃欲试,打量着那座凶宅:“嗯…怨气倒是挺浓…还有点…执念的味道?让奴家瞧瞧,这鬼新娘到底有多大的冤屈…”
她(他)迈步走向老宅。越靠近,那股阴冷潮湿的气息越重,空气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腻又腐朽的香气,像是陈年的胭脂混合了泥土的味道。
走到门前,“王大柱”(胡翠花)没有犹豫,伸出兰花指,轻轻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破败不堪。借着朦胧的月光(和胡翠花的夜视能力),王大柱看到的是一个极其诡异、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
院子里杂草被清理出了一条小路,直通正堂。小路两边,竟然插着许多白色的、残破的纸灯笼!灯笼里没有蜡烛,却幽幽地散发着惨绿色的磷火!正堂的大门敞开着,里面影影绰绰,似乎摆着桌椅,挂着褪色的红绸!最瘆人的是,正堂中央,似乎端坐着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女子身影!身影朦朦胧胧,仿佛由烟雾凝聚,却又带着实质的冰冷!
更让王大柱(胡翠花)心惊的是,院子里、屋檐下、甚至那“新娘”身边,影影绰绰地晃动着许多人形的灰白色影子!它们没有五官,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有的在“打扫”院子(实际只是机械地挥动雾气手臂),有的在“摆放”不存在的物品,有的在“交头接耳”,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风吹过破洞的呜咽声!整个场景,像一场无声的、褪色的、来自地狱的婚礼彩排!
“好重的执念场!”“王大柱”(胡翠花)的声音带着凝重,“这陈小姐的怨气,结合了地脉阴气,在这凶宅里盘踞了几十年,已经形成了一个近乎真实的‘执念幻境’!这些影子,都是被她怨气吸引、困在此地的孤魂野鬼,被她强行拉来‘扮演’宾客!靠近者,魂魄会被这幻境侵蚀,轻则大病,重则失魂!”
话音刚落,仿佛察觉到生人闯入,正堂中央那个大红嫁衣的身影猛地“抬”起了“头”(红盖头无风自动)!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滔天怨毒的意念瞬间锁定了门口的“王大柱”!
同时,院子里那些灰白的“宾客”影子,也齐刷刷地“转”过头,无数空洞的“目光”聚焦过来!整个院落的温度骤降!那些惨绿的磷火灯笼疯狂摇曳起来!
“呜——”
一声凄厉无比、饱含怨恨的尖啸,如同实质的冰锥,从“新娘”的方向狠狠刺来!伴随着尖啸,一股无形的、粘稠冰冷的怨念浪潮,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院落,向着门口的“王大柱”汹涌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