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屯刚消停了几天“鬼拍门”的闹剧,新的恐慌又蔓延开来——闹鸡瘟了!不是真瘟病,而是丢鸡!一夜之间,屯里几乎家家户户的鸡窝都遭了殃。
少的丢一两只,多的丢了半窝!鸡毛散落一地,偶尔还能看到几点暗红的血迹,但鸡尸却不见踪影。
一时间,屯里炸开了锅。
“肯定是黄皮子!成群的黄皮子下山报复来了!”
“对对对!前两天王师傅不是刚收拾了那仨小子吗?指定是惹恼了黄大仙!”
“完了完了!黄大仙发怒,这鸡是开胃菜,接下来指不定祸害啥呢!”
矛头隐隐指向了王大柱和他堂口那位“黄三太爷”。毕竟,黄皮子偷鸡,天经地义。
王大柱缩在自己那小破屋里,听着窗外王婶她们指桑骂槐的议论,脸都绿了。他怀里揣着的那张堂单,此刻像个烫手山芋。
“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一个尖细、愤怒到极点的声音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响,震得他脑仁嗡嗡的,“爷修行三百载,行得正坐得直!偷鸡摸狗这种下三滥的勾当,爷八百年前就不屑干了!这是往爷脸上抹屎!泼脏水!泼的是热乎的、刚出锅的香油拌屎!”
黄三太爷显然气疯了,连比喻都带着一股子香油味的恶心劲儿。
王大柱苦着脸:“三太爷,您消消气…可这…这鸡是真丢了啊!而且看着…确实像…”
“像什么像?!放屁!” 黄三太爷咆哮,“爷今晚亲自出马!非得把那个敢栽赃爷的腌臜玩意儿揪出来!扒皮抽筋!点天灯!下油锅!你!跟爷走!”
王大柱腿一软:“啊?我…我也去?”
“废话!你不去,谁给爷打下手?谁给爷作证?!” 黄三太爷不容置疑。
夜幕降临,屯子里弥漫着紧张和鸡屎混合的怪异气味。王大柱像个提线木偶,被一股冰冷的意念驱使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摸黑出了门,怀里还揣着个破麻袋(黄三太爷要求的,说装赃物用)。
他先被“指挥”着来到王婶家鸡窝附近。黑暗中,一只毛色油亮的黄鼠狼(黄三太爷本体)像一道黄色闪电,“嗖”地钻了进去,动作快得看不清。片刻,它又钻了出来,小鼻子在空气中疯狂嗅探,绿豆眼里闪烁着愤怒和…疑惑?
“不对!味儿不对!” 黄三太爷的声音在王大柱脑子里响起,“不是野牲口!有股子…硫磺?还有…劣质烧酒和人渣味儿!走!下一家!”
就这样,王大柱像个梦游的傻子,在屯子里东奔西跑。黄三太爷的本体在各个案发现场穿梭探查,时不时还停下来,用小爪子扒拉一下地上的鸡毛或血迹,仔细嗅闻。王大柱则像个跟班,抱着麻袋,深更半夜对着空气(在旁人看来)紧张兮兮地点头哈腰,嘴里还小声嘀咕:“是…是…三太爷英明…这边?好好好…”
这一幕,被半夜起来撒尿的孙老倔隔着窗户缝看了个正着。老头吓得差点尿裤子里,第二天逢人就说:“我的妈呀!王师傅大半夜在跟黄大仙唠嗑!黄大仙指哪儿他打哪儿!真神了!”
折腾了大半夜,黄三太爷终于锁定了一个方向——屯子东头靠近邻村小王庄的树林子。它本体在前面带路,速度奇快。王大柱在后面跟得呼哧带喘,累得像条死狗。
“快!跟上!那腌臜玩意儿就在前面!” 黄三太爷催促。
“三…三太爷…我…我跑不动了…” 王大柱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
“废物!” 黄三太爷骂了一句。就在这时,它猛地停下,竖起耳朵,低声道:“趴下!”
王大柱下意识地往地上一趴,啃了一嘴泥。只见前方树林边缘,两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正蹲在地上,旁边放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里面传来轻微的“咕咕”声。其中一个黑影手里还拿着个小瓶子,正往地上撒着什么粉末,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硫磺和酒味。
“看见没!就是这俩杂碎!” 黄三太爷声音带着快意,“用硫磺和劣酒掩盖自身气味,再用加了料的碎米把鸡引出来捂晕!手法够下作!爷去收拾他们…”
“别!三太爷!” 王大柱魂飞魄散,“杀…杀人犯法啊!”
“谁说要杀人了?爷是那种低级的仙儿吗?” 黄三太爷嗤笑,“看好了!”
只见黄影一闪,黄三太爷猛地窜到那两个偷鸡贼身后,对着其中一人的屁股,狠狠就是一口!
“嗷——!!!” 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那偷鸡贼捂着血淋淋的屁股蹦了起来!
另一个同伙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黄三太爷又故技重施,闪电般在他脚脖子上也来了一口!
“妈呀!有狼!有鬼啊!” 两个偷鸡贼魂飞魄散,也顾不上麻袋里的鸡了,捂着伤口连滚带爬地惨叫着逃进了树林深处。
王大柱赶紧冲过去,解开麻袋,里面果然是五六只被药晕的母鸡!他长长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旁边得意洋洋甩着尾巴的黄三太爷,哭笑不得。这破案方式…真够味儿!
第二天,李红梅根据王大柱“捡”到的鸡和描述的偷鸡贼特征(屁股带伤、脚脖子带伤),在小王庄卫生所堵到了正在处理伤口的两个外村流窜犯。人赃并获,还顺藤摸瓜破了附近几个村子的连环丢鸡案。
靠山屯的鸡们安全了。王大柱“王师傅”的名头前面,又加上了“神探”二字。只有黄三太爷在堂口愤愤不平:“哼!爷的名声是保住了!但香油!双倍的!要现炸的!还得给爷加俩鸡蛋补补!昨晚咬那俩杂碎,硌着爷的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