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方兰顿时被噎了一下，梗着脖子，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暮远眸色沉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脸色越发的僵凝。
“妈，如果把暮夕换做是您，你们两个人易地而处，您能这样轻松的接受一个抛弃过您的家人么？您对那个陌生的家会心存感激么？暮夕虽然没有心存感激，但她自从来到这个家，面上虽愣，但却没有做出格的事，也从未主动顶撞过您什么，哪次不是您找她的茬，才闹出纷争？这样还不够吗？”
这时，旁观的张妈看不下去，斗着胆子在他面前倚老卖老。
“少爷，您怎么能这么说夫人呢？夫人她……”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秦暮远一个眼神冷冷的扫了过来。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么？”这句话说得十分冰冷，张妈听了，顿时浑身一颤。
她张了张嘴，又不敢再说什么，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
而秦暮远却没放过她，而是冷冷地瞪着她，眸子里满是寒意。
“张妈，你身为佣人，就做好佣人的事即可，主人的是是非非，哪里由得到你说三道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日里是用什么态度对待暮夕的，你刚刚叫她什么？她的名字是你能直接叫的么？在这个家里，她和我们一样，是主人，而你，是仆人，你是因为在秦家呆的太久，所以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么？”
这话说的十分严重，张妈听了，浑身顿时一紧。
“没、没忘……”她埋着脑袋，声音低低的回道。
“既然没有忘记，那该怎么称呼暮夕，我想你应该清楚的很，直呼名讳这种事，我不希望再听到一次。”
“……是，是，少爷，我一定不会再称呼二小姐的名讳了……”
张妈这时候哪里还敢反驳，她吓都要被吓死了，被秦暮远周身冰冷的气场，吓得连头都不抬一下。
然而，这还没完。
秦暮远想到这些日子，这个佣人对秦暮夕的态度，脸色就越发的沉。
“还有，你既然是佣人，那就做好佣人的分内事即可，那些旁的事，不需要你多嘴的，你少多嘴，再让我知道，你在夫人面前，多嘴多舌，挑拨是非，就别怪我不念你多年服侍秦家的情分，把你从秦家赶出去了！”
这话说的就更加严重了，听了这话，张妈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整个人紧张的不得了，好像生怕多说一个字，秦暮远就会直接开除了自己，到时候她还能从哪里找到这么好的人家当佣人？
这么想着，她吞了吞口水，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知、知道了……少爷，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管、管好嘴……”
“知道就好。”秦暮远最后扫了她一眼，旋即淡漠地移开了视线，“你下去吧。”
听到他如此吩咐，张妈哪里还敢说半个字，连忙照办。
须臾，客厅里，只剩下秦暮远和方兰两个人。
方兰脸色依旧涨红一片，目光凌厉的蹬着秦暮远。
“秦暮远，你竟然为了秦暮夕那个小贱人，和你的亲生母亲作对！你不是最孝顺的孩子么？你的孝道呢？！都被狗吃了？”
秦暮远皱了皱眉，抬手捏了捏眉心，显然有些疲惫。
“妈，您到底闹够了没有？这段时间，您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越来越反常？”
“我反常？你说我反常？”
方兰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突然抬高声音大笑了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满脸恼怒。
“自从秦暮夕那个小贱人来了秦家，她给秦家带来了多少麻烦！你是眼睛瞎了，还好心盲了？！怎么永远都向着一个外人？那个秦暮夕算个什么东西？值得你为了护着她，跟你的家人作对？！”
她越说越愤怒，抬手指着自己的脸颊，眼中的怒火越来越旺。
“你看看我的脸！秦暮远，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的亲身母亲，都被那个小贱人打了，你竟然还能护着她！帮她说话！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怎么会养了你这样的儿子！简直太让我心寒了！我警告你，从今以后，你若是再帮着她说半个字，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说完，她甩手，转身就要上楼。
见状，秦暮远眉皱的越发的紧，眉心间形成了深深的沟壑。
“妈，您一定要这样咄咄逼人，无理取闹么？有什么事情非要把矛盾积聚，不化解？暮夕再怎么说，她也是您的亲生女儿，您对她未免也太严苛了些，不仅仅是严苛，您对她的厌恶和恶意，连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暮夕又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她作为您的亲生女儿，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怎么会没有被您抛弃的恨和难过？人心都是肉长的，您总该将心比心一下。”
闻言，方兰冷冷一笑。
“将心比心？那个小贱人哪里有心！呵，就算当年，我把她送走了，那也不过是因为我们两个人的命数不和，这怎么能怪得了我？要怪，只能怪她自己的命不好！我能忍受着怀胎十月的煎熬，忍受着生育之苦，就已经对她很仁慈了，还要我怎么样？难道要我对着一个克星笑脸相迎，宠爱有加？难道要我把她健健康康的养大，等着她反过来要我的命吗？！”
听了这话，秦暮远蓦的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站在原地，单手插在腰间，另一只手抵着额角，眉宇间浮动着深深的疲惫。
“妈，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那些话您怎么能相信，那都是封建迷信，而且，就算再如何，您也不该抛弃您的亲生女儿，都是母爱大过天，什么都不能成为您抛弃孩子的借口……”
“怎么？你现在是在指责我？”
“妈，我没有指责您的意思，但是不可否认的事，错了就是错了，做错了事，就要认，就要改正，暮夕好不容易从乡下回来了，您就应该想办法，好好弥补她，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