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那话,你肯定不服气。”
“但,我并没子虚乌有,夸大其词。”
楚沧浪一脸坦然的望着妖帝,语重心长的说道,“当你的实力足够强大时,别说摆脱命运的压制,即便是碾压命运,又或者掌控天道,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命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实力不够。”
“别说你我,即便是芸芸众生都在命运的漩涡里苦苦挣扎,以求超脱。”
“可,古往今来,真正如愿以偿的,又有几个?”
说到最后几句话时,楚沧浪的脸上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悲怆与感慨之色。
而妖帝则是满脸沉思,一言不发。
静室中的气氛,凝重压抑得令人窒息。
直到几分钟后,楚沧浪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时,压抑的气氛才渐渐消散。
“或许你说的有些几分道理。”
妖帝波澜不惊的点了下头。
以她的性子,她是绝不可能当着楚沧浪的面服软的。
“你就不怕‘伍天赐’找你麻烦?”
楚沧浪眸光一转,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妖帝横放在膝盖上的关刀,饶有深意的问了一句。
妖帝当然知道楚沧浪这话的弦外之意。
“当然怕。”
“但我更怕实力不济,应付不了强敌。”
妖帝果断干脆的答复,反倒令得楚沧浪有些意外,蹙眉问,“你又招惹强敌了?”
这一次,妖帝并没在第一时间内答复楚沧浪。
而是整整沉默了十几分钟后,才满脸苦涩的笑了笑,“有备无患嘛,在危机爆发前,多做点准备,肯定不是坏事。”
楚沧浪淡淡一笑,他当然听得出,妖帝话里有话,但,既然妖帝不肯说破,那他也懒得刨根问底。
“但愿伍天赐的杰作,能助你一臂之力,而不是给你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楚沧浪的心里,却巴不得伍金彪的先祖伍天赐立刻死而复生,来找妖帝的麻烦。
妖帝修长白皙的手指,摩挲着关刀的刀锋,云淡风轻的应道:“但愿吧。”
楚沧浪笑而不语的望着妖帝。
这让妖帝顿时感到有些不满,但还是故作平静的开口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卖关子。”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不必有任何顾虑。”
楚沧浪吸了口气,缓步来到妖帝面前,压低声音道:“伍金彪活脱脱就是个废物,你又何必自找麻烦呢?”
“你若想得到关刀,有的是办法,没必要留下伍金彪。”
妖帝嫣然一笑,凝眸打量着楚沧浪的眼睛,不动声色的应道:“这是我个人的私事,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如果不是为了尽快斩断与楚沧浪的纠葛,她又怎么可能将伍金彪收归麾下?
“好好好……”
楚沧浪双手轻拍,连声叫好,可,脸上却没半分欢喜之色,“但愿你日后,不会为今日的决定后悔。”
虽然妖帝答非所问,但他却已猜到妖帝将伍金彪留在身边的用意。
“你还有事吗?”
妖帝面无表情的问楚沧浪,“如果没别的事,那你现在就可以出去了,我还得入定疗伤,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楚沧浪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而后,身形一闪,消失在妖帝的视野中。
“呼——”
直到这时,妖帝才如释重负般,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你™都自身难保了,哪来的闲工夫管我的事?”
妖帝对楚沧浪的不满,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帝尊大人……帝尊大人……”
就在这时,伍金彪惶恐不安的声音,从静室外,传入妖帝耳中。
“何事?”
妖帝有些生气的冷声问。
“帝尊大人……小人刚才……刚才……”
跪在静室外的伍金彪,结结巴巴的将他之前与楚沧浪,发生交集的事,说了一遍。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之前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是谁。
“行了。”
“退下吧。”
“你的遭遇,本帝已经知道。”
妖帝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伍金彪。
在她看来,伍金彪的愚蠢,已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帝尊大人,那人随意进出灵鹫宫,如入无人之境,简直就是对帝尊大人的藐视和轻蔑。”
“要是不给丫的一点颜色瞧瞧,丫的会更加不把帝尊大人放在眼中。”
伍金彪非但没有听从妖帝的命令,退出静室所在的院落,反而像是膝盖落地生根似的,纹丝不动的跪在原地,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而静室内的妖帝,则险些被伍金彪这番话雷得吐血。
这厮简直把狗仗人势的精髓,发挥演绎到了极致——
居然怂恿自己对付楚沧浪!
“本帝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身份,摆正自己的位置。”
“退一万步说,你有资格教本帝做事吗?”
再次开口时,妖帝的语气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怒意,以及对伍金彪的不满。
伍金彪再怎么莽撞,也听得懂妖帝这番话的弦外之意。
既然妖帝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那他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讪讪闭嘴,躬身而退。
连妖帝都不在乎那个胆大妄为的狂徒,擅闯灵鹫宫,他伍金彪还在乎个屁?
“啪!”
退出静室所在的院落后,伍金彪挥起巴掌,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暗骂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直到这时,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行举止,太过鲁莽,幸亏妖帝没跟他一般见识,不然的话,这条小命,怕是早就玩完了。
一念至此,伍金彪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冷汗如雨,遍体生凉之感,在顷刻间传遍全身上下的每个角落……
……
伍金彪在静室外的一言一行,甚至是脸上的每一个神色变化,都在第一时间内,通过楚沧浪的眼线,传入楚沧浪耳中。
楚沧浪哑然失笑。
愈发认定,伍金彪简直就是个不入流的废物。
而且还没脑子。
只有没脑子的废物,才会干出如此荒唐苦笑的事。
“伍金彪虽然是个没脑子的废物,但,妖帝却清醒的多,并没被伍金彪带偏。”
楚沧浪意味深长的喃喃低语着,“可,话又说话来,要是连伍金彪这种废物,都能将妖帝带偏,那,妖帝又怎么可能活到今天?”
“还不早就被仇家给杀了?”
……
率领七万人马,离开枫丹白露庄园的项燕妮,愁容满面,忧心忡忡,举目四顾,却没一处是她的容身之地。
如果单是她一个人的话,她随便找个地方,也能落脚。
但,今时今日,她得考虑到七万人马的安危。
她不能再次抛下七万人马,独自上路……
“哟呵,这不是曾经的霸王城主吗?”
就在这时,笑容满面的地君,破空而至,出现在项燕妮面前。
项燕妮心神一凛,下意识的向后倒退几步,刻意与地君拉开距离。
虽然是因为地君,她才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但,她并不怨恨地君。
毕竟当时地君并没逼她。
而是她主动攀附地君……
“嚯,你这好大的阵势,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地君瞟了一眼跟在项燕妮身后,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故作好奇的失声惊呼道。
“我要去哪儿,这跟你有关系吗?”
项燕妮没好气的反问道。
“没关系,没关系,当然没关系。”
“但,老夫却忍不住为你担心啊。”
地君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
项燕妮黛眉轻蹙,有些好奇的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地君并没在第一时间内答复项燕妮,而是眸光一转,再度望向项燕妮身后的七万人马。
“你率领着霸王城的大队人马,招摇过市,即便你没别的想法,可,江海境内的各方势力,会这么想吗?”
听得地君这话,项燕妮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这是她压根儿就没考虑过的问题。
有道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霸王城的数万人马,出现在江海境内,这,肯定会引来江海各方势力的敌意。
“不想引起江海各方势力的敌意,并不难,你只需听从老夫的吩咐……”
这一次,地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项燕妮冷声打断,“我的事情,哪敢劳烦帝尊大人费心?”
自从被地君当场货物,转让给慕容璞后,项燕妮就不打算再把希望寄托在地君身上。
她怕地君给自己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老夫确实有办法,帮你安然无恙的率众走出江海。”
并不死心的地君,再度开口,他希望项燕妮能改变主意。
然而!
项燕妮却是无声的摇了摇头。
她不想再跟地君多说一句话。
对她而言,与地君多说一句话,都始终痛彻心扉的折磨。
“项燕妮,你别不识好歹!”
眼看软的不行,地君只能来硬的了,脸色一沉,凶光毕露的双眸,直勾勾盯着项燕妮,厉声咆哮道,“如果得不到老夫的帮助,老夫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你麾下的这支人马,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江海。”
“你将会遇到各式各样的阻挠和截杀。”
“老夫这番话,绝不是吓唬你。”
“你要是不信,你尽管试试看。”
项燕妮面无表情的望着地君,呵呵一笑,却是一声不吭。
“没想到堂堂地君,居然是个强人所难的卑鄙小人。”
“既然项小姐不愿接受你的帮助,那就算了呗,你又何必咄咄逼人,上赶着伸出援手呢?”
“咦?”
“有道是,无利不早起,地君大人如此主动热情的帮助项小姐,该不会是另有所图吧?”
就在这时,钱百万洪钟大吕般,慷慨激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字字清晰可辨的回荡在所有人耳边。
地君的脸色,在刹那间惨白得近乎于透明,额头、手背,绽起条条青筋,犹如无数条小蛇,蠕蠕而动,即将择人而噬。
他恨不得将钱百万挫骨扬灰,以消心头只恨。
钱百万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现身,坏了他的好事。
简直罪该万死!
项燕妮黛眉轻蹙,她虽没见到钱百万,但,这段时间来,她却从文秀口中,了解到有关于凌绝顶麾下忠实拥趸的不少事。
因此,一见到钱百万,她就一眼认出,此时此刻,大步流星,向她这边走来的人,正是凌绝顶麾下最忠诚的得力干将钱百万本尊。
钱百万现身,更是项燕妮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你这厮居然还没死!”
“苍天无眼啊。”
地君恶狠狠瞪着钱百万,如果不是因为楚沧浪有意收伏钱百万的话,以他现在对钱百万的恨意,他早就出手了。
“坏事做尽的你都还没死,我又怎么敢死?”
“我得好好活着,我想看看你的下场。”
昂首挺胸的钱百万,有恃无恐的直面向地君,直截了当的反唇相讥。
虽然地君的实力,远在他之上,但,自始至终他都没把地君放在心上。
“混账东西,敢在老夫面前放肆,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刻,地君是真的怒了,他指向钱百万的手指,释放出狂暴的杀气,震得四周的空间,劈啪作响,声势极为骇人。
可,钱百万却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你可拉倒吧。”
“早就成了丧家之犬的你,哪来的勇气,在我面前颐指气使?”
“记住,你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地君了。”
“现在的你,就是一条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
“慕容璞随时都能要了你的狗命。”
‘慕容璞’这三个字,俨然成了地君这一生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当他听到‘慕容璞’的名字时,竟当着钱百万、项燕妮两人的面,丝毫不受自己控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赶紧滚蛋吧,别杵在这里碍眼。”
钱百万霸气十足的冲着地君挥了下手。
“你……”
指着钱百万的地君,顿时气得浑身颤抖,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要是还不滚,那就别怨我对你不客气了。”
口中说着话,钱百万冲着地君扬起自己攥紧的双拳。
“……”
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的地君,咬牙切齿的瞪着钱百万,连连张嘴,可,话到嘴边时,却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滚吧……滚吧……滚吧……”
项燕妮身后的七万人马,齐声大吼,声浪如潮,令得地君尴尬欲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万万没想到,此次来见项燕妮,竟会落得如此一败涂地的下场。
“你们……你们都™别得意的太早……都™给老夫等着……”
“今日之耻……来日必报……”
事已至此,即便地君有城墙厚的脸皮,他也不好意思留在现场,放了几句狠话后,狼狈不堪的破空而去。
“我麾下的人马,虽然全部离我而去,但,‘黑虎堂’的基地,却安然无恙。”
“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将麾下的人马,全部安置在‘黑虎堂’的基地上。”
“如此一来,江海各方势力都不敢再说三道四。”
说出这番话时,钱百万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的嬉笑之色,取而代之的则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与认真,“你觉得怎么样?”
项燕妮整个人都是懵的。
钱百万此次现身,竟然是为了将‘黑虎堂’的基地让给她?!
这……
更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事。
“我……”
向来口齿伶俐的项燕妮,此刻却是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下意识的回头望向身后的七万人马。
追随她的七万人马,也在这一刻,满眼期待的望着她。
虽然睡都没吭声,但她却在瞬间读懂了众人眼中的涵义。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项燕妮决定采纳钱百万的建议,将‘黑虎堂’的基地,作为她麾下七万人马的临时安置点。
“这是基地的钥匙。”
说话间,钱百万将早就准备好的钥匙,郑重其事的递到项燕妮面前。
小小一枚钥匙,但在钱百万眼中,却是重若万钧,代表着他半生的心血,见证了他这么多年的艰辛历程。
一旦交出钥匙,就意味着,他所有的荣耀,都将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突然有些后悔。
为自己把‘黑虎堂’的基地,移交给项燕妮的决定而后悔。
但,说出口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是绝对收不回来的……
“……”
黛眉紧蹙的项燕妮,也在这一刻,愣愣的望着钱百万。
钱百万此举,惊得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愈发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拿着吧,别犹豫了。”
钱百万不由分说,直接将钥匙塞到项燕妮手上。
“那你……怎么办?”
钥匙冰冷的温度,刺激得项燕妮一下子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她几乎是本能的问钱百万。
钱百万非常洒脱的笑道:“我,孤家寡人一个,把‘黑虎堂’的基地,留在手上,又有什么用?”
“还不如将基地送给你。”
“唯有这样,才能发挥出基地应有的作用。”
项燕妮紧抿着唇,不知该如何措辞,回复钱百万。
“我不过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更别感谢我。”
说话间,钱百万豁然转身,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他本就高大颀长的背影,这一刻,在众人眼中,更是崇高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多谢钱堂主。”
项燕妮深吸一口气,吐气开声,而后,双膝一弯,冲着钱百万渐渐走远的背影,直挺挺跪倒在地。
“多谢钱堂主!”
“多谢钱堂主!”
……
一见项燕妮跪谢钱百万,项燕妮身后的七万人马,也在顷刻间,整齐划一的跪倒在地,发出山呼海啸般的致谢声。
而此时已经走远的钱百万,则是眼圈泛红,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并没回头。
他不想让众人看见自己此刻的窘态。
他只是冲着身后的众人,故作洒脱的连连摇手。
直到他走出十里之外,他还能隐约听见霸王城七万人马,真挚诚恳的致谢声。
“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一个懂得感恩戴德的人,即便再有心机,再有城府,也不会坏到哪儿去。”
钱百万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深感欣慰的喃喃自语着……
……
钱百万将人去楼空的‘黑虎堂’基地,拱手送给项燕妮一事,像是长了翅膀般,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就已传遍整个江海各方势力的核心人物耳中。
各方为之轰动,议论纷纷。
各种莫衷一是的猜测,更是甚嚣尘上,持续发酵。
而身为当事人的钱百万也好,项燕妮也罢,都没做出任何解释,一副若无其事,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这让各方势力,愈发感到惴惴不安……
……
同样感到不安的,还有文秀。
自从夏淑贞离开后,她就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恐惧之中。
她非常清楚,受挫的‘白云尊者’,肯定不甘心,十有八、九,还会去而复返,再度来找她。
她想隐姓埋名,悄然离开庄园,远走高飞。
可,她却知道,即便自己逃到天涯海角,以‘白云尊者’的手段,也能找到她。
“坐以待毙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
瘫坐在沙发上的文秀,有气无力的轻晃着手中的半杯红酒,愁眉苦脸的感慨了一句。
“启禀主人,我已按照您的指示,调遣三十万人马,守住进出庄园的每一条通道。”
“所有人严阵以待。”
“都已做好了与冒牌货决一死战的准备。”
就在这时,文秀的心腹,悄无声息的进入大厅,言简意赅的说道。
文秀长出一口浊气,满脸苦涩的笑了笑。
曾效力于钱百万的三十万人马,虽然个个骁勇善战,都是从无数次血与火的历练中,成长起来的,但,终究却全都是凡夫俗子,一旦与货真价实的‘白云尊者’交锋,就只有被秒杀的份儿。
可,事到如今,走投无路的她,只能调遣这三十万人马,抵挡‘白云尊者’,希望能消耗‘白云尊者’十之一二的功力。
这样的话,自己或许还能从‘白云尊者’的攻势下,博得一线生机,逃之夭夭……
“为我效力,真是苦了你了。”
“没想到,却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我实在是对不起你啊。”
说话间,文秀转身望向毕恭毕敬的站在她十步之外的心腹。
她的心腹,是个女孩,名叫‘黛珠’,十七八岁的模样,是她十年前,在留仙宗后山采药时,见到的孤女。
那时候的她,也不过十五六岁。
她见黛珠可怜,于是悄悄将其带回宗门,藏身静室之中。
直到前段时间,她离开留仙宗时,她才带着黛珠,进入红尘。
“不苦。”
“一点都不苦。”
“只要能追随在主人左右,我就心满意足了。”
黛珠连连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
文秀吸了口气,一口饮尽杯中酒后,非常严肃的说道:“你走吧,逃命去吧,别再跟着我了。”
“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
“我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么可能保护得了你?”
闻言!
黛珠的眼中,顿时泪如雨下,一颗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是命令!”
文秀脸色一沉,怒容满面的厉声呵斥道,“你是不是连我的命令,也不听了?”
黛珠摇头道:“主人,我……我……我想留在您身边,即便是死,我也绝不后悔。”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主人身边。”
“主人现在却要我离开,我能去哪儿呢?”
“我哪儿也去不了。”
“求主人别赶我走。”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黛珠跪倒在地文秀面前,一脸期待的望着文秀。
文秀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黛珠越是想留下,她就越是要把黛珠赶走。
这么多年来,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被自己害死的人,不计其数。
黛珠是她最信任的心腹,对她忠心耿耿,她实在是不忍心害她。
所以,她必须在‘白云尊者’现身之前,赶走黛珠……
“混账东西,你要是不听我的命令,你就直说,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赶紧给我滚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文秀阴沉着脸,气急败坏的怒吼道,“你要是再不滚,可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的手段,有多阴毒,你是知道的。”
跪在地上的黛珠,非但没被文秀这番话吓退,反而坚定不移的应道:“我这条命,是主人给的。”
“既然主人要杀我,那么,请主人现在就动手。”
说话间,黛珠挺直腰板,一副引颈就戮的决绝模样。
望着黛珠凛然不惧的清秀脸颊,文秀心如刀割,所有的怨气,都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既然黛珠不肯离开,那她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珠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文秀长身而起,缓步来到黛珠面前,将黛珠扶起后,一把拥入怀中。
“我愿意为主人而死。”
“我这条命,是主人给的。”
“主人如果还想赶我走,那我只能自我了断,以报主人当年的救命之恩。”
黛珠这番话,说的真挚诚恳,掷地有声,而脸上则流露出与她这个年纪极不相称的视死如归之色。
“别说傻话。”
“我怎么可能忍心要你死?
文秀轻拍着黛珠的后背,故作生气的应道。
而脑海中却在思考着,该以何种方式,将黛珠安然无恙的送出庄园。
就连身为当事人的文秀,也没想到,自己的双手,竟然丝毫不受控制的在黛珠身上活动着。
直到文秀的双手,触碰到黛珠凝脂白玉般的肌肤时,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但,却已为时已晚。
眼神迷离的黛珠,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犹如八爪章鱼似的,紧紧缠在她身上,而她身上的衣物,也已是早就滑落在地。
“主人……我……”
黛珠媚眼如丝的凝望着文秀。
蛰伏在文秀体内的小兽,赫然在这一刻被唤醒……
……
当钱百万再次见到八指神丐时,还没等他开口,八指神丐就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真没想到,你小子竟如此慷慨大义,竟然把半生的心血,都拱手送给了与你毫不相干的项燕妮!”
“不错,不错,不错,老夫果然没看错你。”
钱百万有些无语的瞪了一眼八指神丐,“前辈找我,难道就只是为了说这些?”
八指神丐呵呵一笑,摇头道:“当然不是。”
钱百万迫不及待的追问道:“那你究竟想说什么?”
八指神丐蹙了蹙眉,愁容满面的苦笑道:“钱佳颖不见了。”
钱百万险些被八指神丐这话,雷得吐血三升,很是无语的应道:“早在几个月前,他就被阿星抓走……”
可,钱百万的话并没说完,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他突然意识到,八指神丐刚才那句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前辈的意思是说,佳佳已被阿星那厮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短暂沉默后,钱百万试探性的小声征询八指神丐的意见。
八指神丐长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这让钱百万愈发感到一头雾水。
他对八指神丐的了解,并不全面,也不深刻,但他能肯定的一点就是,八指神丐是个直率爽快的人,而此时的八指神丐却显得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
钱百万打了个寒颤,游目四顾,将周围凝神环视了一圈,并没察觉到任何异状时,这才再度开口,“这里只有你我两人,前辈有什么话,尽管说。”
“我的心里很强大,经得起打击。”
说话间,钱百万还煞有其事的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八指神丐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嘴角哆嗦,犹豫不决的打量着钱百万。
这让钱百万的心里,顿时咯噔一跳,前所未有的不祥预感,又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连八指神丐都不敢轻易开口的事,这,足以证明,绝对是大事,即便不是,那也是超出常理的离奇怪事……
“老夫本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你,可,你是钱佳颖的哥哥,更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有权知道这件事……”
连连吐出几口浊气后,八指神丐才终于下定决心,把有关于钱佳颖的事,告诉钱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