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用以束缚慕容璞的铁链,寸寸皆裂,化作碎片,星星点点的洒落了一地。
就连从慕容璞身上,滴落的鲜血,都还清晰可见。
但却唯独不见了慕容璞的踪影。
慕容璞竟然崩断铁链,逃之夭夭!!!
这一刻!
敖广烈、魏无征两人,遍体生凉,如坠冰窟。
即便地君能饶了他俩不死,慕容璞也会在日后,杀了他俩,以报这段时间,他俩对其疯狂折辱之仇。
“这是怎么回事?”
地君的视线,从满地铁链碎片上,转移到魏无征、敖广烈两人身上。
“……”
“……”
魏无征、敖广烈两人,集体失声,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老夫问你俩话呢?”
“都哑巴了?”
地君脸色一沉,不怒自威的吼道。
“跑……跑了……慕容璞跑了……”
魏无征手忙脚乱的擦着冷汗,支支吾吾的颤声应道。
地君目不转睛的盯着魏无征,冷声问,“放跑慕容璞,你俩该当何罪?”
地君之前对魏无征、敖广烈两人困住慕容璞的功劳,有多赞赏,此刻他对魏无征、敖广烈两人的无能,就有多愤怒。
“……”
魏无征连连张嘴,可是却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咚咚咚……”
而敖广烈则是磕头如捣蒜,眨眼间,他的额头就被磕破,以至于鲜血长流,将整张脸都染得通红。
“给老夫滚出去!”
地君猛地一跺脚。
狂暴的力量,从地君脚下,升腾而起,轰向魏无征、敖广烈两人。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响声中,魏无征、敖广烈两人,犹如两枚炮弹般,撞破混凝土墙壁,飞了出去。
“两个废物!”
地君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要不是因为敖广烈、魏无征两人,还有些利用价值的话,他真想把敖广烈、魏无征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
飞出囚室,重重摔在青石板地面的魏无征、敖广烈,浑身浴血,身上的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虽然如此,但两人却没昏死过去,脑子反而比往常时候,更加清醒。
“咱俩这次,怕是死定了?”
敖广烈哭丧着脸,绝望如死的喃喃低语着。
魏无征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默默的点了下头。
“死了也好,免得活着受罪。”
半晌后,魏无征才有气无力的说道。
敖广烈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想死,我还这么年轻。”
魏无征没好气的冷哼道:“别吹牛逼了,你以为你还能掌握住自己的命运?草!”
敖广烈再也说不出话来,深吸几口气后,缓缓阖上双眸,等待死亡的降临。
而魏无征则早就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的那一刻。
然而,他俩并没等到死亡的降临,反而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向他俩走来。
“趴在地上干嘛?”
“装死吗?”
“如果真想死的话,老夫现在就成全你俩!”
地君震耳欲聋的怒吼声,轰然响起,震得魏无征、敖广烈两人的耳膜,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
听得地君这话,魏无征、敖广烈心有狂喜,连忙翻身跪倒在地。
“老夫给你俩将功赎罪的机会。”
“限你俩在三天之内,提慕容璞那厮的狗头,回来见老夫。”
地君一句一顿,厉声咆哮道。
魏无征、敖广烈两人,仅存的一丝欢喜,也在刹那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三天之内,杀掉慕容璞,并提着慕容璞的人头,回来见地君!?
别说三天,以他俩的修为,即便给他俩三十年,他俩也绝对办不成这件事。
“大人,您还是杀了我吧。”
魏无征哭丧着脸,声若蚊蚋的哀求道。
地君脸色一沉,怒道:“混账东西,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想死,老夫现在就送你上路。”
魏无征仰着脸,无所谓的应道:“那您现在就出手,杀了我吧。”
敖广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魏无征,厉声骂道,“老魏,你脑子没病吧?这是咱俩活命的唯一机会,咱俩联手,好好合计合计,也不是杀不死慕容璞。”
话锋一转,敖广烈又替魏无征向地君致歉,惶恐不安的颤声道:“大人别跟魏无征这货一般见识,这货被吓傻了,以至于满嘴胡话。”
“请大人放心,我一定和魏无征联手,杀掉慕容璞,并提着慕容璞的人头,回来复命。”
“要是没能完成任务,我愿意把我这颗狗头,献给大人当球踢。”
地君哼了一声,转身而去。
直到地君彻底消失后,魏无征才一拳轰在敖广烈脸上,怒声质问道:“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你又何必把我拖下水呢?”
敖广烈嘿嘿一笑,满脸狡黠的应道:“我自有妙计。”
魏无征愣了下神,半信半疑的追问道:“什么妙计?”
敖广烈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现在还不能说,你只需按我说的做,我保证,咱俩都能活得好好的。”
魏无征目不转睛的盯着敖广烈,欲言又止。
“放心吧。”
“我敖广烈是个讲义气的人,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跌入火坑,而袖手旁观。”
敖广烈一手拍着自己的胸膛,另一手则拍拍魏无征的肩膀,掷地有声的说道。
魏无征面如死灰,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
敖广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魏无征再清楚不过。
他绝不相信敖广烈是个讲义气的人。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顺从敖广烈的意愿……
……
当遍体鳞伤,浑身浴血的慕容璞,从昏迷中醒来时,他听到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你的命,是我救的!”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养的一条狗!”
“我要你往东,你绝不能往西!”
“你要是敢违背我的命令,那我就要你的命!”
声音低沉嘶哑,即便是慕容璞,也分不清,说出这番话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但,有一点,他却能肯定:
他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遗憾的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此时的他,别说无力开口发声,回复对方,就连眼睛也睁不开。
“你什么都不必说,我要看你的实际行动。”
话音一落,压制住慕容璞的威压,顿时烟消云散,像是从没出现过似的。
慕容璞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沉重如灌了铅的眼皮,才异常艰难的缓缓睁开。
然而,引入眼帘的,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尽黑暗。
阴冷的风,呼啸而过,犹如刀子般,一刀快过一刀地切割着他的身躯,令得他痛不欲生,有种想死的感觉。
“完了……完了……我完了……”
从未有过的绝望感,犹如无形的手,牢牢地攫住他的心,令得他连自我了断的勇气和气力都没有……
……
而此时,被关押在铁笼中的南宫麟,则见到了一束光,划破无尽的黑暗,落在他脚边。
紧接着,风声呼啸,凄厉如号,令他有种站在万丈悬崖边,随时都有可能跌入深渊的感觉。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南宫麟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双眼放光,歇斯底里的连声叫喊着。
他的声音,再次回荡在黑暗中。
然而,他却始终没得到回复。
似乎,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一人。
白光刺眼,刺得他泪流满面,连眼睛也睁不开。
他再次陷入绝望,无力的瘫坐在铁笼中,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
时至今日,凌依依都还处于昏迷状态。
凌园的危机,虽然已经解除,但,凌园众人,却始终不敢掉以轻心。
这段时间以来,夏淑贞寸步不离的留守在凌园,以应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变局。
整整四十五天时间,南宫麒都没收到有关于南宫麟的线索。
南宫麟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
就连南宫夜华也深居简出,一副超然于世外的模样。
而玉玲珑,至今都没从母亲祝青萍之死的悲痛中走出来。
原本动荡不息的江海局势,终于归于平静。
但,谁都看得出来,这平静之下,实则暗流涌动,正在酝酿着更大的危机。
然而,谁也不知道,这暗流会在什么时候,再次掀起滔天巨浪。
凌绝顶回归的消息,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认为是谣传,成了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唯有凌园众人,坚定不移的相信:
凌绝顶必将归来,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就在魏无征、敖广烈两人,灰溜溜的离开兴云庄的第二天清晨,整整昏迷了四十六天的钱百万,终于在万众期待中,吐出一大口黑血后,悠悠醒来。
“我™还活着?!”
又惊又喜的钱百万,激动得像个孩子般,噌的一下,跳了起来。
“你确实还活着!”
双眼布满血丝的姚宾,笑容满面的重重点头道,“你昏迷了整整四十六天,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钱百万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姚宾,故作生气的调侃道:“你丫的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安慰我一下?”
姚宾翻了个白眼,大笑出声。
笑着笑着,姚宾的眼眶,突然泛红,眼中则闪烁起晶亮的光。
这段时间以来,他都没走出过黑虎堂半步。
要不是因为有他和阿星坐镇黑虎堂的话,黑虎堂的成员,早就因为钱百万的昏迷不醒,以至于人心涣散,分崩离析了……
“兄弟,辛苦你了。”
钱百万收起脸上的笑容,拍拍姚宾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不辛苦,一切都是值得的。”
姚宾连连眨眼,才没让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仰着脸,倔强而固执的笑道。
“今生与你做兄弟,是我老钱的福分。”
钱百万一字一顿的说出心声。
而后,话锋一转,向姚宾问起,他陷入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所有事。
姚宾略一沉吟,将他知道的所有事,巨细无遗的跟钱百万说了一遍。
钱百万听后,扼腕长叹,连声感慨。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凌爷直到这个时候,还没归来。”
说出这话时,姚宾面露愁容,“还有,凌大小姐,时至今日,都还陷入昏迷,谁也不知道,她和南宫麒、景思晴,前往秋风原,看望苏玉贞期间,经历了什么。”
钱百万吸了口气,故作轻松的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姚老弟你也不必杞人忧天,该发生的事,总会发生,谁也避免不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钱百万的心情,却比姚宾更加沉重。
姚宾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这段时间里,阿星那小子表现如何?”
钱百万的话题,最终着落在阿星身上。
姚宾由衷的竖起大拇指,赞道:“非常不错,必要想象中还要好。”
钱百万仰着脸,很是嘚瑟的笑问道,“这回,你总该相信我老钱的眼光了吧?”
姚宾哈哈一笑,连连点头……
……
几家欢乐几家愁。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混迹在江海川流不息的人群里的魏无征、敖广烈两人,却是各怀心机,心事重重。
地君给他俩用以将功折罪,杀死慕容璞的期限,已经过了两天,还有一天时间,就是他俩命丧黄泉之日。
“我俩只有一天的命了,到了现在,难道你还不想说出你所谓的妙计?”
魏无征突然一把拽住敖广烈的袖子,压低声音,不容置疑的问道。
离开兴龙庄的这两天时间里,他曾无数次问敖广烈的妙计,究竟是什么。
但,敖广烈却始终笑而不语,显得非常神秘。
“老魏,你别着急嘛。”
“该你知道的时候,我肯定会告诉你。”
敖广烈从容不迫的笑道。
“这都火烧眉毛,十万火急了,你还在拖延时间?”
“你这孙子,是不是在忽悠我?”
魏无征的火气,噌的一下,蹿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吼道。
反观敖广烈,则显得愈发的笃定平静,拍拍魏无征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生死与共,你觉得我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望着敖广烈气定神闲的模样,魏无征很是无奈的缓缓松开揪着敖广烈衣袖的五指。
“我要是敢忽悠我,我™非杀了你不可!”
魏无征一字一顿,要咬牙切齿的吼道。
敖广烈淡淡一笑,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声道:“不敢,不敢,哪怕你借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忽悠你。”
顿了顿,敖广烈凑到魏无征耳边,压低声音,非常认真的说道:“明天早上,你就会知道我的妙计了。”
魏无征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后,便不再言语……
……
听完心腹‘余孽’的汇报后,刘浑天像是触电般,噌的一下,长身而起,惊骇莫名的望着余孽。
直到几分钟后,刘浑天才嘶声问,“你确定敖少钦没有死?”
余孽佝偻着腰身,重重点头道:“确定!”
“南宫夜华与夏淑贞,以及苏玉贞的四道战魂,以命相搏时,狂暴的威压与杀气,将整座望海阁,震爆成渣,沉入深海。”
“出身龙族的敖少钦,也怎么可能被水淹死?”
“据我多方调查打听得知,有船员,在望海阁沉默后的第十天,在距离望海阁万里之外的一座荒岛上,见到敖少钦,正躺在礁石上晒太阳。”
刘浑天吸了口气,轻拍着脑袋,“如此说来,倒也是合情合理。”
余孽陪着笑脸,若有所思的说道:“若不是望海阁沉入海中,呵呵,敖少钦绝对不可能逃出生天。”
刘浑天深以为然的点了下头。
半晌后,刘浑天才又压低声音,吩咐道:“老余,你得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找到敖少钦,带他来见我。”
“对我而言,龙族究竟有多重要,你再清楚不过。”
余孽收起脸上的笑容,神情严肃,重重的点了下头。
直到余孽躬身离去后,刘浑天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都在这一刻,彻底松懈下来,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沙发上。
“南宫夜华啊南宫夜华,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把敖少钦这么重要的一枚棋子,给抛弃了。”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要好好利用这枚棋子,来对付你了……”
刘浑天轻捋着胡须,双眼放光,意味深长的喃喃低语着……
……
南宫夜华拥着茉莉,站在明月山庄的观天楼上,眯眼望着浩瀚深邃,星月争辉的夜空。
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南宫夜华都没发出半点声音,整个人形如雕塑般,纹丝不动。
茉莉满心忐忑,惴惴不安。
时至今日,她都没能找到机会,逃出南宫夜华的掌控。
这四十多天的时间里,南宫夜华像是她的影子般,形影不离的跟在她身边。
即便她上卫生间、沐浴时,南宫夜华都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你可知道,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就在茉莉心念电转,思绪万千之际,南宫夜华语重心长的一句话,将茉莉的心绪,一下子拉回到现实中来。
茉莉愣了下神。
她并没记错。
这是与南宫夜华接触以来,南宫夜华第一次说起个人私事。
“不知道。”
茉莉故作平静的摇了摇头。
“从那个地方来的。”
南宫夜华抬手指着头顶的漫天星辰,一字一顿,很有耐心的说道。
茉莉再次愣住,一脸茫然的望望南宫夜华,又瞅瞅星辰密布的夜空。
“你不相信?”
南宫夜华犀利的目光,直勾勾锁定在茉莉脸上,波澜不惊的问。
茉莉打了个寒颤,拍着笑脸,点头如捣蒜般应道:“相信,相信,凡是你说的话,我都相信……”
然而,茉莉的话,并没说完,她的脖颈,就被南宫夜华扼住,“贱人,你好大胆,竟敢虚以委蛇的应付我!”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现在就成全你!”
此时的南宫夜华,眼睛里满是深红的血丝,犹如密密匝匝的细小烈焰,在他眼底深处,烈烈燃烧,将他整个人都渲染得如疯似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