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消失在夜幕中的景思晴,直到这时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而凌绝顶,却已不在她身边。
大惊失色的她,找遍整个凌园,都没找到凌绝顶。
她知道,凌绝顶十有八九已从火帅那里,了解到夏淑贞的情况,甚至还有可能已经知道夏淑贞的线索。
“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把我当外人,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
满腹郁闷的景思晴,连连跺脚,以发泄自己对凌绝顶的不满。
“不是他要把你当外人,而是他不想连累你。”
玉玲珑饶有深意的声音,从景思晴身后,传入景思晴耳中,景思晴满脸苦涩,她何尝不知道,凌绝顶之所以瞒着她离开凌园去救夏淑贞,是因为不想连累她?
但,她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凌园的一份子。
她理应与凌园共存亡,同生死。
在她看来,凌绝顶不该撇下她,单枪匹马去救夏淑贞……
“你跟了他这么长时间,难道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是个凡事都想往自己身上揽,不愿牵连别人的人。”
缓步来到景思晴面前的玉玲珑,绝美精致的脸上,满是欣慰,“这就是凌绝顶的魅力。”
“这世上没有多少女人,能够抵挡住他这种魅力。”
“实不相瞒,我就是被他这种魅力所征服的。”
“他能给我的安全感,是别的男人都给不了的。”
“有他为我遮风挡雨,我至少可以睡个安稳觉。”
景思晴目瞪口呆的望着玉玲珑,半晌后,才吐出一口浊气,苦笑着点了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咱俩对男人的评判标准,竟是惊人的一致。”
“我之所以留在他身边,也是因为他能给我带来安全感。”
而后,话锋一转,景思晴小声问玉玲珑,“你有没有想好,到时候该怎么向倾城解释?”
玉玲珑蹙了蹙眉,如实应道:“说句实话,我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不指望能与凌绝顶天长地久,白头到老,我只求活在当下,好好珍惜留在他身边的每一天。”
景思晴双眸微眯,没在吭声。
尽管她早就知道,玉玲珑是个随性洒脱之人,但还是没想到,玉玲珑竟随性洒脱到如此境界。
“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考虑一下的。”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
半晌后,景思晴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凌绝顶既然已接受你的感情,那他就绝不可能再允许你离他而去。”
“目前,倾城虽然不在他身边,但我相信,终有一日,他俩还能重逢。”
“到时候,你该如何面对倾城,这是非常关键的问题。”
玉玲珑原本静如止水的神情,也因为景思晴这番话,而流露出淡淡的隐忧。
她虽然口口声声,不指望能与凌绝顶白头偕老,但,倘若有机会,有条件,与凌绝顶白头偕老,她又怎么可能愿意离凌绝顶而去?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玉玲珑一脸诚恳的请教景思晴。
能够将凌园面临的各种错综复杂的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的她,在面对自己的感情事务,却始终觉得束手无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我无法给你行之有效的建议。”
“但,我可以把我的做法,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景思晴非常谦虚的应道。
她是真心希望玉玲珑能够留在凌绝顶身边,为凌绝顶分忧。
玉玲珑各方面的能力,都远在自己之上。
“事实上,我也觉得,夏倾城并没传说中的那么薄情寡义,冷血刻薄。”
“既然她深爱着凌绝顶,那她就绝不可能让凌绝顶为难。”
听完景思晴的现身说法后,玉玲珑眸光流转,若有所思的说出自己的看法,“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景思晴会心一笑,点头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论多冰冷的心,都会解冻。”
……
凌绝顶再次来到夏家老宅时,已是凌晨。
冷月孤星之下的夏家老宅,显得鬼气森森,寒意深沉。
他从龙城回到江海后的第二天,就在阿翠的陪同下,来到夏家老宅,祭奠夏淑贞。
包括在内的所有人,都认定夏淑贞已死。
可,七八个小时前,火帅却振振有词的表示,夏淑贞还活着,而且,就在夏家老宅的地下。
与火帅结束谈话后,凌绝顶就直奔夏家老宅而来。
然而,直到现在,已把整个夏家老宅地面、地下,全都仔细搜索了一遍的他,却丝毫没感应到夏淑贞的气息。
“火帅那厮是不是在戏弄我?”
站在夏家老宅废墟之上的凌绝顶,抬眼望着浩瀚夜空,有感而发的喃喃自语着。
今夜,他来到夏家老宅后,用尽各种手段,各种神通,但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他虽然对夏淑贞没什么好感,但夏淑贞在他进入御天大厦后,主持凌园大局,四处奔走,为保住凌园,尽心尽力,作出巨大的牺牲。
因此,当他今夜从火帅口中得知,夏淑贞还活着的消息时,他毫不犹豫的直奔夏家老宅而来。
由衷期盼着能救夏淑贞一命……
“火帅并没戏弄你,也没撒谎。”
“而是你没找对地方。”
就在凌绝顶心灰意冷之际,他听到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从身后一字一顿的传来,字字清晰可辨的回荡在耳边。
闻言。
凌绝顶不由得心神一凛,隐约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自己似乎曾在哪儿听到过,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火帅真没戏弄你,真的是你没找对地方。”
当凌绝顶再次听到让她觉得耳熟的声音时,芙蓉如面柳如眉的项燕妮,以亭亭玉立般,站在他面前。
“你是?”
凌绝顶眉峰蹙起,眼前这张娇媚动人的俏脸,让他感到非常眼熟,可,他还是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在哪儿见过这个娇艳的女子。
“凌爷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我是项燕妮呀。”
项燕妮成熟美艳的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欢喜,极尽恭维之态的娇声道,“前段时间,曾陪着魏无征的老婆闻人玉,进入凌园,见过你的绝世风采。”
直到听得项燕妮这话,凌绝顶才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但,表面上却是平静如常,并没露出半分惊喜。
虽然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但,面对着在这之前,只有过一面之缘,连半句话都没说过的项燕妮,他还是感到有些尴尬,下意识的倒退两步,刻意与项燕妮拉开距离。
毕竟男女有别。
他与项燕妮,若是在这种场合下,走得太近的话,难免会引来非议。
更何况,他的麻烦事,已足够多了,他不希望今夜又增加一件……
“你之前那几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很懂。”
如果不是为了打听到有关于夏淑贞线索的话,凌绝顶实在不想跟项燕妮说话。
上次他在凌园见到项燕妮时,他就觉得项燕妮不是个善类。
这种女人,还是别招惹的好,免得引火上身,得不偿失。
可他却没想到,项燕妮竟会在今夜,再度现身……
“夏淑贞是在夏家老宅的虚数空间里,而不是存在于真实世界的夏家老宅中。”
“正因如此,所以你费尽周折,都没能感应到夏淑贞的气息。”
说出这番话时,项燕妮脸上烟视媚行的神情,已消散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则是令人忍不住信服的严肃与认真。
“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
面容冷峻的凌绝顶,目不转睛的盯着项燕妮,不容置疑的问道。
他虽然不知道项燕妮的来历和底细,但,以他的眼力劲儿,却能看得出,项燕妮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夫俗子。
可,项燕妮却如数家珍般,说出‘虚数空间’这四个字。
关于虚数空间的事,就连拜在玉无双门下的玉玲珑,在听到‘虚数空间’这四个字时,也被惊得瞠目结舌,冷汗淋漓。
然而,项燕妮说出‘虚数空间’这四个字时,却平静得像是正在诉说一件稀松平常的普通小事。
难道真是无知者无畏?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全是那个人跟我说的。”
“我也是在那个人的指引下,才来到这里,再次见到了你。”
芳心乱跳的项燕妮,毫无保留的说出实情。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实情告诉凌绝顶。
而凌绝顶的眉峰,则在听到她这番话后,紧紧的蹙了起来,“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项燕妮抿了抿唇,满脸羞涩的低垂着臻首,声若蚊蚋的应道:“我没奢望你能相信我。”
“我只是在那个人的指引下,把我知道的线索告诉你。”
“也就是说,你可以不相信我。”
凌绝顶吸了口气,表面上虽然平静如常,波澜不惊。
但,内心深处却掀起了从未有过的滔天巨浪。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项燕妮。
知人知面不知心。
更何况,他连项燕妮这个人的来历底细都不清楚,他又怎么可能将项燕妮刚才那番话,当成真的?
倘若项燕妮,或者说,指引项燕妮来见他那人,别有用心的话。
那么,自己一旦相信了项燕妮,就意味着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凌绝顶吐出一口浊气,竭尽所能的让自己念头百转的混乱心绪,平静下来。
先有火帅,言之凿凿的表示,夏淑贞还活着,并将夏淑贞的下落,告诉他。
而当他来到夏家老宅,将整个老宅仔细搜索了一番,却是一无所获。
就在他决定打道回府时,项燕妮现身,又振振有词的表示,火帅没撒谎,反而是他找错了地方。
整个事件,以及事件中的每一个角色,看似杂乱无章,八竿子打不着,实则却被‘夏淑贞究竟在哪儿’,这一条线索,完美串联起来,都是围绕着这一条线索,衍生蔓延出来的……
一念至此,凌绝顶温润的目光,再次落在项燕妮身上,他终于在这一刻,作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