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十五点,钟山关要塞外广袤的森林之中。
仅仅三个小时后,那河边石滩的狼窝,迎来两头骸兽的到访。
整个山狼群,面对着这突然窜出的不速之客。山狼群退后,望着那高大庞然的身躯。四只绿色的眼睛,甚至凝视时单单散发的气场,都使它们感到了无比的恐惧。
它们身为丛林食物链顶端的捕食者生物本能骄傲,顷刻间被更大的压迫折断降伏,卑躬屈膝,惊恐连连。
虽两只骸兽对这些人类世界的原始生物,并不感兴趣,但它们出于生理本能,同样厌恶着这些地方。
这里到处遍布腐烂的血腥气息,以及狼群皮毛上霉臭的熏气,就连地上被打烂的山狼尸体,也被数不尽的野蝇围绕。
两只骸兽,先是嗅了嗅已经死亡的四具尸体,又扭头扒拉着那些被丢下的布袋,又试图从其中找到人类的气息。
唯独人类的气息是被刻录在基因杀戮名单上的,因而在骸兽嗅来独一无二。
骸兽只寻觅鲜活的人类,然后追捕吞噬。
但它们几经翻找,气息经过挥发掩盖,也收获甚微。
而正在这时,地面震颤,那脸上带着疤痕的独眼骸兽,拖着右后腿缓步而来。
独眼骸兽卡车般更加庞大的身躯,使得狼群纷纷避而远之。
一头小狼崽,嗷嗷迷了路,却意外被独眼骸兽一巨掌拍成一滩肉泥。
独眼骸兽侧头深意看了一眼,继续向前。
很快,不同于小型骸兽的低智迟钝,只会寻觅气息声音,独眼骸兽仅仅扫了一圈,便发现了石头间印着人类的足迹。
脚印就正在两头吐着舌头坐立的骸兽身旁。
新的杀戮,再次来袭。
另一边。
十六点三十分,午后树影间阳光明媚。
陈子婷众人从狼口脱险后,就再也没吃什么东西。
他们的食物,全都丢在了狼窝。
肚子饿得咕咕叫,陈子婷嘴角咬了一片草茎叶子,浑身无力,表情苦闷,牵着小惠惠再也走不动了。
她不停勒捂着肚子,看向老罗怀里的布袋子,心中燃起不满。
小惠惠抬起手,拿出兜里仅剩的一包小饼干给陈子婷。“姐姐,你饿了吗,给你。”
“哎呀,小惠惠我不吃,你给其他人!”
一打发走小惠惠,陈子婷立马朝着老罗开口:
“我说罗大叔,你索性要带就带吃的,刚才那么惊险,你还顾着惦记这玩意干什么,拖了这么久,东西哪有命重要。”
陈子婷说罢,瘫坐大树旁,再也走不动了。
“是啊,跟传家宝贝似的,命都没了还要这干什么。”阿高托着简易包扎的手臂,也跟着倒着苦水。“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找了魂夺了舍,那么让你上心!”
老罗显得支支吾吾,眼神闪躲,让那先前被吓得铁青的脸上更加苦沉。
“你们不懂,我…我….我这是!这是!”一边用手比划说着,老罗也越发为难,干脆摆摆手。“哎呀!不跟你们说了!我开枪让大家逃命,这点恩情你们总得要念!欺负一个老人算什么!”
“可我说的是事实啊,那我们现在要吃什么?啃树皮草根吗?”陈子婷吐出嘴角被嚼烂的草茎。
“小陈,你...你你这孩子!这几次自作主张丢了我的食物,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不知道尊老爱幼!别来问我!我不知道!”
“罗大叔,我不这样做,带着东西跑得快咩!被狼追上都是死!”
“小陈,小小年纪,是非不分!是你丢的食物!你应该来负责!”
“哼!才不是!”陈子婷努嘴。
几番争吵,自知理亏,老罗像个小孩一样,竟然开始赌气。
眼见大家动了意气,气氛僵持,阿娟上前看着老罗。
“不是这个意思罗大叔,您别生气,他们也只是有怨言。要不是您善良大恩,我们几天前都饿死了,我们十分敬重您的。”
阿娟眯眯眼,笑着话锋一转:“但是呢,刚才在悬崖上,子婷姑娘也舍身救了你的命,咱也有目共睹不是。就见谅见谅晚辈们鲁莽吧,同舟共济,都听着您的话呢!”
老罗揣着手琢磨,被人戴了高帽,这个时候,也不好意思不给台阶,各退一步。
见阿娟心诚,他只好嘴硬心软说道:“好吧,子婷这孩子就是太年轻气盛!我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弄点吃的吧。”
而众人也决定,休息之后,寻觅新的食物。
老罗撇下肩上的步枪,思索再三,环顾四周看着这眼前的三人,还是选择把枪放在了身旁。
虽然弹夹里子弹已经打完了,但这件事只有老罗自己知道。留在身边,当铁烧火棍铁拐仗,也比木棍树枝强。
诶,等等。
不对,算上老罗自己,陈子婷阿高阿娟三个人,也只有四个人,还少一个?
而就在这时,也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陈子婷,这里怎么一共才只有四个人。
“惠惠!!惠惠不见了!”陈子婷忽然回过神。
众人倒吸凉气。
小惠惠失踪了。
该不会,是狼给叼走了!?
刚才大人们争论的期间,小惠惠就被拎在一旁自己玩,才一晃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陈子婷顾不上神疲力竭,起身寻找,阿娟和阿高也起身。
陈子婷朝一侧灌木探头,她发现了一只花色小鞋子。
“喂!我看到鞋子了!你们快过来!”
而随即,树叶沙沙晃动,像是人影,有一双眼睛藏在树后。
陈子婷条件反射竖起耳朵,立马警觉。
“你是谁!快出来!罗大叔,大家快过来,这有人!”
听闻动静老罗赶来,也端起了步枪。
双方不敢贸然轻举妄动。
“小陈,你确定是人吗?”
“应该是!不!我可以肯定,他是人!”陈子婷点头。
“看!在那!快出来!看见你了!”阿高冲着一头攒动的灌木指着手指喊道。
面对众人僵持,树丛后有人影走出,向着众人说道:
“别开枪!我没有恶意,我这就出来!”
一个衣衫不整浑身破破烂烂的女人,穿着一件被扯坏的灰褐色连衣裙,抬起双手投降,走出了树丛后。
首先抓住眼球的,是她浑身的伤痕。
但同身体的污浊伤痕累累不同,她显然洗过脸和手臂。众人看出她面容秀丽,稚气未脱,一眼年纪估摸也才十八九岁左右。
行至近处,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连衣裙上满是泥土污渍,原来底色是纯白色的。
她的身份,也应该是一个逃亡者。
“我叫云笙,白云的云,竹笙的笙,我是奉石城里的大学府学生。”
“那好,云笙,惠惠去哪了!那个小女孩!是不是在你那!”
迟疑了一下,小惠惠却从她身后走出。
“爷爷!我在这!”小惠惠穿过枝丫,来到老罗身旁。
“惠惠!跟你说多少次,这里很危险!不许乱跑,也别和陌生人说话!”老罗不悦苛责着小惠惠。
“可是,可是那个姐姐说她饿了,我给了她饼干。”小惠惠背手低头,委委屈屈。
“我们已经没有吃的了!就算有也不许给其他人!你看你陈姐姐和叔叔都没得吃呢!你想饿死啊小扫把星!”
“好吧……”
无论如何,找回了小惠惠,大家也安心了一些。
但话又说回来,面对面前这个神秘的云笙,大家纷纷相互对视,交流意见。
陈子婷犹豫再三,郑重摇摇头。
阿娟和阿高稍迟,叹了一口气,也都摇摇头。
老罗收起步枪,便开口说道:“云笙,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到这的,但是我这救不了你,你另寻他路吧!”
“别!我一个人,在树林里待不了几天的!我也饿了!给我一点吃的就好!”
云笙苦苦哀求,看向了老罗胸口的沉甸甸的布袋子。
老罗侧身一步后退,摆手说:“这个不是吃的!”
说完,老罗将那个一路带来的装置,还拿了出来。
这一下,就像晴天霹雳,让本抱有最后一丝希望的云笙,彻底傻眼陷入绝望。
她瘫坐在地。
虽多次被拒,但最终,她还是选择尾随跟着老罗陈子婷一行人。
而她提出让她加入队伍的理由,让迷惘的众人有些心动。
云笙指着树林说道:“这里我已经转了好几天了,知道哪里有安全水源和食物。如果我们可以一起行动,就可以找收集更多的食物。”
“既然有水和食物,你为什么还向我们索取?不觉得很可疑吗?”阿高挑眉。
云笙也早有预料。“是,我是有食物,但是找到的是被狼咬死的岩鹿身上的,有肉但不怎么能吃。”
众人互望,老罗思索问道:
“那……这鹿肉,新鲜吗?我还有打火机,可以生火。”
“还好,它…它才死了一两天。”云笙平静说道。
眼见森林深处遍布危机,眼下也没有别的方案可以选。
老罗只好同意,其他人也表示没有什么意见。
而云笙牵头前往,陈子婷众人跟在其后。
面对这一处境,陈子婷有说不出的异样感。
到底是什么异样感。
就连陈子婷自己也说不上来。
有一种虚无感,一种渺茫感,从心底浮现。
一边走着,她凝视前方墨绿色的森林深处,还有头顶树叶缝隙间倾斜的日光。
二十日以前,她还是一个新长安都里的小姑娘,满怀心灰意冷,意气用事,不顾一切,踏上前往欧罗巴大陆的洲际航班。
十五日前,意料之外,战争的全面溃败,使得她变为了一个无法离开的难民。
十日前,她逃进了森林之中,跟老罗小惠惠一同,变成逃难者。
而如今,经历过那些历历在目的一切,却让她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不同了。
自己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哪里变得完全不同…可能陈子婷自己也说不上来。
但就是很奇怪。
陈子婷不是哲学家,但她也不到更贴切的形容法:是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的感觉,连同思想和灵魂一道,情感淡化,机械而麻木。
陈子婷沉默着,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回过头,走近阿娟。
“娟姐,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跟我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这么多天,我早就都忘记了。”阿娟漠然摇头。
“就是你跟我说过的,人需要什么什么,才能活着的什么什么…”陈子婷皱眉。
“什么啊,你个傻孩子饿晕了吗?”
肚子不适时地又叫了。
确实,陈子婷有些饿得脑子转不动,但好在多次提醒,阿娟想起了前几天她对陈子婷说过的话。
“哦,子婷,你是说那个。”
阿娟看着陈子婷说道:“关于聊的你和你未婚夫的故事吗?”
“唔…不是这个,但是是那天晚上。”
“那我知道了,应该是这一句。”阿娟苦思冥想绞尽脑汁,翻出了记忆抽屉中的章节。“我们不是为了单纯活着而逃,而是需要有寄托和信仰,才能称之为人,原话我忘记了,大概是这句吧。”
陈子婷点点头。
“子婷姑娘,那一句是书里的摘句。三年前,华夏大文豪临渊居,在他出版小说的《靖献许生计》里面写的,我没辞职当时还是他的编辑呢,这个题外话无所谓。”
阿娟继续说道:“这句话,是说人无论何时,都需要拥有作为生而为人的品格觉悟,不然一旦失去人性与情感,会沦为森罗动物,只识瞋痴。”
阿娟反问陈子婷。“你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个?”
陈子婷只是淡淡回道:“我可能,已经快是动物了,活下去好累。”
“只是脏了点,还不至于,没地方洗澡的嘛,真想泡个热水澡。”阿娟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有自己同样脏兮兮的衣裳。
陈子婷,抬起了那同样的泥渍脸庞。
十日来的求生逃命,使她污浊疲惫,像是一个流浪汉,在现实和心灵中双双漂流。
“子婷,你别想太多。我们还没有舍弃一切,还有情感,就不是动物。都走到今天了,振作起来,活下去。”阿娟语重心长,拍拍陈子婷的肩。
陈子婷却木然,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默默回去了队伍原位。
她觉得自己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又或者,根本没有答案。
不知为何,比起空洞无物的乏味,陈子婷更开始期待脑海里频频闪过的危险念头,期待故事的命运走向,期待自己的解脱。
跌宕起伏,下一个折点,会是什么呢,是什么都好。
真是好奇,让它来吧。
傍晚间。
十七点零二十分,日落森林。
云笙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处平缓的河流旁。
从这个河流眺望,竟可以看见一座公路桥,坐落在溪流的尽头,大约有数公里。
云笙介绍,经她之前观察,河流有十数米宽,中间近两米,没过了头深。
“这里就是我原来呆的地方,来路都做了标记,顺着走还是不怎么会迷路的。那边是公路,有了大家的帮助,收集够足够的食物,我就会朝着这边去。”
云笙微笑。
老罗俯身用手舀水饮用,敞开清爽,显然饥渴难耐已久,生理渴望招呼众人饮水。
在喝水时,陈子婷还看到有趣的一幕。
阿娟是先洗脸,有条不紊洗净后才喝的水。
“娟姐,真臭美,你还顾得上这个?”难得陈子婷久违笑着,开了一回玩笑。
“你个女娃娃不会懂的,女人青春有多宝贵。我虽然上年纪过几年就奔四了,但还不至于人老珠黄,”
阿娟不以为然,略带调皮看着陈子婷。“爱美之心不行吗,我毕竟也是个女人呢。”
“还真别说,娟姐你年轻时候应该挺好看的。”
“那都陈年往事了,行了,我们快去准备找点吃的吧。”
阿娟站起身抹抹衣袖。
根据云笙的提议,只有她熟悉路,已经去森林里取岩鹿肉。
众人便在此拾柴火,生火取水,搜寻些野果野菜,等明天天亮再出发到靠近公路的地方搜寻。
而点燃了火把后,温暖再度普照。
老罗盘柴生火,阿高只从河边翻石头找来一些小螃蟹,没捞着鱼,而小惠惠和阿娟陈子婷,则收集能吃的浆果野菜。
没有了锅,只能丢进炭火里烤。
而此刻,趁着天色未暗,云笙也顺着路回来了。
她靠近篝火,手里提着一小块切得方正,颜色暗红的肉块。
趁着火光,老罗凑上跟前。
这岩鹿肉不像是常见的家畜肉味道,味道酸臭,坏掉的腐味有些难以忍受。
好在河水里洗洗还能吃,为了活下去,有肉就不错了。
众人围坐篝火旁,将肉插起熏烤。
趁此期间,阿娟好奇询问云笙为何在此,云笙愣了愣,倒也讲述了她的故事:
她听从政府及大学府的安排撤离,但交通意外太多堵塞了道路,只得从弃车而逃,跟着五名教师同窗逃进大森林中,最终迷失在着森林中走散了。
听到这,陈子婷忽然想起了在狼窝的细节,其中有四具尸体。
该不会这么巧吧?
她询问道:“那那个瀑布上的尼龙绳索,是你们做的吗?”
“不是,我也是之后才发现的。听到有枪声,过去看,才发现瀑布对岸有一根尼龙绳。”云笙思索继续说道:“兴许,是之前那个身影吧,他留下的。”
“身影?除了我们六个人,这座大森林里难道还有幸存者?”阿高不解。
云笙点点头。“想来也没别的可能,还是昨天黑夜,我躲在树丛中听见稀稀疏疏的声音,这人当时正经过我的不远处。但天太黑,看不太清楚。我害怕陌生人,没敢出声,等他远去了,我才敢出来。”
“有光亮吗?比如手电筒之类的。”
“有,但是很微弱,是半空中全息投影界面的微弱光芒,勉强能照亮路。他走得很慢,身形并不高,哦对,微弱的光有轮廓,我看到他还背着一个很细很长的东西。”
云笙形容着,这黑夜森林中偶然遇见的神秘人。
“她还留下了这个,你们看,我在白天发现的,用刀画着这样的形状,图案并不复杂。”云笙指着某处一旁的树,而后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痕迹。
地上,是一个尖头十字的标记。
这和陈子婷他们在悬崖边上看到的印记是一样的。
这就表明,这个神秘人,搭建了尼龙绳索,穿过了悬崖,和云笙看见的是同一个人。
这死寂的森林夜晚,还背着细长物体行走,这个神秘人,到底会是谁呢?
陈子婷百思不得其解。
老罗闻到肉香,刚想招呼大家动手,又想着到了什么停住。
“算了,你们年轻人先吃吧,需要营养。我一个老人家,也要活也活到头了,你们最后剩一点给我就好。”老罗摆摆手。
大家见此,也有些面带哽咽止住。
最后,还是手撕着分食,给了老罗一块不小的肉。
不过这岩鹿肉,吃起来怎么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味道奇怪,让人印象深刻。虽然是有些腐坏,但说不上难吃,十分诡异微酸。
众人垫了点肚子后,也纷纷准备歇息。
这连日来的惊心动魄的逃亡,实在太耗人了。
不过,云笙倒是很反常。
她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嘴里不停念念叨叨。
禁不住好奇,阿娟凝望许久。
于是,阿娟戳了戳阿高。
“欸,相公你看,她是不是这有点奇怪…”阿娟指了指头,苦笑说道。
“应该不会吧,我看人挺正常的啊。”
“哎呀,相公,万一人家真有点问题,一个人看着河念叨也太瘆人了,我怕人想不开嘛。”阿娟稚气撒娇。
“那你去吧,我看,你老早就想去了,全天下也就你喜欢这麻烦事,自己也注意点,有危险我立马过来。”
“行了,我会注意自己安全的。不过你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可是我的职业习惯,人情练达即文章嘛。多收集真实故事,才能写出好作品来。”
“还故事,就你,天天人神爱恨情仇的,写的什么《星宫神与七凡恋》,也没见你这言情书卖得好啊。”
阿娟黑线,打了一下阿高。“要你多嘴!我那是小众不明白吗!以后肯定会有很厉害的角色,喜欢我的作品的!”
“确定真不是你写得不好吗?”阿高嘿嘿傻笑。
阿娟鄙夷,不再理会,便起身也向前走去。
悄悄走进云笙身后,阿娟亲切笑着,本想叫她名字。
可就在这时。
诡异得让人毛骨悚然得画面出现,阿娟笑容静止。
云笙毫无察觉,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说道:
“我现在该怎么做?是该听你的话,真要这么做吗?”
“是的,听我说,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不行不行,可他们看起来不是坏人,这样对他们太不公平了。”
“可你还能相信谁,下一步不为了这个,你想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听我说,都是为了活下去,就跟他们一样,最后都会没关系的。”
“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你跟他们一样,他们,他们也是这么说的!不要!不要!我不要这样!”
“不要,我不能真的要这么做,他们,他们…不是坏人…”
“听我说,就这样就好,他们是有罪之人,他们都是有罪的人…”
“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云笙,你没事吧!”
阿娟轻轻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
霎时间!阿娟受到惊吓!
窒息般的血液凝固,无限的震颤恐惧和头晕目眩汹涌而来。
仿佛黑夜之中,河水都为其缄默,四周陷入死寂无声。
画面中,面前的云笙脸色煞白,瞪大了无神的瞳孔,几乎以非人的不可思议的角度,从背身猛地回头死死看着阿娟,传出了清脆骨响!
恐怖至极!
阿娟吓得连连后倒在地。
“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云笙淡淡说道。
随即,她转身站起身,拖着步伐,无视阿娟,径直走到篝火旁的一颗树下,窝身树下睡觉。
阿高急忙前来扶着阿娟,却只看到她不知为何惊出一身冷汗。
阿娟只是沉默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