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二十二点。
钟山关要塞外广袤森林中,一座小小的篝火旁。
小惠惠躺在临时搭的草床上睡着,映照着温暖火光的肉肉小脸庞睡相安详,还有一只绿蚂蚱爬立在头发上。
一旁的老罗挥手,赶跑了这只蚂蚱。
他此刻,正怀里揣着步枪,半带瞌睡半带清醒靠坐在树下,身后是陈子婷和老罗一起存放的食物。
老罗的对面,是阿娟和阿高夫妇。
彼此间刻意保持距离,现在是他们心照不宣的规定。
阿高和阿娟也暗韵世故,因而也在遵守着老罗定下的规定。
毕竟,对于老罗和陈子婷小惠惠三人,他们只是同路的陌生人。哪怕是陈子婷,老罗也只是以平常心相处,算不上亲切。
每个人都清楚,这种人人难以自保的时候,人性险恶,信任本就是危险消耗品。
没有什么同生共死,只有利益所向。因为老罗带不了如此多的必须物品,才需要阿娟阿高他们夫妻二人的帮助,关系也仅此而已。
不过,哪怕是这样,也已经很弥足珍贵了。
光是活着就很艰辛,安稳更是如此奢侈,真叫人求之不得。
要是没有战争就好了。
阿高想着,轻轻叹气,注视着火光,随手扔了一把树枝干柴,火星四起。
看着在篝火中的树枝,如何在火焰中一点点烧红后蜷曲,变得红炽。
树枝断成了碳火,最终灰飞烟灭。
阿高只是摇摇头。
而陈子婷,则在火光的远处,露出小小背影。
她抱膝坐在草地上,抬头,遥望着茂密树冠间隙的星空。
听闻背后有脚步穿过杂草的沙沙声,陈子婷回过了头。
阿娟走近了陈子婷。
阿娟卷起裙边,坐在陈子婷身旁,侧着脸看着陈子婷。
“子婷姑娘,你想家了吗?”阿娟微笑开口而问。
陈子婷点头。“娟姐,也不全是,除了我父母,还有很多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我不知道,也许在这时候说了,只会让人感到可笑。”陈子婷回过头,也看着阿娟。“人都要活不下去了,哪里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不是这样的,子婷。”阿娟牵起了陈子婷的手。“你要知道,我们并不是为了单纯为了活着而逃。”
“娟姐,那还能为了什么?我们不是在流离失所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也会有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想要单纯活下去,舍弃尊严和一切就可以做到,我一路上已经看到太多这样的人。但是呢,我们既身为人,便生来有难以割舍的情感,有寄托信仰这很重要,这并不是胡思乱想。”
阿娟说着,一转过头,却发现陈子婷瞠目结舌,眼神呆呆木木,着实一副你说这个谁懂啊的表情。
“啊,子婷姑娘,对不起,说的太远了。之前没说过,我是一个写文章的作家,不过没啥名气就是了。”
“没事没事,我只是有点在走神。”陈子婷连忙笑着摆手。
就在这时。
阿娟指着陈子婷胸前衣襟的口袋,望着陈子婷说道:“这个,可不可以借我看一下。”
陈子婷随即握紧胸口。“娟姐,你怎么知道,这有东西。”
“看你平常很在意,时常会抬手胸前把它抓在手心,我就知道了。”
见此,陈子婷眼神闪躲,轻轻抿嘴后,还是开口,并将胸前衣襟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我平常不轻易说自己的事,因为我觉得舟者自渡。这个,是我和我未婚夫的订婚戒指。”
阿娟,打开了盒子,取出金戒指放在自己手心,陈子婷则一脸不安攥着衣服。
阿娟随后,将戒指归还给了陈子婷。
“子婷,你的心事是什么样的,可不可以告诉我。”
阿娟笑着看向陈子婷说道:“不必太过紧张,聊聊天而已,就当做我为了创作购买你的经历和故事吧。以后说不定,我会以此为大纲写本小说,记录我们的故事呢,大火后分你稿费。”
阿娟俏皮吐舌头,陈子婷会心一笑。
“娟姐,张叔叔说的没错,你跟个小孩子一样。我们都不一定能活出大森林呢,你就想的好远好远。”
“子婷,别听你张叔叔的,他就只知道天天工作工作又工作的,懂个什么情调,人肯定还是要有向往的东西的嘛。”
今晚的夜色很美,星空从晚风吹拂沙沙的树影间投下亮光,银河浅浅出没,静谧安详。
沉浸其中,星河拂过人心时,美好也随之而至
许久。
陈子婷微笑着开口说道:
“娟姐,我和我未婚夫是青梅竹马。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曾经救过我的命,这就是当时摔划的痕迹。”
陈子婷撩开刘海,露出额角的一道疤。
“其实也不是什么很惊天动地的事情,只是我小时候比较皮,自己爬到很高的树上,想要偷邻居家住的石榴果,结果踩空自己倒挂在树上下不来了,裙子翻着全走光完,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被一群男孩子看完了,为此笑了我好长时间。”
看着阿娟掩面咯咯而笑,陈子婷也被逗笑。“哎,娟姐,这真的很难为情,你不准笑我。”
“好,好,我不笑。春光乍泄,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多石榴裙下臣,真让人羡慕。”
陈子婷傲娇,拍打了一下阿娟。
陈子婷继续说道:“大人们还没过来,当时,我掉下来的时候,是他用身体接的我。那时候挺危险的,好几米高的,地上又是石头硬邦邦的,摔下来肯定就没救了。”
陈子婷溺笑,竖着手指比划。“不过,他后来老埋怨我,说他长大了长不高,都是当时砸的。当时,我们俩还都躺了半年病假,不过不一样,他是被我砸得手断了的,我是被我家长打的。”
“哈哈哈,哎呀,小孩子骨头都比较软,恢复的快,没事的。”
“是啊,不过他还是经常拿这个呛声我。还有很多故事,两个人孽缘恩恩怨怨,反正打打闹闹,就到了成年了,说不完的。”
陈子婷望着指尖的金戒指,感触良多。
“后来,我们就顺理成章谈恋爱,订婚了。中间还有很多恋爱小插曲,我都原来不知道,男人吃醋起来,那嘴上说着酸酸的话,身心诚实得不得了,可爱得要命。”
陈子婷,找来了一根树枝,开始在草地上画圈圈,圈住美好思念,不让它发散。
可说着说着,她却停住了。
轻轻叹息传来。
“可是呢,他已经有两年没有回来了。”
“为什么?”
“他在当兵,在天干宫丁营,我此番打探的消息,据说,是在一位叫做荣岚的兵部指挥官手下,现在换防驻扎在溪都。”
春夜的风儿喧嚣。
阿娟表情变得凝重。
陈子婷丢掉手中的树枝,抱膝继续说道:“我们两个人,从五年前,就一直聚少离多。明明说好,每次假期就会回来看我,却总是因为各种战事事态,在各个大陆坐飞机火车飞来飞去,从一个战场奔赴下一个战场。只有每个月一次的简短讯息,告诉我他还活着。”
“毕竟是军人呢,身不由己的。”阿娟说着,摸了摸陈子婷的头。
“娟姐,你知道,在战争中死去的每个华夏军官士兵,华夏军方一般是不会播报出来的。他们转而会寄给家属一个包裹,里面放着他们的军服和遗物,附以履历告知事迹,并以供悼念埋葬。”
陈子婷,将头半埋在膝盖间,只露出眼睛。
“我很害怕,每天清晨醒来,门口送来的包裹,不是我订的鲜花,也不是买的快递,而是他的死讯,他的遗物。这种每日每夜患得患失的心情,就像是狱笼,普通人难以体会的,越是相信他,就越是会害怕。
在战时管制下,每天的战争新闻,就只有军方的疏散指挥和战事进程简报,可背后是成千上万的军人,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和敌人英勇作战。
可他们奔赴战场后,其中大部分的人再也就回不来了,永远从地球上消失。那些从前线运回来的尸体,多得都需要一辆一辆卡车的搬,好多都碎成了块。我几乎每天做噩梦,现在看谁,都有可能是我未婚夫。”
陈子婷情至痛处,眼眶泪水打转。
她掩面而泣。
“长久以往,我已经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太过于煎熬了。我尝试过将心比心,知道军人不容易,可我不是圣人,我是自私的,我只想要一个安稳的家。”
陈子婷,抬起了泪眼汪汪。“所以,这次其实是我想要分手,取消我们的婚约,我这才从王城一路跑过来,却不曾想……突如其来遇到了战争。”
阿娟安慰着陈子婷说道:“子婷姑娘,也许,他还活着。你别灰心,现在仗还没打到溪都,华夏军人很勇敢的,他们也肯定会赶走外星侵略者,这场仗会打赢的。”
“可是……可是……可是……大家都这么说,可每次还是会死这么多人,我们的城市在一座座沦陷,我们也正流离失所,像浮萍一样在人间漂流,不是吗?”
陈子婷抹抹眼泪,咬着嘴唇,看着阿娟。
“那到底……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打赢这场仗……万一,像其他城市和要塞一样,溪都也沦陷了,钟山关要塞也沦陷了,所有城市都沦陷了……未来的我们该怎么办……”
陈子婷沾染悲伤,问出了这个时代中,所有饱经战火的华夏人都会问出的问题:
“我们华夏文明,真的会灭亡吗?”
阿娟感到心碎至极,无言以对。
在这战火时代之中,殊途同归的,都是孤舟客。人生故事各自路,路路相同皆坎坷。
阿高,此刻却也走到阿娟身边。
阿高说道:“子婷姑娘,不会的,我们不会灭亡的,永远不会。”
他也坐下,在星光下牵起阿娟的手。
阿高看着陈子婷说道:
“没经历战争残酷的人,不会了解活着的难能可贵,更不会了解和平的来之不易。这一路上,我们也见识过很多,包括我们自己,也在战争中失去了很多,很多很多。子婷姑娘,你知道吗,我们本来是一家三口的。”
阿娟被阿高牵痛手腕,泛起泪花,心情似决堤倒头依偎靠在阿高的怀中。
“自三个月前的战争一开始,我们就从很远的地方一直逃难,一路逃到远锦城,又逃到奉石城,然后到这。我们的孩子在路上被人群冲散了,那种场面人山人海的,根本没有办法回头,直至今日,生死未卜。”
说道这,阿高神情露出悲凉。
“子婷姑娘,你大概想象不到,那种战火来临时,所有即将沦陷的城市好几千万人一起逃命的场面。
大家都争先恐后,客机列车一辆接一辆运,各条高速公路满是车辆和行人,就连森林和田野,各种河滩和小路,也满是逃难人潮。
我们在列车上,曾经看到过这样一幕:从森林河流上游冲下来的人,淹死后尸体都在下游堆积堵塞了河流。哎,太惨了,根本没法形容。”
但话锋一转,阿高抬起了头说道:
“但是,我更清楚看到,即使人们都在像河流一样逃离,也会有人一直逆流而行。华夏的这些军人们,哪怕已经是沦陷前最后一刻,也会选择恪守使命坚守阵地,为我们这些平民撤离多争取些时间。所以我相信,有这样的军队在,华夏文明是不会被打败的,同样也是不会灭亡的。”
阿高最后说到了一句话:“对我们平民而言,在战争中是身不由己的,可总有人替我们抵挡风雨,化为保护我们生命安全的城墙,我们不能忘。”
这句话让陈子婷忽然间,联想到了一个人。
因而她对此,有切身的感悟。
那一个让她印象深刻的人,是九歌公主,那位年仅十六岁的公主殿下。
当初,在奉石城中,正是公主殿下的舍命营救行动,才使得陈子婷得以逃出生天,陈子婷对此一直感激在心。
就连公主殿下,也会为了自己而拼上性命。
“对我而言,所有人的生命都很重要。”陈子婷喃喃自语,重复着这句公主殿下曾说过的话。
声音小得几乎只有她自己听得见,却不知阿娟和阿高是否像是听到了,在默默然点头。
众人陷入漫长沉默之中。
只有春日星夜的虫鸣,在宁静的背景音中回响。
各自心事回荡,皆不知如何开口。
许久,阿高拍拍阿娟的肩膀,故作轻松,随后站起了身。“时候不早了,睡觉吧,明天早上还要继续赶路。”
阿娟看着自己的丈夫,轻轻笑了笑。
随后,阿娟挽起陈子婷的手,说了这样一番话:
“子婷姑娘,悲剧是会让我们更加坚强的,即使我们在人间漂流,身为风雨浮萍,但浮萍也会有浮萍的人生。我们虽流离失所,但无论何处,我们从不孤单。”
陈子婷若有所思。
而在这时。
阿娟提起陈子婷手心的金戒指,随后郑重放进盒子,亲自放到了陈子婷胸前的衣襟口袋里。
阿娟,眯眼故作玄虚,嘴中念念有词,随后装模装样在空挥比划,动作就像撒水花一般,朝着陈子婷的心口丢手。
完成后,阿娟满意叉腰,陈子婷一脸茫然。
阿娟说道:“好了,子婷姑娘,我已经请星宫神明做法了。放心,你这么年轻可爱,他一定会保佑你的,还有你的未婚夫,两人肯定都平平安安的。”
“娟姐,你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这又是从街上哪里的半仙学来的江湖套路,这个科学时代还讲这个。”陈子婷泪中带笑。
“哎呀,子婷你这孩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懂嘛,华夏大地又不养闲神,肯定很灵我才跟你说的咯。”
阿娟嗔笑,之后语重心长说道:“子婷姑娘,你才二十一岁,还很年轻,未来还很长。常言三世修得今生缘,对于一辈子真正爱的人来说,即使历经坎坷险阻,也应要信任并为之奔赴。”
“那娟姐,即使……为了对方会粉身碎骨,会失去一切,你也会吗?”
“会,我依然会。”
“为什么呢?”
“因为,我知道,他也一定会,因而在他需要的时候,我会在他身旁,正如他会为我做的一样。”阿娟捂着心口微笑。
“感觉,你们越来越像剧情烂大街的肥皂剧了。”陈子婷歪头吐槽。
“每个人爱情故事,不都是肥皂剧。”
二人相视一笑。
陈子婷心领神会。
“谢谢你的好意,娟姐,我会好好想想的。我也希望,你们最后能找到你们的孩子。”
“嗯,我们会的。走吧,子婷姑娘,睡觉去吧。”
“好。”
虽不知道,最终人间的命运洪流,又会裹挟着身不由己的人们前往何处。
但陈子婷知道,今晚的星光照耀很美好,正如这身旁温暖的小篝火。
而后。
时针拨动。
凌晨,五点三十分。
钟山关要塞外平原广袤森林之中。
星星暗去,森林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一支共有十台麒麟重骑组成的联合小队,正在公路旁休憩。
其他小队队员此时已经摘掉了战术头盔,靠背盖着外套早早休息,陷入熟睡之中。
但濮阳伯仪,还在全息显示的界面前,目不转睛看着钟山关要塞外的地图。
他无心睡眠,醒了之后便一直看着地图,已有一个小时余。
在全息地图上,分布有有用红色线段标记的地点,就连那些森林中小小的护林站点,濮阳伯仪也都纳入分析。
看似遥远,每个地点,公主殿下都有可能前往。
那么,公主殿下现在到底在哪?
越想越头昏脑涨。
濮阳伯仪用双手捂面,擦去疲惫。
最后,濮阳伯仪索性挥手关掉了显示,四周暗下来后,便独自静静看着驾驶舱外的黑夜景象,放空思想。
现在的两个任务,一个是搜寻公主殿下,另一个是找回丢失的重聚变核心点火棒,全都没有任何头绪。
该怎么办?
下一步,又该从哪里开始?
一无所知。
濮阳伯仪无奈摇摇头。
他打开灯,又从座椅侧边拿起了一个镶金边的黑皮箱子,在面前反复揣摩。
这个是东方龙玉亲手交给他的箱子。
东方龙玉当时说的是,这个箱子会帮你们找到公主殿下。
但是到现在,这个箱子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连里面装的什么,也没人知道。
因为箱子里是给公主殿下的物品,他之前没敢擅自打开。
但此刻,在强烈好奇心驱使下,濮阳伯仪见四下无人,他还是悄悄打开了这个神秘的箱子。
摁下节点开关后,箱子盖板自动反折,在淡蓝光中冒出一阵白雾气。
箱子里面的银色微型机械支架启动,缓缓升起后,中心升抬起了一只白红配色的护腕手套。
咋一看外表没太大差别,这只手套只比普通的护腕手套要粗一圈。不过有点特别的是,这只手套,并不是布料或是其他纺织材料制成的,细看下是一种类似晶体的微小材料,像鳞片一般排列构成。
濮阳伯仪挑眉,面露不屑。“就这个玩意,它能有什么用,我还以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就为了送这个兴师动众,真不知道东方指挥官怎么想的。”
濮阳伯仪失去兴趣,将箱子又合上。
然而,就在这时。
濮阳伯仪发现外界有轻微的窸窸窣窣声响,便警惕起来,用红外扫描,发现是野生动物。
一只岩鹿蹦跳着,穿过了他面前的公路。
而其他方向,从红外特征上看,天空中还有一群飞鸟和蝙蝠正在起飞;地面上,则是灰兔地鼠之类的小动物一直三只两只的不断穿过灌木,它们正在四散移动。
“搞什么,大晚上的闹鬼啊,跑来跑去。”
濮阳伯仪放下心,准备再眯上眼睛睡一会觉。
忽然,濮阳伯仪好似想到了什么。
他挥动手臂,调出显示水平仪。
全息显示,水平仪上的基准线,以极其小的角度,大约上下不超过0.5°的幅度来回晃动。
很快,沿着水平仪基准线晃动的幅度,慢慢在提升!现在来回晃动的幅度,快增加到了近1°!
来回晃动幅度突破1°之后,依然继续快速增长!
就连濮阳伯仪自己,也在隐隐约约感到震感!
不安的预感立即窜上心头!
濮阳伯仪眼疾手快,猛的按下短波呼叫按钮呼喊道:“起床!起床!所有人立刻离开这里!快!”
濮阳伯仪所在这一台麒麟重骑,肩部的两台自动炮台,抬起枪管,轰鸣间朝天连发放枪!
如炸雷一般的枪声,在寂静无边的黑夜,如水中惊石,炸开涟漪!
所有小队队员,惊醒后立即条件反射,快速启动,驾驶麒麟重骑开始撤离机动!
而仅仅二十秒钟后,公路地面震动越来越猛烈!
平地席卷来的惊涛骇浪!
下一秒!
抨击声频频而来,一道闪耀红色光芒的巨大旋风,从大地中破土而出!公路路基被绞碎,同时飞溅出大量岩石碎片,直冲云霄!
烟尘散去,众人震惊间,得知见其真面目!
这是一头体型庞然的链型战争巨兽。
令人瞩目的是,这通体紫黑链身的顶端,巨兽头部是一轮旋转的由巨大悬臂构成悬浮环型的框架,其内部有一轮棱状球体。在这棱状球体的中央中空部分有凹起,其凹陷部分还有着另一轮小型紫色的发光球体。
当它们一大一小两个球体,同时聚焦对准目标,所有人这才发现,那个发光球体是这只巨兽的眼睛。
扫描图像上,它光是伸出地表的部分就超过四十米的长度,目测身围就有近三十米粗。周身遍布嶙峋的回路,呈弧弦状相互之间交叉而过,期间不断来回运动,酷似流淌着的没有阻力的波纹。
而那红色的光,正沿着它的身体呈现流体状流淌而下,那是运动的回路上附着融化的岩石熔浆,烧灼间冒着腾腾的热气。
当之无愧,震撼视听,仿佛是从熔融火海中,钻出的地狱巨蟒。
它此刻,正弯曲头部,用那亮紫色的独眼,注视着地面上的麒麟重骑。
在这更加巨大的巨物面前,麒麟重骑近十米的高大机甲身躯,渺小至极。
濮阳伯仪虽然已经陷入呆滞,但是系统的自动战场态势感知,仍忠实完成着任务。
系统完成扫描后,随后简明扼要,自动更新着心战场情报,将情报投送在全息显示界面上。
战场情报实时更新:
警报!位于钟山关要塞外森林六十五号公路路段,一个圆形的巨大深坑出现,直径近六十米。
霆星人武装新战争兵器出现,体长一百二十五米,周身均宽三十米,其余组成材料频谱扫描未知,攻击方式未知,弱点分析未知。
一切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