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慷他人之概
陈群做梦都没有想到，他没有半点准备的情况下，就被推上了手术台，开始为病人做手术。当然，名义上的主刀医生当然不是他，而是肿瘤神经科的副主任方衡教授，国际上都有名气的肿瘤外科专家，陈群只是名义上的第二助手。
隔着天蓝色的口罩和脸上的护目镜，陈群只能看到方教授的眉毛已经有些花白，看起来很有个性，颇有几分戏曲扮相中长眉插鬓的味道。
病人的腹腔已经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将整个腹腔暴露开来。
“腹腔深部拉钩牵引器，这个肿瘤比CT扫描和核磁共振里看到的还要大得多，我连病人的腹腔主动脉都看不到，这下麻烦大了。”
方衡两条很有个性的眉毛皱在了一起，越发犹如画像中的门神般。对本来有几分把握的手术，再次降低了一点信心。心头更有些明白过来，绝对是三景总院那边分析出了病人的情况，才拒绝送回国内总院抢救，而是冰冷地将他开除了事。
站在玻璃屋后看台的一个苍老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才进来的陈群医生，你是纲成先生指定的主刀，你有什么看法？不要逞强，要是病人死在我们医院的手术台上，弄不好要闹出国际事件。”
说话的是刘洋副院长，看过陈群所有手术的录像，对这位年轻人很感兴趣。不过现在病人情况比预期的更加复杂严重，他立刻出言提醒了一句。这就当是这个过来培训实习的小医生的第一个考验，看他究竟神奇到什么程度。
作为祥云医院的元老之一，他在手术台的话语，往往就是最后定论。随着刘洋的声音，后面的十多个大科室主任和专家，一直将目光齐刷刷地盯朝了前面的只露出两个眼睛的年轻人身上。
此时的陈群充耳未闻，就站在旁边发呆，好像傻了一般。
出乎所有专家主任意料之外，刘洋居然没有催促他，反用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目，死死地盯了过去，妄图看出什么征兆来。倘若是没有见过陈群的医术方案和手术室里的录像，刘洋绝对会认为这小年轻是束手无策，直接被吓傻了。
但刘洋看过他几次手术室中，冷静沉着地将病人从死亡线上拉过来，更知道这年轻人拥有罕见的学者综合症。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有一丝丝自闭，想事情的时候，根本就是典型的目中无人，对外界所有动静都是“屏蔽状态”，才不去催促他。
何况，苏总也特意说明了这种情况，自然要特殊照顾一下。
陈群这时候倒不是发呆，正忙着临阵开宝箱。只是系统好像有些卡机，反应有些迟钝，好半天才跳动一下画面。
“恭喜您获得大师级复杂隔膜肿瘤摘除术，大师级幸运触发奖励，您获得大师级破腹探测术。”
一个专家宝箱开出一个四级手术技能，果然是系统是看情况说话。还有一个才奖励的初级宝箱，一并打开了。
“恭喜您获得大师级静脉切开术。”
陈群看着才出现的三个技术，有些明白过来，探测术才是所有外科手术的关键。而探测又和他的宗师级暴露相互提升，他至少有六七分把握能将这个肿瘤切除。
“小陈，刘院长在问你话，能不能做这个手术。”
站在台上的李冰连忙提醒他的助手一声，生怕这个从山沟里过来的小医生压力太大，直接崩溃在手术台前。
陈群连忙关上系统，十分冷静地回答。
“这是一个恶性肿瘤，十分巨大，手术是可以进行，只是非常非常困难，需要采取盲切方式，绕过挡在视野前面的左肾，才能完成手术。这这样做，风险更大。”
“你的意思是能动手术，但不能担保手术能否成功？”
刘洋洪亮的声音一下响彻了内外两个房间。
“不，我可以保证手术成功完成，只是我没有过多的盲切经验，增加的手术的不确定性，增加了病人的风险。要救治病人，最好的方案，就是在手术过程中，先切除病人的左肾，暴露出充分的视野，让我完成所有的肿瘤切除。救人要紧，病人尽管少了一个肾，但却能活下来，甚至将手术后的不能行走的风险也降到最低。”
不仅是刘洋歪着脑袋，就是旁边主刀的方衡教授，也一起沉吟起来。过了半天，方衡才提出了另外一个观点。
“能不能暂时移除肾脏，等肿瘤切除完毕后，再重新将肾脏移植回去。”
陈群摇摇头，“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时间不够。尤其切除肿瘤后，再接回肾脏，导致病人感染的几率很大。”
李冰在旁边连忙无条件地支持他的这临时助手，“救人要紧，手术从来都没有十全十美的。”
旁边一个白白净净的医生瞪了他一眼，冷笑道：“又不是你的肾，你当然不在乎了。”
李冰笑了起来，“相对于保住病人的肾，我更在意保住纲成先生的命。我想，纲成先生一个完好健康的器官，不应该浪费，应该马上切除后，拿给其他病人，马上移植手术，说不定还能救活一个病人。”
“你是慷他人之概！”
白白净净的医生立刻跳了起来。
李冰冷冷回答了一句，“我认识纲成秀夫二十多年，算是他仅有的几个朋友之一。你放心好了，相对于他的肾脏，他更在意能不能活下来。”
脸上却摆出了一副我就是乘人之危，就是慷他人之概的架势，丝毫不让地盯了过去。
所有医生听他这么一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天下间这么厚颜无耻的家伙，还只有这个见钱眼开的整容医生理直气壮地说得出口。偏生他占据了一个大义名分，更对他有百利而一害，当然要挑起脚地推波助澜。
刘洋猛然一甩手，沉声道：“好，就切除他的左肾，你来做手术。有什么问题，尽管可以向旁边的几位主任医生询问。只有纲成秀夫的左肾，立刻切除后进行花样，在医院中等待配对的病人中找出最近的人选，让肾脏科马上进行移植。”
其他医生一听，不禁一起朝李冰这厮盯了过去，知道他这马屁正好将本院的老军医刘洋拍得舒舒服服。用日本人的器官，救治中国人，没有任何一个医生会跳出来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