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转身就打了一个电话给姜明，告诉他手术台上发生的所有事情，特意点明了就是因为地震，他手里操作的器械一下刺破了患者的脑硬膜，在缝合的时候，患者就出现了术中清醒。他也以最快的速度修补完刚才的纰漏，将患者给送了出来，和家人见面。
“我认为患者绝对是和脑脊液的泄漏侵染有必然的联系，所以已经开始分析患者的脑脊液和她原来身体的体液究竟有什么不同。而且我不能担保这种清醒是正常的或者是不正常的，所以我需要你过来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姜明听到陈群这个消息，几乎上没有一点意外，甚至认为这仅仅是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陈群在手术过程中将患者给治好唤醒，绝大多数医生，包括他自己，都猜测有一定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但现在真出现了，反而是主刀的陈群不那么自行了，认为这仅仅是一个意外，一个他不知道具体原因的意外。
这简直还是一件非常罕见的事情。
只是姜明对于陈群的反应，差点想数落他几句。
你的运气无敌又不是一个笑话，已经无敌到了多获得了一个诺贝尔医学奖的提名，如果不是时局和一大堆狗屁倒灶的利益分配的事情，他早就是货真价实的最年轻的获奖者。不过就算没有获奖，双提名也算是最大的荣誉了。
何况，陈群的双提名和其他双提名有一个最大的不同，那就是陈群提名的项目，产业其实都是掌握在他掌心中，有很大的影响力，更有无数实惠落在口袋中。
有钱就是老大，这才是所有医生梦寐以求的发展模式。
姜明当然也明白陈群的担心，就是他又救回了一个植物人患者，已经不是再一再二，而是再三再四，无论从运气的角度，还是从科学的观点来看。陈群又能力唤醒植物人患者，这会成为一个比光还跑得快的耀眼，向全世界散播。
那时候，送病人过来的就不是少数了，而是多了无数倍。
但大脑领域对于医生来说，其实只能算是一个才刚刚开坑的处女地，知道的东西很少很少，陈群自然知道他的底线和能力范围，不愿意被虚名所累，顶着一个脑科专家的名头来说事情，也是非常理解的。
一想到这里，姜明就直接对陈群表示。
“这病人是我科室的，主治医生也是我，你只是协助的联合手术医生，我来背这口黑锅。至于你手术失误的事情，恐怕没有任何人会责怪你的，恐怕就算是家属也会感谢你这次失误的。这是天灾，非人力可以抗拒了，你就不要自责了，我马上过来，和你一道探讨这个问题。”
不过姜明还是考虑到了陈群年少成名，从来没有犯下任何错误，现在因为意外出现了一个好的情况出现，他觉得还是需要给刘洋汇报一下。至于做思想工作的事情么，让杨老鬼过去足够了。反正杨老鬼人老成精，再加上威望也很高，给年轻人鼓鼓气疏通一下心理压力是完全够格的。
这事情就让刘洋去头疼好了。
等姜明乘坐地铁来到这边新医院的时候，见陈群就站在手术室内发呆，前面的大屏幕上倒是出现了几十个不同的数据，看样子好像是陈群已经解决了问题。
“小陈，你找到患者苏醒的原因了？”
“是的，如果理论没有错误的话，那应该是证实了我担心的事情，就是这个沉睡了多年的老奶奶，因为我的手术失误，让她体内的副神经节瘤造成了破裂。副神经节瘤里面都是多巴胺，还有少量泄漏，这也是你在那边发现肿瘤的根本原因。”
姜明一听到陈群的理由，也一下明白过来，陈群的说法是完全正确的。
在一边的整理资料的祁虹也拿出数据说话。
“肿瘤破裂，释放出了大量的多巴胺，刚才患者的脊椎穿刺显示，脊髓液中的多巴胺浓度超过了1.2微克，也就是她的大脑沉浸在多巴胺中，这些高浓度的多巴胺，能刺激大脑，让人苏醒过来。这也是过去一直存在的最有效的强行唤醒植物人的法子，注射高浓度的肾上腺素，刺激大脑产生大量的多巴胺。”
姜明一明白这个道理，就直接哭笑不得地对陈群表示。
“所以说，这依然是运气问题，这仅仅是一个偶然事件。具相当于地震时造成的失误，相当于给患者的头部注射了大量的激素。当这些多巴胺一消退后，患者的大脑又要停止所有的脑神经活动。”
“不，情况还不仅仅限于这方面，就是患者体内将她唤醒的多巴胺浓度，对她的身体也是有害的。也意味着我们不能复刻多巴胺的激增状态，她又会陷入沉睡。如果继续保持多巴胺高浓度刺激，那患者就会死亡。”
姜明一下笑了起来，对陈群几个年轻人挥挥手表示。
“我们去看看病人吧！尽管你们认为这其实就是毫无发现，研究了一个寂寞，但这其实也是大有用处的。能让一家人再次团聚半天时间，我觉得，这半天时间的相逢，已经是万金难求了。”
陈群他们来到重症监护室的时候，见屋里已经挤满了七八个人，看起来祖孙三代都全部到齐了。
这些家属一看到姜明带着几个医生过来，立刻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静静地让开位置，让几个人走到了老太太的床前。
姜明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冷静地对四周的家属和床上的患者说明情况。
“非常抱歉，在你们全家高兴得时候过来打扰你们，就是因为我们有一个坏消息要通知你们。老人家的清醒是暂时性的，她是由于肿瘤中的多巴胺这种物质进入大脑，出现了强烈的刺激后苏醒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体内的多巴胺水平再急剧下降，等降落到正常状态，病人就会再次进入沉睡之中。”
“医生，难道我们不能一直注射这种物质，让我奶奶保持清醒呢？”
“不行，高浓度的多巴胺刺激是对身体有很大损害的，刺激时间超过七十二小时，几乎就无法逆转，就会导致整个神经系统和激素系统完全瘫痪，也就是脑死亡。”
“那她沉睡过去之后，将来会不会再次苏醒过来？”
“这其实只是一次意外，诸多因素造成的意外，如果下次再用多巴胺进行类似的刺激，病人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也就是说，她再次沉睡后就无法苏醒过来了。”
“那我奶奶清醒的时间还有多久？”
“也就四五个小时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