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警督上下打量了陈群几眼,见他胸口前悬挂着工作证,旁边还有一群人,尤其站在前面的是几个欧洲人,穿着打扮都不像普通人,其中一个和大教堂的主教看起来还非常熟络,不用问都是非常有身份地位的,不然大主教不可能和他这么熟络。
何况,这些亚洲人明显都是来自远东,并非是中东的装束打扮,不是中国人就是日本人,那和这起案件的关联性几乎是零。毕竟远东地区的东亚人,不会具备那些欧洲的宗教知识。但先问清楚再说。
中年警督跨出两步,直接向佛伦斯大主教打听情况。
“神父,请问这些人是你要接待的朋友吗?”
“是的,雷蒙先生,这位是来自德国夏绿特医院的施耐特院长,旁边这位是他的女儿,至于其他的这些中国人,既是施耐特先生的朋友,也是同事,他们才过来负责托马斯先生的治疗工作的,因为主席先生状况大有好转,才带他们过来这里参观的。不料却遇到了这桩事情。”
夏绿特医院的名气 ,雷蒙警督是清楚的,过来的又是一位院长,确定他们身份的更是德高望重的佛伦斯大主教,那自然可以信任这些医生,了解一下死者的具体死因。
雷蒙警督又将头看朝了陈群。
“先生,请将你刚才的说法再说一遍,我还没有弄清楚,你为什么知道患者身上是四十四个伤口?因为我们还没有开始检查,你却给出了确切的答案,我需要你告诉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会认为你和这起案件有关系!”
陈群直接拿出手机,在里面翻出一张影印的图片,摆放在了这位警督的面前。
“先生请看这副来自十六世纪的解剖图,上面描绘着当时医学家认为人体身上存在44处最佳放血点。如果我们将图片倒过来,你就会发现非常和教堂中悬挂的尸体非常相似。”
陈群一边说一边将手机颠倒了上下,将图片给倒立在警督的面前,然后指着教堂中清晰可见的尸体,进行对比。
“咦,看起来这倒是有七八分一样。请问你为什么会有这副插图?”
“警督先生,我刚才说了,我是外科医生。因为职业关系,想了解一下欧洲的医学发展历史中一些具体的过程,这几天所以正在读汉斯·冯·格斯多夫,十六世纪外科医生的著作《外科手术指南》,上面的插图非常生动和形象,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我相信你和这件事关系不大,不过你既然是外科医生,又认出了这种模式,我想请你过来帮我辨认一下死者身上的痕迹,是不是和你书中的图片一样。我想,一个专职的外科医生或许对这起案件有所帮助,当然,前提是你不能触碰死者,也不能向其他人透露情况。你愿意吗?”
“没有问题,不过我想和我的几个同事一起过去观察一下,我们保证不触碰任何现场,或许我们可以告诉你死者的死因和大概时间。”
“没有问题,那请先在我这里登记一下,我带你们进去!”
雷蒙警督不动声色地提出了一个要求,要是这些人是嫌疑人,那他就会获得这几个的具体信息,他们自然也躲不掉。不过于情于理,这些中国人没有在这里谋杀一个神父的动机,尤其还是用非常古老的仪式。
何况,他马上就可以查证这几个人的具体身份和行踪,毕竟他有足够的资源。
几分钟后,雷蒙警督得到了陈群和施耐特院长的大部分资料,他们就是这几天科学杂志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那期远程机械手臂操作手术的医生,昨天还在市中心医院帮忙抢救一起车祸患者,有录像证明一切。
既然这些人是一群真正救死扶伤的医生,雷蒙警督也放下了心头的戒备心思,带着国际上鼎鼎有名的夏绿特医院的大院长走向了案发现场。
“绳索,圣水,十字架,鲜血?这是在献祭还是在举行驱魔仪式?”
看着地上散落的银制十字架,圣水器皿和一些紫色的布条,艾丽莎大为好奇地说出了心头的疑问,将目光看朝了身边的佛伦斯大主教,希望他能给予一个回答。
“多半是驱魔仪式,看地上的图案,正在十字架花纹的正中,这绝对是有原因的。另外,雷蒙先生,我可用准确地告诉你,他是被非常专业的放了血,位置和伤口也是按照十六世纪的《外科手术指南》来进行的,无论凶手是谁,都一定学过现代解剖学,亲自解剖过尸体,不然无法在死者的身上切除同样大小的切口。”
陈群在旁边立刻给出了专业的回答。
“等等,陈,你刚才说是一个驱魔仪式,但又说是按照已经过时的《外科手术指南》的方法进行放血的,这岂不是动机冲突了。驱魔仪式,可是不需要外科手术模式来进行!”
艾丽莎立刻给予了反驳,尽管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道,但对于他们这些天天和血液器官打交道的医生来说,几乎是没有多少影响。
陈群揉揉眉头,无可奈何地表示。
“你或许弄错了一件事情,在十六世纪的时候,驱魔都是用来救治病患的,感染了黑死病的,患有精神病的,或者是铅中毒,都是采用放血疗法,要是不起作用,那另外一个治疗方法就是服用木乃伊粉,直到十八世纪,水银疗法才出现,人们才开始复用水银来治疗梅毒,精神病等疾病。”
“所以你认为十六世纪的放血法也是驱魔仪式中的一种?”
“非常正确,而且眼前出现的驱魔仪式,其实和十六世纪的驱魔模式是完全相悖的,或许更确切地说,眼前的驱魔仪式更古老一点,应该是中世纪以前,所以才在下面摆放了一个钱袋子,寓意是赎罪。但真正的天主教信徒,尤其是专业的教廷仪式,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这更像是一场模仿秀,因为凶手不知道真正的驱魔仪式具体操作,才采用了中世纪小说中的常见方案。所以,凶手不太可能是真正的神职人员,更像业余爱好者!”
雷蒙警督在旁边听得清楚明白,到却没有完全相信这些年轻人的言语,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施耐特。
“院长先生,患者身上的伤口,是专业医学手法么?”
“是的,陈作为世界上最年轻最有能力的外科医生,他的看法就是最专业的意见,就连我也能看出这是专业手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