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茉跟曹瑶音这会儿看这律师跟看助纣为虐的奸臣也没什么两样，哪里还有心情跟他谈话？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还怒气难捺的质问他总是做这么丧良心的辩护，也不怕报应！
人律师左右赢了官司大局在握，自然也不会跟俩才出校园颜值在线的女孩子计较，闻言只是笑笑，转头给她们的辩护律师递了张名片。
于是没两天她们请的这律师就来劝她们接受现实，跟对方私下了结：“现在就算上诉，结果也不好说。你们之前跟工厂下单是贷款，每个月都要还钱，本来加油鸭T恤卖的好，周转没问题。但现在法院判定你们剽窃，那些库存就不能卖了，甚至之前卖出去的那些还要赔偿……”
听到这儿瞿茉跟曹瑶音同时倒抽一口凉气，再次刷新了对于成年人世界险恶的认知，但还咬着牙说：“那又怎么样？我们手里还有点积蓄，家里也有亲戚朋友可以借，上诉这点时间未必等不起！”
律师看着她们，欲言又止。
被两人催了又催才说：“瞿小姐的主业是经营网店，也还罢了。可曹小姐是做主播的，而且十分成功，对方的意思是，如果这次庭审的宣判结果传扬出去，只怕对曹小姐的事业很不利？”
而且曹瑶音这个忽然蹿红的女主播还不是通过其他方式红的，是蹭过晏蓝的热度的——就蓝田玉那战斗力，能一夕之间将曹瑶音的名头传遍大江南北，反噬起来，也能将她转瞬打落尘埃！
信息时代谁不知道网络暴力的可怕，瞿茉跟曹瑶音面面相觑，半晌作声不得。
这就是走捷径的下场了，倘若曹瑶音是靠自己的个人魅力积累人气一步步走上当红女主播宝座的，这会儿就算有人跳出来说她伙同闺蜜剽窃工厂创意还妄图抢夺人家设计心血，虽然也会造成一定冲击，却不至于出现雪崩的局面，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她是靠着晏蓝翻牌加油鸭美女火起来的，如今热搜虽然过去了，之前吸的粉却还没转化完毕，忠诚度堪忧，一旦爆出黑料，分分钟脱粉回踩！
工厂有这样的把柄在手，自然是有恃无恐，律师站在专业的角度给她们分析，创意剽窃这种官司历来都是划不来的，别说这会儿输了，其实就算赢了，损失也已造成。目前继续纠缠下去，不说无济于事，投入大量精力财力物力却是肯定的，还会大大拖累曹瑶音的事业，不如忍一时风平浪静，跟对方谈判解决问题。
要只是经济跟时间上的损失，以瞿茉跟曹瑶音的脾气，那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忍毛线风平浪静！
大不了回家跟爸妈借钱顶上贷款，把官司打到最高人民法院也要分出个对错黑白！
可再加上曹瑶音的前途……曹瑶音本人倒是怒气值节节攀升，心一横决定不管不顾死磕到底，然而瞿茉哪能坐视闺蜜落到被人人喊打的处境里去？
她深呼吸数次稳住心神，问律师工厂那边都胜诉了还想谈什么？
问这话时瞿茉心里已经有所猜测，果然律师说对方想将她们加油鸭T恤的库存买下来，当然价格是压了又压的，如果同意的话，还完贷款，这段时间相当于是白忙了。
曹瑶音气的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这种要求他们也提的出来？！”
剽窃了瞿茉的创意，倒打一耙抢了加油鸭T恤设计者的身份，现在索性连她们的库存都不放过？！
这要是答应了，岂不是辛辛苦苦搞出来的热门IP加油鸭都是为工厂做嫁衣？
“辣鸡就是辣鸡，还能有什么下限？”瞿茉同样气的直哆嗦，然而喝口水冷静了下，就跟律师讨论起提高价钱的事情：“加油鸭T恤的真正作者是谁，我们跟工厂那边都是心里有数。他们千方百计抢注又赢了官司，现在提出购买库存，无非是为了尽快全盘接手。”
但就像之前律师劝她们妥协一样，加油鸭T恤虽然价格不高，走的平民路线，谁都买得起，却也不是什么非买不可的必需品。大众的喜好变化是很快的，一旦因为官司让它沉寂下去，说不得就这么废了。
那样瞿茉跟曹瑶音固然损失巨大，工厂也等于白忙了一场。
当然工厂现在从法律上得到了加油鸭T恤，完全可以自己开工生产——瞿茉分析道：“他们这次发难非常突兀，不但打得咱们措手不及，甚至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我不相信这是临时起意，八成是早有预谋。那么我们暂时寄存在他们厂里的那些库存，估计早就被他们当成囊中之物了。他们肯定没有另外准备库存！”
所以不买下瞿茉这批货的话，工厂将面临着无货可发的处境。
“对方律师不是建议大家不要意气用事吗？”瞿茉跟己方律师说，“你跟他沟通一下，现在这个价格是不可能的。我们辛辛苦苦几个月，成果拱手让人不说，自己连个三瓜两枣都不落，还要被气的死去活来……欺负人到这地步，是想不死不休还是怎么的？可能在他们看来我跟仙女儿是才出校园的傻白甜，他们一算计一个准，但我们爸妈亲戚可不少，真闹起来谁怕谁？”
就算不让家长去找工厂闹事，以她跟曹瑶音的家境，干脆认栽宁可让货烂在仓库里也不出手，也不是做不到。
这态度通过律师转达过去，对方短暂商议之后，很快就答应加价。
毕竟工厂心知肚明加油鸭T恤原本跟他们毫无关系，他们只是个代加工厂而已，之前瞿茉下单的时候他们已经拿了一笔加工费，现在即使加了点价格，其实还是赚的。
忍气吞声了结后，瞿茉跟曹瑶音算了算账，将贷款还掉，倒是还有结余，但也只是三瓜两枣——比她们之前的收入还不如呢。回想当初的激动亢奋与憧憬，都不禁潸然泪下。这几个月的大起大落，对她们这年纪来说，真是终身难忘了。
不久裴竞出差归来，下了飞机看到瘦了一大圈的女票，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弄清楚来龙去脉，他忍不住说瞿茉，“我早就让你找份工作历练个几年你不听，但凡你有个三五年的工作经验，都不会这么容易被坑进去。”
瞿茉本来就委屈的不得了，就等着他回来好好倾诉番呢，闻言没忍住，直接泪洒机场，哭的伤心欲绝。裴竞从机场一路哄到家，各种赔礼道歉认错都不管用，急的团团转，最后只能给曹瑶音打电话，低声下气的请教该怎么办？
曹瑶音了解了下经过顿时就炸毛了，立马扔下手里的事情杀到裴竞家里将瞿茉接走，走的时候还狠狠瞪了裴竞几眼——裴竞自觉理亏，摸了摸鼻子假装没看到，暗暗祈祷她能帮自己将女票劝住。
谁知道半晌后，曹瑶音劝是劝着瞿茉不哭了，却犹犹豫豫说：“瞿总，有个事情，我怕说了你会生气，但不跟你说的话，我又觉得不太好……”
“什、什么事情？”瞿茉还在抽噎，无精打采问。
曹瑶音咬了咬嘴唇：“欧阳怀疑，咱们网店的事情，可能跟裴竞有关系！”
“……怎么可能？”虽然刚被裴竞气的情绪失控，但瞿茉还是觉得很荒谬，“他虽然反对过我做网店，也不至于帮着外人坑咱们啊！再说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外地，忙的跟什么似的。”
“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曹瑶音说，“且不说夕雯收到个税催缴通知跟你收到传票都是裴竞出差后的事情，就说工厂为什么敢抢你的创意？咱们请的那律师虽然不算名律师，但也是正儿八经司法考试出来的吧？他当时也说了，只要原稿在手，这场官司基本上没有输掉的可能。”
然而偏偏瞿茉的原稿找不到了！
这是她们在律师办公室的时候都没想到的——欧阳亮亮所以觉得裴竞很有嫌疑，因为从工厂的举动来看，他们除了抢注之外，还请了个收费跟能力成正比的律师来打这场官司，种种举动简直对加油鸭势在必得，而他们哪里来的信心？
曹瑶音说欧阳亮亮怀疑，工厂那边早就知道瞿茉的原稿找不到，缺乏有力的证据支持。
因为只有这样，对方才能充分发挥律师上面的优势，否则铁证如山，名律师也是回天无力。
“欧阳说很可能裴竞策划了这一切，出差也是为了撇清嫌疑……”
这不现在事情尘埃落定，裴竞也刚好回来了？
而且明知道女朋友这段时间被坑惨了，开口还是责备她不听自己的话，合该去上班积攒经验——八成这就是他勾结外人算计瞿茉的目的！
就是为了告诉瞿茉她选择的道路是错误的，不听裴竞言吃亏在眼前！
“虽然欧阳也是猜测，没有证据。”曹瑶音看着闺蜜变幻不定的脸色，叹口气，小声说，“但我觉得挺有道理的……裴竞信誓旦旦说他没动你原稿，可你记得清清楚楚原稿是落他那的，咱们却连点边角都找不到，怎么想怎么诡异。”
毕竟裴竞住的是通过国家质检后交房、物管到位的公寓，又不是蛇鼠横行随时会被顺手牵羊不翼而飞的城中村。
好好的一叠手稿，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
瞿茉沉默片刻，沉声说：“等我回头跟他问个清楚！”
其实按照她的心情恨不得立马杀回裴竞跟前刨根问底，但一来这会儿情绪还没收拾好，二来……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肯定不能直接将欧阳亮亮跟曹瑶音给卖了。具体的盘问，还得斟酌下措辞，如何在不提及闺蜜以及闺蜜准男友的情况下，查明真相？
她捏了捏眉心，心不在焉的想，没想到看起来斯斯文文没多少心机的欧阳亮亮，分析起事情来却心细如发，足见城府。嗯这也可以理解，人家年纪放那，在社会上这几年可不是白混的……想到这里就联想到裴竞在机场的话，神情顿时消沉下去。
心事重重的闺蜜俩不知道，这会儿被瞿茉认为有城府、被曹瑶音觉得机智敏锐的欧阳亮亮，正举着酒杯敬高子轶：“小高，真是太谢谢你了！”
他兴高采烈乐不可支，“哥将你那番分析告诉了女神，女神当场看哥的眼神都变了——那叫一个惊讶诧异跟崇拜！哥不用问也知道，哥现在在她心目中是何等的光芒万丈！女神说要跟闺蜜商量下，八成这会儿她正跟闺蜜吹哥深不可测的睿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仰头一口喝干，抹着嘴巴拍着高子轶的肩膀，信誓旦旦的表示，从今往后，高子轶就是他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