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枫的大度,令关云飞自惭形秽。
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幕,关云飞便想狠狠扇自己几个嘴巴。
他怎能如此蠢,认为吴枫是胆小怕事之人?
蒙族使臣在宁裕县地界作乱,并非是一日两日的事,吴枫定然一早就已经发觉。
之所以没有动手,便是顾及他们的身份,不愿给其封地上的百姓招惹灾祸。
而这一切,都被他毁了!
关云飞自责着。
却不知吴枫对他倒是颇有几分好感。
此人,一身忠肝义胆,不畏权势,就是脾气不太好!
若是能为他所用,他倒是有办法改改此人的臭脾气!
一番招待下来,酒他没少喝。
想着到楼下吹吹风,醒醒酒的功夫,便瞧见大堂内客人络绎不绝,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走进柜台,他便瞧见一老者,正对着账簿盘账。
“见过主上!”
他微微点头,便从老者手中接过账簿。
账簿上,一笔笔进账记录的十分清晰,有条理。
他不由得转头看向老者。
此人他见过,是吴家庄人。
吴家庄人多数都沾亲带故,但也有一少部分,是如同流民一般,因为旁的原因在吴家庄落地生根。
这位老者便是,他不姓吴姓燕,名唤燕正河。
吴家庄里,晚辈都叫他燕伯。
今日挽风楼光进账,便有五百六十两之多。
不过,瞧着如今挽风楼的客流量,他反倒觉得五百六十两并不多。
转头一看,发觉燕伯手边还有未曾记在账簿上的银子与银票,跟随着小票放在一处。
他将账簿重新交给燕伯,等燕伯将所有小票记在账簿上,这才取来账簿重新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他不禁被账簿上的数字所震惊。
光今日一天,挽风楼的进账便有近千两之多!
也就是说,一个月按三十天算,挽风楼的进账刨除成本最少也能有三万两!
三万两,基本能与一家酒庄的进账持平。
不得不说,民以食为天这句话永远不会有错!
在这个没有其他娱乐活动的时代,稍微有些闲钱的人,自然会将饮酒作乐当做唯一的消遣。
只可惜他不能开家花楼,否则按照他生活的那个时代,复制出一家娱乐场所,肯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要是开家花楼,他家那几位女子,恐怕会合起伙来将他生吞活剥!
思及此处,吴枫甩开不想关的念头,从账上取出三十两银子,将其中的二十两交到燕伯手中。
“主上,可是需要我去采买?”
他摇头,“燕伯,这是给你的赏钱!”
燕伯闻言,连忙将银子放下,跪在地上向吴枫磕头。
“主上,我年岁大了,没有旁的本事,也就只会看看账本,记记账,求主上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正错误,绝不再犯!”
见状,吴枫当即愣在原地。
他什么时候说过燕伯犯错了?
回过神来,他立刻将人扶了起来,“燕伯,你这是做什么!”
“我可从未说过你有错!”
“今日咱们挽风楼进账过千两,所以这三十两,是给你和其他活计的赏钱!”
当真是赏钱?
看了一眼被他放在柜台上的二十两银子,燕伯连连摇头。
“主上,小人不能收,这太多了!”
“承蒙婉儿姑娘不嫌弃小人年岁大,还愿意给小人一份工作,小人已经感激不尽,怎能再收银子!”
不是燕伯故作清高,是吴枫确实给的太多了。
众所周知,在吴氏商行并未成立,未曾搬迁到宁裕县县城之前,县城里给旁人做工的伙计,工钱都是十文钱一天。
一个月连一吊钱都拿不到。
然而吴氏商行的出现,成功让整个宁裕县卷得不能再卷。
在纺织机房做工的人,工钱是按照织出的布匹算钱的,每个月还要评选出优秀员工。
优秀员工还有十两银子的奖金能拿。
挽风楼刚刚开张不久,但在招伙计的时候,工钱就已经定好。
店小二没人每月三两银子,卖出一瓶竹叶青,就有五文钱的提成。
后厨和燕伯也就是账房先生,每月五两银子。
这还只是工钱,吴氏商行旗下的所有产业,都提供吃住。
住,是干净整洁的大瓦房!
只有一个人在吴氏商行做事,就可以直接申请宿舍,每个宿舍两个人,不拥挤也会按照工作安排好。
要是一家子都在吴氏商行做事,更是能直接申请独门独院的夫妻宿舍。
吃,吴氏商行有专门的员工食堂,吃食都是从挽风楼送来的。
虽说不能算是珍馐美味,但比起百姓们自家的伙食,肯定是要高上不止一个档次的。
因此,看到这么一大笔赏钱的时候,燕伯直接被吓傻。
他还以为是做错了事,要被吴枫赶回家去。
“燕伯,让您拿着,您便拿着!”
“挽风楼能有今天,能有如此之多的银子入账,都是大家伙共同努力的结果!”
说着,他径直将银子塞进燕伯手中。
燕伯点头,眼眶有些泛红。
“主上,您当真是小人见过的最好的东家!”
吴枫苦笑,他这就算好了?
只能说这个时代,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真的是太苦了,稍微给点甜头,就能让他们感激不已。
燕伯动作麻利,加上他年长,挽风楼的活计对他都十分尊重。
不消片刻,该分发的赏银,便都已经到位。
拿到赏银,伙计们个个满面喜气,干活也更卖力。
还没到打烊的时候,燕伯的工作也便不曾结束。
吴枫坐在柜台里,看着燕伯勤勤恳恳的做事,不由得突发奇想。
“燕伯,今日发生的事,你们也有所耳闻吧?”
“不怕吗?”
别说旁人,便是他自己,在瞧见关云飞要对蒙族使臣出手的时候,都被吓得冷汗直冒。
谁知,看似老实巴交的燕伯,听闻吴枫所言却面露愤恨。
“不怕,都是些该死的蛮子!”
“倘若先帝还活着,咱们大武百姓何需看蛮子的脸色过活!”
听闻此言,他倒是对燕伯这个人颇感兴趣。
要知晓西北草原各部对大武的伤害,虽算不上根深蒂固,却也令知晓其手段残忍的百姓闻风丧胆!
燕伯年近花甲,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小老头。
居然能说出这番话,看来这位老头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燕伯,您与西北各部有仇?”
燕伯闻言,轻叹一声。
“此事说来话长……”
“想当年,小人也曾跟随先帝南征北战!”
“先帝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如今大武的疆土,都是先帝亲自率领兵将打下来的!”
哦?
这倒是跟他所熟知的大武开国皇帝有所不同。
此前风娇娇可是说过,大武开国皇帝是不甘心只做一路诸侯,这才起兵造反。
连带着,赤炎国余部也跟着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