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意地打了打哈欠,“不知道唉,他们又没带我去。”
何露顿时崩溃了,哭声越来越大。
我提议等天亮如果再联系不上妈妈她们就报警。
挂了何露的电话,她老公陈兴的电话就打来了。
他语气满是焦急,“刘琪,你妈妈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吃不了兜子走!”
6
我感觉到脑袋嗡嗡的同时又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陈兴对妈妈似乎有点过度关心了。
还没待我细想,陈兴匆匆挂断了电话。
天一亮,陈兴和婶婶还有堂姐都来我家了。
陈兴一见到我就阴狠地瞪着我,“刘琪你怎么回事,连爸妈失踪了都不知道说!”
我装作茫然的样子,象征性地挤出了两滴眼泪,哭着开口。
“我不知道啊……”
一旁的婶婶把我拉到身后,斥责道,“谁叫你凶孩子的,老大不小个人了,再说了凤霞她们联系不上能是琪琪的错吗?”
凤霞是我妈妈的名字,婶婶一贯是牙尖嘴利的,但总是说不过妈妈。
而现在婶婶的话满是扬眉吐气的得意,我甚至还能听出幸灾乐祸的感觉。
陈兴在我家待了一会,让我把户口本带着,就要去报案。
临走前我注意到堂姐进了哥哥的屋子,出来后口袋都变得鼓鼓囊囊的。
堂姐常年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厚重的刘海下是一双眯眯眼,放在人群里谁都不会多看一眼的样子。
我倒是没想到她一出手就拿走了哥哥本来准备送给校花的表白礼物,那可是哥哥偷爸的钱买的。
到了警局,警官说我们这种情况着实棘手,让我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何露早在我们一行人到警局前就等着了,哭得泪流满面。
凭心而论,何露作为我妈闺蜜,对我算是好的,只不过这种好也只是不会去打骂责怪我。
他老公陈兴又常年赌博,家里欠下了不少外债。
她家有三个孩子,平常也还是靠妈妈的接济才好过一点。
现在我爸妈她们生死不明,很有可能接下来给她的接济也就断了,哭得伤心也不能排除这一原因。
令我没想到的事,仅仅过了一天,陈兴就找到我说要带我出国。
据警方描述,非绿缤大使馆在几个小时前接到当地巡警的电话,说是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华国女人扰乱社会秩序,恐吓他人,直接当场拿下,被刑拘了。
这个举止怪异疯疯癫癫的女人与我们提供的有关妈妈的身份信息极其吻合。
我和陈兴登上了前往非绿缤的飞机,因为只有我们两人有相关的签证。
我的签证是之前妈妈统一办好的。
而陈兴平常之前在乡下务农,这两年才来城里干着包工头的活,连飞机都没坐过几次。
为什么无端会有非绿缤的签证呢?又是谁给他办理的呢?
7
最后,我们在大使馆的工作人员陪同下见到了妈妈。
她头发油乎乎地披在肩上,身上还穿着两天前发抖音的那条漂亮裙子,只不过现在已经破破烂烂,还混合着鲜血和污泥,甚至整个人隐隐有着一股馊掉的味道。
看见我和陈兴,她就像不认识我一样,直接躲进了陈兴的怀里哭了起来。
果然如我所料,妈妈和陈兴有一腿。
警局的人向我们说明具体的情况,他们是在马尼拉附近乡镇边发现妈妈的。
发现的时候她精神已经不正常,衣服后腰和肚子前更是有一大片血迹。
妈妈的更是拿着碎肉乱扔,直接吓坏了警局人员,警局人员以为妈妈是疯子,差点当场枪毙。
还是大使馆因为妈妈是个华国人才救下了她,要不然她就被被乱枪扫射死了。
由于妈妈的不配合,警察始终没能找到爸爸奶奶和哥哥的尸体。
案件陷入僵局,我们也回不了国,考虑到签证即将到期,我决定以毒攻毒刺激妈妈。
我们把妈妈带回发现她的村镇附近,我穿戴上仿真的猴子玩具,刚一出现在妈妈面前,妈妈便吓得大叫。
她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其警备状态,而后直接朝一个方向跑去。
没错,和上辈子一样,还是熟悉的路线。
最终我们到了一片比较开阔的空地上,铺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尸臭。
眼前的场景让在场的人直接恶心地吐了起来。
地上是散落的四肢,以及少了一半的人脑和一大片碎肉堆,周围还有着蛆和苍蝇。
我却只是平静地看着,毕竟上辈子死的那么惨的是我。
最后工作人员强忍着恶心收拾点尸体让我们带走。
我和陈兴是不愿意碰的,但妈妈却固执地要抱着那堆腐烂的肉离开。
因为那里面有她最爱的儿子。
原来就算受到极大的刺激后,妈妈的本能依旧是偏向哥哥。
上一世我死后,他们就直接逃走了,我就这样一人孤零零地死在了异国他乡。
回国的那天,妈妈死死不愿意离开,她用手拼命抓住机场的栏杆,嘴里还嘟囔着哥哥和爸爸的名字。
可是由不得她,毕竟当初他们不顾我的劝阻来的,最后有妈妈给他们收尸我都觉得便宜他们。
8
自从回来后,精神异常的妈妈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个人颓丧又憔悴。
我申请了走读,一边照顾妈妈一边兼顾学业。
陈兴经常地来看过妈妈,但他总是选在晚上偷偷的来。
我不止撞见过一次,陈兴恶狠狠地威胁我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就别想上学了。
何露来的也更勤了,但总是拉着妈妈在房间里说话,故意把门关上,不让我听。
无非就是妈妈现在无依无靠,我作为个女儿,早晚是泼出去的水,要妈妈把钱放在她手里保管才安全。
毕竟她可是妈妈最好的闺蜜,不会害妈妈的。
婶婶也来过几次,但总是对妈妈冷嘲热讽,顺便看看妈妈是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了。
临走前再将妈妈的金项链,好看的衣服给顺走。
妈妈目睹这一切,却依旧没反应。
她面对我的时候,更是把我当作陌生人,没有多余的表情。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下去了,平静却被婶婶打破了。
那天我刚回家,就听见家里传来剧烈的争吵声,还没推门就听见何露的骂声。
“陈兴,你好样的,跟我的闺蜜搞一起,你对得起我吗?”
陈兴气得脸通红,“何露,老子早就受够你了,给我闭上你那臭嘴,我早就想跟你离婚了。”
“哟,做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好事却不让人说,你们真不要脸!”
妈妈只是靠在陈兴的怀里一言不发,直到我出现后她才叫着我的名字躲在我身后。
我冷愣地看着眼前的两人,“你们有事回家闹去,爱怎么办怎么办,但别在我家。”
“刘琪,看不出来,你爸和你哥一死,你就这么硬气了,你个小丫头片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给我滚一边去。”
我冷冷地看着撒泼的女人,“何姨,你说错了,我再有一年就成年了。我再说一遍,这是我家,你们都给我滚!”
陈兴和何露具是一惊,我早已不是那个任他们拿捏的草包了,他们也休想再在我家放肆。
最后家里只剩下我和妈妈,我看不清妈妈的神色,自然忽略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异常。
没过几天,我就听到陈兴和何露离婚了并即将和妈妈举行婚礼。
这顿时引起家里亲戚的非议,话说的一个比一个难听。
婶婶摒弃前嫌,来了三次劝妈妈不要在一根绳上吊死,怎么妈妈眼里就只有男人。
妈妈却依旧是没听进去的样子,连个回应都不给婶婶,只是会在每次陈兴来的时候露出笑脸。
连我这个亲生女儿在哥和爸死后都没和妈说过一句话。
然而那天放学后我却撞见了已经离婚的陈兴和何露在我家楼下小声地交流。
我离得太远,听不大真,只能看见两人心情都不错的样子。
等两人离开后,我进入单元楼,目光扫过六楼我家阳台的方向,竟然看到隐约的人影。
等我再定睛一看,压根没有人影了。
我倒希望是我看错了。
9
妈妈和陈兴的婚礼临近,她却突然冲我笑了笑,“你说,我要不要和他结婚?”
我没有回答,只是递给她了一段录音。
是几天前我找到私家侦探偷录的。
一点开播放键,何露的声音就传来了,“陈兴,你说张凤霞那女人真疯假疯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露露,这有啥不放心的,我去了那么多次,张凤霞就是因为他老公和儿子的死受刺激了,现在她对我可依赖了。”
“你个死鬼,你不会真对她动了什么心思吧,要是有,我可饶不了你。”
“哪有啊,也不看看她现在什么样子,天知道我每次靠她近点总是能闻到若有若无的尸臭味,我连抱她都快吐了。”
“那就好,要不是看上她的钱了,谁家会愿意和她来往,男人和儿子都被猴子吃了,晦气死了。”
录音截然而止,对面的妈妈脸上依旧云淡风轻,,但心里怎么想却不得而知。
真正杀人诛心的是妈妈本来以为自己找到救命稻草,到头来却落入自己好闺蜜的骗局。
婚礼最终被妈妈单方面取消了。
陈兴来找过妈妈几次,她都避而不见。
最后一次,陈兴丧个脸离开,临走时眼神更加怨恨。
与此同时,我察觉到了更多不对劲的地方。
每晚我睡觉的时候,我总会感觉有人在看着我,等我醒来,只有狭窄逼仄的房间。
我做噩梦的频率增加了,我不止一次梦见我上辈子被猴子分尸的场景。
每次醒来,我全身虚汗,一脸的惊恐,但房间内却只有我空荡荡的一人。
妈妈对我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她全当没有我这个女儿一样。
我能感觉妈妈的精神状态已经正常了,但她只要见到我就会继续神神叨叨地说着一堆我听不懂的话,说着说着,情绪一激动,就会把碗筷给摔了。
这种异常一直持续到哥哥生日的前一天。
那一天晚上回来,妈妈早已做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只不过都是哥哥爱吃的。
妈妈唤着哥哥的名字,招呼我坐下吃,边吃边给我夹菜。
这是以前的我不曾有过的特殊对待。
我默认了妈妈把我当成了哥哥,我的内心也是渴求过这一丝母爱的。
然而很快我的最后一丝期待也被妈妈捏个粉碎。
洗完澡后就没看到妈妈的身影,我以为她回房了也没多想。
谁料刚进房间就被一双手紧紧捂住了口鼻,妈妈阴侧侧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刘琪,别想取代你哥哥,你个小贱人去给阿海陪葬!”
10
再次恢复意识,视线就对上妈妈瞪地老大的眼。
她薅着我的头发,拽着我去天台,要我为哥哥陪葬。
我看准时机,狠狠地咬住妈妈手腕的皮肉。
她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嗷嗷地叫了起来。
通往天台的通道被大油桶堵起来了,我用尽全力也没推开它。
一旁的妈妈见我逃脱不了立马凑近,手上的匕首贴上我的脸颊。
“刘琪,你个害人精,都怪你,为什么不是你去死呢?啊,你说啊!”
说到最后,妈妈的脸已经变得扭曲,在昏暗的视线下像是吃人的巫婆。
我却只感到可笑,“杀死哥哥的凶手到底是谁妈妈不是心知肚明吗?”
此话一出,妈妈的神色闪过慌张,而后立刻就要把刀挥到我脸上,大喊着要撕烂我这张臭嘴。
果然,引起妈妈这么大反应的原因是我猜对了。
当初回国结案前妈妈的口供就存在问题。
妈妈说是哥哥从猴子手上夺走了香蕉,误杀了小猴子,从而引起了猴群的报复。
这一点倒是没错,和上辈子一样。
而后奶奶为了救她的乖孙,直接一人力战猴群,却被猴子一口咬到了喉管,鲜血喷涌而死。
爸爸被妈妈指使去救哥哥,被两只猴子围攻,一只直接卸了爸爸的胳膊,另一只抱着爸爸的脑子啃了起来,流出了浓稠的脑浆。
妈妈立刻逃跑了,才躲过一劫。
猛然一想,妈妈的证词没有什么问题。
但妈妈始终对于自己逃跑和哥哥死去的场景描述的很含糊。
当时想要再细问,妈妈的精神又变得不正常了,开始疯疯癫癫了。
加上我们签证到期,也无法再在非绿缤多停留,所以爸爸哥哥以及奶奶遇害这件事便被草草结案。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其实注意到当时有一只断臂里攥着妈妈衣角上的布料。
我一个侧身躲过了向我袭来的刀,不禁觉得好笑。
“妈妈,难道不是你亲手害死哥哥的?他可是临死还攥着妈妈你的衣服。我估计哥哥也想不到是最疼他的妈妈亲手害死了他。”
妈妈听到我的话,神色惶恐,急忙捂住头。
“阿海,妈妈不是故意的,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妈妈不是故意要砍了你的胳膊跑的,妈妈只是太害怕了,那些猴子都是魔鬼,它们要吃了妈妈啊!”
说着妈妈已经泣不成声,最后又贪恋似想要抚上我的脸,我一把甩开。
“醒醒吧!哥哥已经被你害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你最讨厌的女儿,刘琪。”
妈妈一听到刘琪这个名字,脸上的痛苦变成憎恨。
“刘琪,那个贱人,她怎么没死,她怎么这么好命,她是不是知道我的阿海会死,所以才不去,她就是故意让我们一家人送命对不对?”
我亲爱的妈妈,好像现在才猜中了事情的真相,不过太迟了。
11
我没有回答,挑衅地笑了起来。
她更气了,直接一巴掌甩到我脸上,“我就知道,就是你干的,你好狠的心,那可是亲哥和亲爸爸啊,你个杀人凶手,杀人凶手,你快偿命给阿海偿命啊!”
她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我却没反抗。
其实她精神应该早就恢复正常了,装疯只是为了骗过所有人,逃避她亲手杀了她儿子的事实。
只是她到底良心不安,总是偷偷地对哥哥的照片忏悔,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而上辈子的我直到死也没能换来这一家人的一句对不起。
不过,不重要了。算算时间,何露,陈兴他们该来了。
上天台前,我就给何露和陈兴发了求救信息:救我,我在小区天台上,妈妈要杀我。
而现在我的笑更加刺激了妈妈,她手下的力道加紧,要生生把我掐死。
我小幅度地反抗更引起无情的嘲笑。
“小贱人,你还想活,老娘真是后悔生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给我下去陪你哥哥!”
我勉强地笑着,说话都断断续续。
“好啊,妈……妈,我们一起去……死,陪……哥哥吧。”
我用尽最后全力把妈妈带到栏杆边就放弃反抗了。
妈妈是真的要把我掐死。
但可惜的是陈兴和何露赶来了,我死不成了。
我用尽全力挣脱妈妈的桎梏,挣扎中小腹上中了一刀,我捂着肚子朝何露的方向跑。
妈妈立刻朝我追过来,而后脚下一滑,猛地撞在那不足半米的栏杆上,一个侧翻,摔了下去。
妈妈凄厉的叫声在这浓厚的夜色里显得无比清楚。
陈兴和何露满脸都是震惊的神色,陈兴的手僵在半空,满脸痛苦。
我看着肚子上汩汩地鲜血流出,内心却是无比的畅快。
这可是三十三楼,妈妈不可能活着了。
有何露和陈兴这两个证人,我丝毫不用担心警察的盘问。
毕竟妈妈就是脚滑摔下楼死的,与我无关,更何况妈妈想杀我,我才是受害人。
我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何露和陈兴对着我轮番献殷勤。
我知道他们想争夺我的抚养权,无非是为了我家的房子和爸妈留下来的存款。
可是我谁都不需要,毕竟我还有两个月就成年了。
我给何露留了一点钱就偷偷离开了Q城,房子变卖和剩下的存款足以让我去另一个城市生活。
从今往后,我可以过我想要的自由人生,不会再有人能束缚住我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