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朝师父磕头,一边玄溟连忙伸手,扶住了我的额头,稳稳的托住我,不让我再磕。
更甚至将我扶起来,朝我摇了摇头:“阿嬗,不要这样。我本来就不该存在,不该醒来的。现在你有了师父,有了师兄师姐,在外面有自己的生活,就挺好的。”
他这是打定心思,做了消失的准备了!
我刚没了阿妈,现在玄溟也要消失了吗?
伸手推开他,我再次跪了下来,对着师父就又要磕了下去。
只是这次,却是师父扶住了我。
但却并没有理会我,而是叹了口气,看着玄溟道:“你叫玄溟,还记得什么吗?比如你为什么叫玄溟?以前是条什么蛇,为什么会被苏嬗的血唤醒?”
玄溟摇了摇头,却无比淡然的看着我:“我因阿嬗而醒,自然为阿嬗而活。前尘往事,既已忘却,自然也无需想起。”
师父目光沉沉的与玄溟对视着,好像在权衡什么。
楚溪却脸带担忧的道:“齐孟发了信息了,其他各门已经出动了,活石的事情,我们压了下来。可这护山大阵在这里发动,惊扰太大,他已经尽量拦截了,怕是拦不了多久。”
“师父!”我知道师父在犹豫什么,也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可玄溟就算与那牛首蛇身的异兽同根同源,却没做错什么。
他一直在救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蛇神,努力想救那些村民。
忙朝师父道:“他并没有害过人,也……”
师父却瞪了我一眼,止住了我的话。
反倒朝玄溟正色的道:“尸蛇的事情,很多年前就存在了。你也能感觉到,那牛首蛇身的异兽,只不过是被阵法所伤,然后被苏嬗阿妈带入了地底,又失了祭口,暂时不出来了。”
“尸蛇不灭,那些无脸人依旧会出现。苏嬗带着她阿妈的血脉,依旧会被找上,被迫成为蛇母。”
“你也看到了,尸蛇在外面,已经有了和这村子里的村民一样的寄生者,而且很强大,帮着拦截我进村救苏嬗。”
他说着,沉眼看着玄溟:“你与地底沉睡的东西,同根同源,你能感知到它们。只要它们不死不灭,你就不会真的消失,也只有你能一直护着阿嬗。”
“你这些年一直守着阿嬗的梦境,也应该知道。她就算出了村,那些无脸人也能入梦滋扰她,乱她心神。本门用秘术在她后背纹了秘纹,这十年来才没有再被梦魇所缠。”
“可这次进镇就被无脸人梦魇了,那些东西,不会放过她的。”师父担忧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沉眼看着玄溟道:“你因苏嬗而醒,与她血气相联,但你因真身在这村子下面,所以不能离开。”
“现在有了这块精血所聚的石头,加上苏嬗的血,我知道一门秘术,叫血傀。可以助你离开这里,变得强大,且永远和苏嬗在一起。”师父刚说到这里。
身后的楚溪就惊呼一声:“师父!”
我也不可置信的看着师父,扭头朝玄溟摇头,示意他不要答应。
血傀,就是和血魂引一样的禁术。
望城山开山上千年,传习的自然是玄门正法。
可藏书阁中,也藏有千年来收集的各种禁术。
大门大宗,并不闭塞,这些书籍门内弟子都是可以看的。
一来为了门中弟子对过往的禁术、邪术都有所了解,增长见识,遇到后也能辨识。
二来可以做出开明选择,有些不是太过阴邪的,只要不违背人伦天道,不做恶,用于正途的,也可以用。
血傀,顾名思义,就是以血相联,成为傀儡。
虽然也可以保持清醒的意识,却与血主密不可分不说。
更甚至代血主所受之伤,承血主所受之苦。
不可抗拒血主的任何命令,一旦拒令,则会血气反噬,焚血而亡。
我当初在看血魂引的时候看过,上面有介绍这种血愧之术,是五代十国,战乱之时,研究出来保护一个小国国主的。
可玄溟好像根本没看懂我摇头的意思,还朝我笑:“好!”
他似乎每次见到我,就只会笑。
连这血傀儡术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说好!
我顾不上师父的眼神,直接站起来,扯着玄溟,将血傀术的害处说了。
“这样不是挺好吗?”玄溟听完,居然笑得更灿烂了。
隔着衣服摸着我手腕上伤口:“能代阿嬗受伤,我很开心啊。我现在也不是一样,阿嬗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吗?”
“而且还不会消散,能时时刻刻和阿嬗在一起!”玄溟好像越说越开心,连眼睛都亮了。
一边的楚溪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瞥眼看了看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瞥了一眼神色莫名的师父,直接朝玄溟道:“除了血傀术,师父还有其他办法的。”
血傀术之外,应该还有什么秘术的,毕竟刚才师父都把那块石头带出了桥外。
他要用血傀术,只不过是怕玄溟恢复记忆,和刚才那牛首蛇身异兽一样作恶,借我来限制玄溟。
而我因为背后纹的东西,受制于望城山,也等于间接控制了玄溟。
“是!”师父并没有否认,而是坦荡的看着玄溟:“本门确实还有其他的秘术,能借苏嬗的血,让你出村。但滋养程度,定不如这血傀,可你却不会受苏嬗所制,也……”
“不用,就血傀。”玄溟摆手,朝师父道:“有劳大师了。”
“玄溟。”我心头发急,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他也知道师父是为了控制他。
如果他拒绝血傀,师父既然把他带出来了,肯定不会让他再留在村子里的,自然要用其他的办法让他出村。
“当你的血傀,也不算傀儡吧。”玄溟帮我将耳边的碎发理了理,居然还在傻笑:“能出村,和阿嬗在一起,看看外面的世界,很好啊。”
我听着心头一酸,所以阿妈知道,他不会害我,他会护着我……
就连师父都知道,他肯定会自愿受制于我,所以毫不掩饰的将血傀的限制说了。
可一直以来,都是他救我啊。
是他显出蛇身,送我出村。
在我刚出村的那几年,无脸人每晚到梦里滋扰我,是他一直在梦中守护我。
可他为什么这么傻,自甘为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