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孟感染尸蛇后，一直在出状况。
我们都知道，玄澈用他来牵制楚溪和师父，也是用来一点点消除我和楚溪她们的感情的。
比如我在许关山那里被围困，就是齐孟牵扯住了楚溪，让她没有及时驰援我，导致我化蛇。
而在师父引鹤带我离开时，也是他被玄澈控制住，牵制住了师父，让我差点被玄澈给吞了。
但在最后，师父要引雷灭掉他和阿爸的时候，玄澈又救走了他。
我知道，玄澈是要留着这一份牵制。
楚溪将我们送到秦岭的时候，就说过，要回去救他。
可现在，他这样安然无恙的和楚溪站在一起，我心头的不安，一点点的扩散开来。
听到我下楼的声音，楚溪齐孟同时扭头，看了我一眼。
齐孟抬头习惯性的朝我我笑了笑，可嘴角刚裂开，就又僵住了，脸上带着失落和无奈，也有点尴尬。
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是深了口气，朝我点了点头：“对不起。”
跟着往一边吃着麻辣小龙虾的阿喜走了过去，笑着给他剥虾，没有再多说什么。
“出去走走吧。”楚溪目光闪了闪，脸上带着愧疚，跟着却又坦然的看着我。
我瞥了一眼云莫风，示意他看着点齐孟，这才跟了出去。
云家租房的位置不错，高速路口的半山腰，有着一条水泥路通往旁边一片小山崖。
山崖边上开着不知名的小野花，挺漂亮的。
楚溪带着我走过去，坐在山崖边，双腿悬着：“齐孟和你阿爸，都是玄澈直接送到自然调查局的。他们送回来的时候，都很清醒。”
“经过机器检测，他们身上都没有尸蛇。”楚溪声音发着闷。
也有点发苦：“这两天观察，他们都很正常。可我知道，他们身上都有尸蛇。齐孟被割伤，立马就会好。”
我没她这么大胆，只是坐在一边树下的落叶堆上，静静的听她说着。
上望城山的第二年，我和楚溪关系变得很好了。
她和齐孟那时已经从师兄妹，开始有了那种感情萌动的苗头。
齐孟走的路线，与我们都不同。
楚溪有阴阳眼，修的是鬼道，别说整个望城山，就算放眼玄门，除了一些走阴的，或是过神的，也没有像她这样，养鬼蓄阴的路子。
我修的是自然大道，除了感知自然天地，发动九天应元，在望城山各种道法的大考小考中，最是没用。
只有齐孟，走的是望城山真正的路子，道法修为很高，在望城山大考小考中，每次都是前五。
是我们小观，最引人瞩目的存在。
他长相也是那种清朗的道长样，所以很多师姐妹都喜欢他，经常来小观找他。
理由是讨论道法，或是跟他说什么布阵之类的，其实就是联络感情，认为楚溪和他走不到一路。
有次楚溪跟他闹矛盾，突然问我，为了救一个什么身份都不知道的玄溟，往背上纹一个这样的秘纹，值不值得。
我说为了玄溟，做什么都值得。
她就笑了：“他是你的救命恩蛇，也是你的白月光。哎，齐孟其实也是我的救赎，如果为了救他，往我背上纹这么个秘纹，我大概也是愿意的。”
那时我大概知道，当初楚溪这修鬼道的异类，能被师父收入名下，和齐孟关系很大。
楚溪在望城山，跟我一样，都是异类。
我能为玄溟，赌上半条命。
更甚至到现在，知道他是条尸蛇，我也依旧义无反顾的跟他在一起。
她为了寄生尸蛇的齐孟，赌上一切，我又凭什么去责问她。
“师父怎么说？”我坐在树叶下面，沉声道：“云淼有办法控制不被尸蛇掌控意识。就是痛苦一点，你和她关系不错，有时间问问她吧。”
“师父……”楚溪吸了口气。
扭头看向我道：“师父回山了。”
楚溪语气有点萧索，连悬踢着的腿，都停了下来。
低垂着头，低声道：“苏嬗，你怪他吗？”
这是知道，师父激活我后背秘纹，让我会慢慢耗干精血死掉。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只得幽幽的道：“他激活前，该问我一声的。”
“他不敢。”楚溪手撑着地面，转身看向我：“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先问你。可你有了玄溟，你不会想死，他怕问了你后，你宁愿选择成为一条尸蛇，和玄溟在一起，肯定不愿意甘心赴死。”
“还有一个原因吧？”我背靠着树干，捡了片落叶，捏着叶梗转了转：“因为玄溟是我的血傀，我死了，他也就死了。我要死了，玄溟也死了。”
楚溪半扭着的身体，一点点的发僵。
我呵笑一声，将那片树叶，一点点的揉碎，抬眼直直的看着楚溪：“师父从站在仙石村的那个石桥上，让玄溟成为我的血傀时，就有这个打算了，对吧？”
那秘纹，能激活的功能，他们都没有告诉我。
我以为，最多就是痛啊，痛啊，痛得死去活来。
可我不知道，真的会死。
如果是这样……
我就不会让玄溟成为我的血傀，我能甘心赴死，可我不会拉上玄溟。
本以为师父那时，只不过借着我，控制一下玄溟，却没想，这是一条死路！
他们都没有告诉我，更甚至没有问过我，就判了我和玄溟两个的死刑。
就算他是我师父，就算这十年，他对我很好，我依旧不能再面对他！
楚溪眨了眨眼，低声道：“尸蛇之恶，你也看到了，现在牛首异蛇玄澈搞出这么多事情，外面藏了多少他的蛇奴，我们都不知道。他们这个级别的，是杀不死的。”
“当时师父也是没办法。”楚溪幽幽的解释着。
“只是杀不死吗？”我将揉碎的叶片洒落。
慢慢的凑了过去，看着楚溪，轻声道：“他们是想圈养，驯化尸蛇，对不对？”
“就像以前，驯化着那些野兽，到现在全部变成了家禽，任由人类吃肉吸血。或是你曾经说过的鲎，它们已经尽量变得毫无用处了，可就因为蓝血，就被饲养抽血，无尽的折磨。”我慢慢凑过去。
和楚溪一样，悬腿坐着，对视着她：“你不想齐孟死，我也不想玄溟死。所以，我不怪师父，但我和他……”
“就这样了吧！”我突然感觉心头发闷。
玄澈，这条尸蛇，终究还是赢了。
不过是一招，就将我在望城山的十年，变得只声背后九凤秘纹的折磨。
我直接收回腿，一个纵身站起来，打算回去。
楚溪却突然开口道：“师父在凌宵峰，给你点了一盏长明灯。他说，这辈子，他都不会再下凌宵峰了，就守着那盏灯，愿你得长生。”
“你知道的，他这个人，最耐不住性子，跳脱得很。可他，在峰顶立下血誓，关了大殿，终身守着那盏长明灯，至死不出！”楚溪语气森森。
低喃着道：“他也后悔了，可他没办法。苏嬗，你是因为玄溟，因为身世，没办法。我是因为齐孟，没办法。他是望城山的飞鹤仙师，在你拜他为师的时候，就注定由他激活你身上的秘纹，他也没办法。我们都是一样的，各有所求，也各有各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