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那些碎骨下面的布料都清理出来，发现了许多小孩子的衣料。
大多是以前的款式，只有一两件是现在的款式。
玄溟见我翻找，轻声安慰道：“这也算是件好事吧，至少她们还能活着。”
我手上一顿，抬眼看着玄溟，他眸光闪了闪，苦笑了一下：“我和你阿妈，可能都是尸蛇。所以我和她一样，希望你看到，尸蛇并不是完全害人的东西，也能……也能……”
“救人。”我将他后面没说出的话，接了下来。
一边的云莫风却突然开口：“那也可能是那些老鼠和大蟒把那些死婴吃得只剩骨头了！”
但这话一出，他瞥着一堆的残骨，和脸色发青的玄溟，就立马紧抿着双唇，表示不再说话。
婴儿的骨头与成年人是不一样的，至少这残骨里并没有。
不过既然到了，想确定这些事情，倒也容易。
我扭头看了一眼云莫风，他立马摆手：“真感应不到，藤都爬到缝隙最里面了，根本就没有感应到那些尸蛇人蝎，就好像它们不存在。以我这灵藤，就算是只蚂蚁在缝隙里，也都能抓到，这些东西……咂！”
“蛇与地母同源，加上尸蛇以死而生，对于你这灵藤而言，寄生了尸蛇的东西，就和土石没什么区别，自然感应不到。”玄溟语气森森的解释。
脸色有点发冷，估计还因为我对尸蛇的态度，有点生气，所以直接就朝外走。
“蛇神……”云莫风瞥了瞥他，又看了看我，左右为难。
最后见玄溟消失在那进来的洞口，叹了口气，朝我道：“藤蔓进去，弯曲至少几百米，你肯定进不去的？要不叫蛇神进去，抓一个来问问？”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先出去吧。”
那些尸蛇人蝎会害怕，会戒备，会逃回巢穴深处躲藏……
她们都有自己的意识，本能，以及惧意！
尸蛇步足似乎就是辅助她们的存在，那她们就是活着的……
和那个完全由黑蛇掌控的婴尸不同，我不可能直接引雷，将她们全部弄死。
可她们身上确实有着尸蛇啊……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这窄小的石缝中挤出来的，脑中全是那与我对视的尸蛇人蝎带着惧意，收缩着的瞳孔。
到了外面干涸的小溪处，空间豁然开朗，我这才重重的舒了口气。
玄溟坐在一块山石上，揪了根狗尾巴草，逗着几只草蚁。
“喝点水吧？”云莫风有点讪讪的看着我和玄溟，拿了瓶水递给我：“你说我当电灯泡本来就不容易，你们气压还这么低。前面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好好的就这样了？”
玄溟从出村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尸蛇，原本无欲无求，别人怎么看尸蛇，他都无所谓。
可昨天，知道因为他是尸蛇，我和他永远走不到最后一步，他有点情绪很正常。
一旦想要的多了，得不到，就会痛苦。
我接过水，看了一眼浑身发着冷意的玄溟，顺着小得可怜的水流往上走了走。
这种山谷的小溪一般都是石中泉眼流出来的水，果然没一会，就找到了泉眼。
虽说已经没什么水了，但看那石头被水冲出桌宽的小潭，泉眼存在的时间应该很久了。
“纯净水不喝，想喝泉水？”云莫风一路懵逼的跟过来，看着泉眼。
叹了口气：“你如果要喝的话，我先给你试下毒，你是琉璃宝器，不能有半点损伤。这是靠近蛇巢的泉眼，那些尸蛇人蝎说不定也是在这里喝水，万一沾有寄生虫什么呢？是吧？”
他说先喝试毒，话也是对我说的，可眼睛就一直瞥着玄溟。
最后的“是吧”，更是朝玄溟抬了抬下巴。
玄溟是真的生气了，没有理他。
我也懒得去管他，只是摸着那泉眼壁，确定这泉眼存在的时间。
“那我真喝了啊。”云莫风见我们都没有理他，就伸手靠近水面：“尸蛇这东西吧，灵藤也感应不到。万一我寄生了尸蛇，苏嬗你一定要让楚师姐帮我驱蛇啊。”
“不过也别这么急啊，我看那尸蛇人蝎的样子，好像可以辅助完善人的需求。我还可以测试一下，这尸蛇入体会不会……那个哈……”他手越靠近水面，那张精英脸就变得越谄媚。
我和玄溟都只是盯着他手指，等他喝。
倒想看看，秦岭云家为了往玄溟身上押宝，可以做到什么份上。
“哎！你们也太狠心了！”云莫风终究没狠心搭上自己。
朝我道：“你喝！你喝！反正你感染了尸蛇，也没什么！”
“不能喝！”玄溟这才幽幽的开口。
“真的有能寄生尸蛇的孢子或是蛇卵吗？”云莫风立马来劲了，趴了下来，凑到水面看：“蛇神是怎么发现的？还是感应到的吗？”
“脏！”玄溟冷冷的来了一句。
云莫风差点栽到水里，扭头看了看我：“那你是打算？”
我伸手将他扯开，并指掐诀，将小草引了出来。
这山谷阴气盛，光线不强，小草出来也没什么。
云莫风见我召小草，双眼立马放光，咂了一下嘴：“厉害啊，小鬼头！”
小草瞪了他一眼，朝我道：“嬗姨，我真的怕被吃掉，你让我回去吧。”
“你是一个小鬼头，怕什么？”云莫风立马来劲了。
我发现他为了探消息，真的是不留余力的充当“汉奸”的角色，把那种谄媚和溜须拍马，以及刷存在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没理会他，只是朝小草道：“把你那些玩具都拿出来，在这里玩，玩的时候叫‘喜’出来和你一块玩？”
“喜是谁啊？”小草转眼看了看，眼睛转得溜溜得：“这里没有小草的朋友。”
“照嬗姨说的做，要不然我就再也不让你回去找妈妈。”我揪了下小草的冲天揪揪。
瞥了玄溟一眼，往一边暗处走去。
云莫风脸上虽然不解，却还是跟着我们往暗处藏了起来。
小草被那女鬼差说的被吃掉，吓得够呛，只想回去找妈妈，这会委屈巴拉的将玩具都拿出来，摆在泉眼边。
也没玩，就心不甘，情不愿的叫着：“阿喜，出来玩啊！阿喜，出来玩啊！”
玄溟听得直皱眉，不解的扭头看着我。
云莫风却咂吧着嘴：“你们就是用烧玩具，养着这小鬼头吗？这么容易的吗？她这是在叫谁啊？话说你们望城山……”
我瞪了他一眼，他立马就闭了嘴。
整个山谷本来就寂静，只有小草幽怨得跟招魂一样的叫唤声，听得让人心底发寒。
云莫风不停的看我，玄溟却慢慢感觉到不对了。
就在小草将所有玩具掏出来，见没了动静，又嘟着嘴要收回去的时候。
那泉眼里，突然一只漆黑的手伸了出来，一把就摁住了小草收玩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