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见多了怪事,可看着那蛇头“砰”的一下,落到不锈钢盘里,还奋力的吐着蛇信,蛇嘴一开一合的。
心头也一点点的发紧,不由的看向了玄溟。
他直接伸手,与我十指紧扣,目光阴冷的看着那厨师将蛇身倒拎过来,将蛇血滴入酒杯中。
“这蛇血大补,就着白酒下去,正好活血。”陈雨桐居然吞了吞口水。
朝玄溟道:“这真的是好东西,对男的更好哟。你不会不敢喝吧?”
这又是下战书!
可我看着她抿着的唇,以及咕咕往下吞的口水,隐约感觉了不对。
朝承平打了个眼色,他好像有点出神,根本没看到我眼色。
我和承平认识得虽然不久,但他是蛊师,生来灵敏。
一般情况下,一个眼神,就知道别人所想。
所以和他认识虽不久,却总有一股旧友的感觉。
但这会,这种出神发愣,却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蛇胆谁要?”也就在这时,那厨师拿剪刀往蛇身里面一挑。
然后手指顺着伤口一挤,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将蛇胎给挤了出来。
一边的服务员,立马就拿了个酒杯,接过蛇胆。
又往里倒了点白酒杀腥,也不问我们谁吃,就放在转盘桌上。
然后朝我们道:“要看现剥蛇皮吗?”
“看吧。”陈雨桐的语气,还有点兴奋。
厨师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麻利的用剪刀,将断口处的蛇皮挑开一点。
依旧左手捏住上面,右手扯着一点点的往下拉。
随着他拉,那桌上的蛇头,一下下的张着蛇嘴,想吐出蛇信,却好像无力吐出来,蛇眸上下跳动着。
我看了一会,突然感觉不对了。
连忙站起来,扯过筷子,先压住蛇头,跟着一根筷子顺着开口的蛇嘴,往里一挑。
将开合的蛇嘴挑开,然后倒过来。
只见蛇嘴里面,根本就没有分叉的蛇信,而是一截拇指大小,像是人舌的舌头!
也就在同时,承平突然闷哼了一声,全身抽搐,脸上无数的虫子开始爬动。
跟中了什么恶性毒药一样,一股股的朝外冒黑浓的淤血。
这明显是蛊术反噬!
云莫风虽然恋爱脑,但也算义气。
连忙一把扶起他,塞了几粒药进去。
玄溟一个纵身就到了承平旁边,对着他胸口轻轻了抚。
原本抽搐不已的承平,瞬间就平息了下来。
低喃道:“我布下的蛊,被吞了!”
闹了这么大一个动静,那厨师依旧在剥着蛇皮,服务员依旧在一边看着,好像随时准备帮忙。
而陈雨桐也依旧在盯着那慢慢剥出来的蛇身,一下下的吞着口水。
这次她没有任何掩饰了,口水很有节奏,“咕咕”“咕咕”的往下吞。
而那被剥下蛇皮的蛇身,却慢慢露出像青蛙前肢的一样的两根小肢。
我们四个,和陈雨桐他们三个,好像不在一个场景里。
确切的说,从将那蛇头剪下开始,他们三个,好像就已经不在意外面的事情了。
陈雨桐等着吃蛇,厨师就只负责剥蛇,服务员只负责给厨师打辅助……
他们……
都是像皮六那皮鞋店一样的皮偶。
“这怎么回事?”云莫风有点害怕的扶着承平,往后面退了退。
小心的抬着下巴,往我撬开的不锈钢盘里看了一眼:“这蛇头有什么不对吗?”
“这不是蛇头。”我用筷子将蛇头挑起,递到云莫风面前:“你自己看。”
秦岭云家号称半人半蛇,对蛇性自然也有所研究的。
一看到蛇嘴里的舌头,云莫风立马大叫道:“这是人?”
可没人回答他,只有蛇皮被扯着,咯咯的作响。
以及陈雨桐“咕咕”的吞口水声。
等蛇皮完全剥下来,那皮里好像并不是蛇,而是一条像是剥了皮的细长青蛙,有手有脚。
而陈雨桐双眼放着光,根本不在意我们了,或者说,她眼里,再也没有我们了。
直接就扑了过去,扯过那不知道是蛇,还是青蛙的东西,直接就往嘴里塞。
顿时碎骨的咔咔声传来,扎得她满嘴是血。
可陈雨桐却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痛意,就跟吃辣条一样,一截截的往里吞嚼着。
云莫风看得后怕的吞了吞口水,扯着承平慢慢后退。
有点想哭的看着我们道:“这到底是什么啊?她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成这样了啊?”
“那吃的是什么?”他有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无力感。
见我们没回他,他立马去扯玄溟:“蛇神,她吃的是什么蛇?”
“不是蛇,是人。”玄溟扫着那蛇皮下的两条腿,冷声道:“你见过皮下不是蛇尾,却是两条大长腿的蛇?”
“阿喜不就是两条……”云莫风说了一半,但又吞了回去。
阿喜一头双身,可也是蛇身。
现在陈雨桐手里扯着的,晃动着的东西,说好听点,是剥了皮的青蛙腿。
但也像剥了皮的人啊……
那厨师和服务员,似乎也没感觉陈雨桐这么吃不对。
反倒扭过头来,看着我们道:“还有哪位要吃蛇吗?我们再去抓,还是现杀吗?”
桌边的陈雨桐,已经狼吞虎咽的将那条蛇给吃完了。
还端起桌上倒了蛇酒的酒杯,一杯杯的往嘴里灌。
每灌一杯,就咂嘴“啊”一声,好像无比的享受。
承平慢慢平复了下来,还推了云莫风一把,阴阳怪气的道:“她被蛇咬了,受了伤,不能喝酒,你帮她喝吧。”
“承平。”云莫风都要哭了。
盯着陈雨桐,呜咽的道:“她这到底是什么?她不是苏嬗的同学吗?整个学校,那么多人都认得她,她还……”
“还想勾搭玄溟。我们也没看出她是条蛇,或是个什么妖物,可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我看过的书上,没有记载过这些啊!”
“这是造畜。”外面突然传来云淼清脆的声音。
她缓步朝我们走过来,依旧是初见时那江南女子时的样子。
走到桌边,看了一眼桌上的带着人舌的蛇头:“以人化畜,代为劳累,剥皮吃肉。”
她扭头看着我们,依旧笑得温和:“大概就是,人吃蛇,可蛇心里不平衡。就将人变成蛇的样子,让人当蛇吃。或者说,把这些蛇给蛇吃,变成蛇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