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溟从出村后,几乎一直跟我在一起。
知道许关山,也就拿到资料后这段时间。
他能和许关山谈条件,大概就是刚才在酒店外面,抬眼朝里看的时候。
那就是说尸蛇之间,或许能像蛇一样,凭借着磁场,或是其他的感应,进行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对话。
可许关山的条件,显得有点怪。
他自称是这水蛇妖姬的“爸爸”,还让玄溟保证她一直这样活着。
可玄溟却说,她这是沉水古尸,感染尸蛇后,才变成这怪模样的。
沉水古尸这点,我倒是相信。
因为蛇善藏匿,如若经死而生,断了生机,又一直隐藏在某个东西里面,完全融合成一体,就很难被感应到。
比如尸蛇人蝎藏于蛇巢,我们就感应不到;这水蛇妖姬,藏在水中,我们也感应不到。
也就是说,这水蛇妖姬,肯定不是许关山的女儿,那他为什么又让她一直活着?
我瞥了一眼玄溟,他居然低笑的点了点头:“好啊,我可以保证她一直这样活着。”
这会的玄溟,捏着两枝玫瑰花梗,宛如手持利剑,长身而立,明明在笑,却不怒自威。
整个场面,完全都在他掌控之中,没有我和云莫风半点干系。
可这水蛇妖姬连血红玫瑰,都能诱惑她,看云莫风身上那些伤口,必然是已经吞食过活人血肉了。
这样的存在,就算要活着,也只能是像方老三一样,呆在自然调查局特定的基地里。
或是一直这样豢养着,一旦逃离了掌控,必然为祸!
可谁又知道,许关山拿什么养着她?
玄溟却这样轻易答应,让她一直活着?
我和云莫风对视了一眼,他再迟钝,也看出了问题,不由的往我身边靠了靠。
既然场面由玄溟掌控,我再插嘴,有驳他的脸面威严,也让许关山看出我们之间的不和,自然就不好了。
见云莫风一动,那些被水蛇妖姬的蛇头啃食掉肉的伤口,立马涌出血水,连药水都冲走了。
我干脆将他搀扶起,让他躺在沙发上,拿出纱布,给他好好的包扎一下。
就我们动的时候,玄溟和许关山都看着我。
玄溟瞥了一眼低吸着气躺着的云莫风,他立马就朝我摆手:“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这是生怕被玄溟迁怒,一下子就从原先的“垂死病中”变得生龙活虎。
“这就是苏嬗蛇母。”许关山笑眯眯的看着我,然后身体慢慢下沉,匍匐而拜。
也就在同时,我再次听到他心口那条噬心黑蛇传来的“嘶嘶”吐信声。
跟着那条噬心黑蛇直接从他衣领窜了出来,盘缠在他脖子上,跟着他身体起伏,对着我匍匐跪拜。
随着一条黑蛇出来,他脑后也窜出一条晶莹雪白,拇指粗细的蛇,跟着黑蛇一起,也都在拉直蛇身,轻点蛇头做跪拜状。
而许关山却开始随之拉直身体,五体投地,躺在地上,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连同那两条蛇,也随之舞动。
他头上的礼帽掉了,因为毛发减少,脑袋上就只有几根稀稀拉拉的头发,映着他那刻意画了妆的脸,无比的诡异。
我看着他不时抬起的脸,突然发现,他如果没有刻意化妆的话,他五官已经变得扁平,眉毛完全没有……
与自然调查局所给的资料上,最先的照片,有了很大的区别。
寄生尸蛇后,他样貌也在变化。
如果按这趋势,再变化下去,他就是那些在梦中纠缠我的无脸人!
我猛的后退一步,直接掐诀,对着许关山就要引雷轰去。
许关山看到我的动作,却没有动,依旧带着那两条缠身蛇,对着我匍匐跪拜,嘴里嘶嘶作响。
反倒是玄溟,一转身,就扣住了我的手腕,朝我摇了摇头:“他知道很多信息,我们得留着他。”
“留着他变成无脸人?”我有些不解的看着玄溟。
沉声道:“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一直在梦里见到他们,我早就将他们都给轰死了!”
七岁那年,在山洞里碰到的无脸人,其实是不散的阴魂。
后面都是在梦里,在仙石村老井边,他们也不过是如雾般的出现。
我最烦的就是,他们能在梦里纠缠我,在我身上留下被蛇刮缠的痕迹,而我却不能对他们做什么!
这次碰到一活的,我还不能动手了吗!
直接推开玄溟,手指正要并点。
“阿嬗!”玄溟却直接一转手,握住了我施术的手指,强行指尖的雷引掐灭,朝我沉声道:“他愿意当我的蛇奴,以后供我驱使。”
“什么?”我听着眉头一皱,不由的抬眼看向玄溟:“什么蛇奴?”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瞳孔收缩了一下,眸光闪烁。
我脑中瞬间听到了“嘶嘶”的蛇吐信声,跟着直接就明白了,什么叫做蛇奴。
有蛇主,自然有蛇奴。
蛇奴的情况,比血傀术更严重,它们甘愿以自身的一切侍奉蛇主。
生之血肉,死之阴魂,生生世世,以蛇主为尊,愿为驱使。
胡婶是蛇奴,所以玄溟让她被啃食殆尽,尸骨无存,阴魂皆散。
以前那些无脸人,全部都是蛇奴,只不过他们不是玄溟的蛇奴,而且它们的身体已经死了,只不过阴魂还供蛇主驱使。
所以只能借蛇入梦,对我纠缠不休。
玄溟知道我有多痛恨那些无脸蛇奴,从七岁起,它们夜夜入梦,纠缠不休。
也是它们,一直消耗玄溟的神魂,让他差点消散,我不得不上望城山,往背上纹了这秘纹。
现在,他却要让许关山,当他的蛇奴?
那他和那纠缠我的蛇主,有什么区别?
我瞥眼看着玄溟,他也只是沉沉的看着我,声音再次在我脑中响起:“他是许关山,他知道的信息很多。寄生尸蛇已经十几年了,我一时探不到他脑中的信息,如果不让他成为我的蛇奴,我就不会知道为什么他会知道活石的事情。”
“阿嬗,我们现在不过就是被盯上的猎物,被放养在外的活蛊。如果不自行突破,他们随时都有办法将我们抓回去,进行研究,或是炮制成药。许关山太重要了,我想留着,这对我们都只有好处。”玄溟声音很诚恳。
但与我相对的脸上,双唇紧闭,眼化蛇眸。
也就是说,他只是借着那条在我脑中的尸蛇,跟我说话。
转眼瞥了一下,依旧匍匐跪拜的许关山。
这是料定玄溟不会杀了他,才这么有恃无恐!
我知道玄溟说的是真的,可我却还是不能接受。
将手抽回来,朝玄溟点了点头:“如蛇神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