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溟见云莫风的异样,朝我道:“你先喝口水,定定神。”
朝阿喜道:“拉上来,去叫云堂祖。”
阿喜蛇尾一拉,就将云莫风拉了上来。
跟着双蛇身一溜,就化成一道水汽,消失不见了。
云莫风整个人好像僵了,就算拉上了岸,也还是那诡异的怪样子。
玄溟小心的伸手,点了一下他的脸。
一触,就像碰到水豆腐一样,波纹荡漾,跟着又见到皮下有着许多根须一样的东西,飞快的游走。
刚才所有藤蔓都被烧掉的石壁上,立马又有着唆唆作响。
无数藤蔓从外面爬了进来,又布满了整个石壁。
只是这些藤蔓的茎上和叶上,都染着水,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我瞥眼看了看,朝玄溟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带上云莫风,直接朝外走。
果然,这边山洞,所有的藤蔓都变了,变成了对面封控玄瀚的那种藤蛇。
藤有很多种,我虽然没什么研究,但从叶片上看,两边原先长的是不一样的。
玄瀚那边长出来的,越靠近他本体,就越接近于蛇藤。
等到了外面,果然见无数的蛇藤穿越溪谷,钻到了这边来,还顺着溪谷往两端蔓延!
玄溟拎着云莫风,一手拉着我,直接退出百步远,看着蛇藤如浪潮一般,顺着溪谷占据两边山壁。
“是因为苏嬗进来了,所以他变强大了吗?”云淼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听着心头顿时一苦,轻声道:“他似乎想看我后背的秘纹。如果我进秦岭对他有影响,那他早就该知道我来了,在你汲取蛇血的时候,他就该喝点我的血!应该是秘纹阻断了,让他感应不到我,所以他才想看一眼秘纹。”
可惜玄溟早有安排,根本不容他看。
云淼踢了一脚脸上藤须涌动的云莫风,露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了愤恨。
跟着目光往我后颈一转,冷笑道:“你阿妈知道逃不了,这才去的仙石村,借着那里的尸蛇,庇护着她和你。”
“别说从你出生,就算你阿妈没生下你,你们就一直在自然调查局的掌控之中。你在村里的一举一动,到后面出村上学,拜入望城山,全部在他们的监视之中。一旦你有异动,就会被抓捕。”云淼朝我挑了挑眉。
呵笑道:“我这次将当着所有玄门长老的面,点破了尸蛇有利的作用,换了一个看你资料的机会,里面全是你这二十四年来,事无具细所有事情的记录。”
“你是这一代的蛇母,你十四岁那年,还没有来癸水。如若不是上望城山,那等你来癸水的那天,自然调查局也会想办法,封控你体内的蛇性。”云淼呵笑了一声。
扫过我后背,轻声道:“可也是阴差阳错吧,你因为不想被那些蛇奴纠缠,又怕玄溟梦中护你,神魂消散,自己找上了望城山。”
她说着,还不忘道:“镇上小学的那个杨向生,是你的老师,也是他当年和女朋友进村支教,结果女朋友死了,你妈救了他,他才带你出来。这也是为什么,不让你们去调查镇小那个寄生尸蛇人员的原因。”
跟着她又细数了我小学和初中几位老师的名字,和教我的时间。
包括我在望城山,每年学什么,有什么进展。
一年吃几次药,每次的药方,云淼都记得!
最后幽幽的道:“少阴坤乙号档案,连我都只有查阅的权利,没有调档的权利。”
我听着心头发哽,想到自然调查局对许关山这十几年的监视,建立的档案,突然感觉有点恶心。
眼前突然闪过,楚溪带我看的那些小白鼠。
原来……
我也不过是小白鼠,只不过,那关我的笼子,变成了整个望城山。
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发酸,我跟着打了几个空嗝。
那碗不知道喝下去多久的药粥,似乎在胃里还没有消化,随着这几个嗝打出了一股子药味。
跟着我感觉喉道发痒,想往里卷着舌头,却怎么也忍不住了。
哇的一下,将那强吞下去的药粥,又吐了出来。
云淼不喜欢药味,连退了几步,只是引藤牵起已经慢慢变回自己模样的云莫风。
幽幽的道:“这两碗药粥,都白熬了。”
跟着不再理会后面溪谷蔓延的蛇藤,朝我们道:“血脉相连,他应该是借云莫风出来探了个路,有石象阵在,他想出来,不是这么容易的。天快黑了,你们来吧。”
我吐了好一会,将胃里的粥水吐干净了,又吐出黄胆水,这才感觉胸口没这么闷了。
阿喜已经不用交待了,很自然的四手捧了两捧水给我。
我瞥了一眼,正好一捧漱口,一捧喝了清嗓子。
玄溟一直在旁边帮我拍背顺气,朝我轻声道:“云淼因为想起往事,所以有点愤世嫉俗,见谁都要刺一下。你别想太多,望城山将那些事情记录转交,也不过是为了给天下玄门一个交待。”
“至少,你师父,还有楚溪齐孟,是真心对你好的。你师父怕知道你去了哪里,宁愿不听不问,还有楚溪,她也在帮你。往好的方向想,别太钻牛角尖。”玄溟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婆婆妈妈的话,更甚至说得语重心长。
我看着被云淼倒拖着,划过石头,撞到树上的云莫风。
朝玄溟道:“我知道的,就是感觉有点不舒服。”
就算知道那秘纹是抑制蛇性的,我现在不还是庆幸,有这秘纹吗?
抬腿就朝着云淼走去,既然来了,我就看看这秦岭云家到底有什么事,值得她冒险,让我和玄溟进来。
可一抬腿,双腿一软,直接朝地上栽去。
不过身体一晃,就稳稳的落在玄溟怀里。
他小心的将我打横抱起,一步就跟了上去,低头看着我,眼中尽是心疼。
却并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的跟着云淼往前走。
这本来就是深山老林,树林遮天,光线昏暗。
云淼拖着云莫风,越走,林子越密,枝繁叶茂到连光都透不过来。
我躺在玄溟怀里,听着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云莫风被倒拖着的唆唆声。
估计是因为他一身血脉,被玄瀚利用了,所以云淼心头不愤,将他倒拖着吧。
等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前面都没了路,幸好云淼是山鬼,有她开路,那些交错的灌木和不知道什么的藤蔓、树木,全部给我们让道。
随着道路让开,就见无数萤火虫从灌木中飞出来,为我们引路。
而路边各种各样的山石,在云淼快要走到的时候,突然就地一滚,变成了一个个小腿高、模糊古怪的山精。
有的长着羊头人身,有的鸟头兔身,有的像猴子,有的像山魈……
各式各样的,对着云淼不伦不类的行了礼之后,就先往前一步开路。
越往里走,这种山精就越多。
阿喜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同类,紧张的看了看玄溟后,见他点头,也忙跟着追了过去。
没走多久,前面就浩浩荡荡、左右两队山精和萤火虫开路,宛如先锋队一样。
只是等走到一处悬崖时,山精突然左右分开,顺着悬崖绕开。
照明的萤火虫,却慢慢往下沉,一点点的去往悬崖下面。
云淼拖着云莫风,往一边的树上一挂,朝我们偏了偏头,示意我们过去。
玄溟目露不解,抱着我走过去,顿时他和我,都是一僵。
悬崖下面,是一个开凿出来的大型石坑,至少两个足球场这么大。
石壁之上,布满悬棺,每具悬棺旁边,都有着石化的山精守着。
层层圈圈,好像在避免石坑中的东西出来。
随着萤火虫往下,还没有照亮下面是什么,几条漆黑、比我胳膊还粗的蛇信,嘶的一下窜了出来,将那些萤火虫卷入了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