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潇雨亭。
幽若守在此处已近半个钟头。正忧心如焚,一团紫色光影翩跹而至。
林清妍刚站定,拉住她的手问道:“若儿,这么急着找我所为何事?“
幽若道:“小姐,郭师傅飞鸽传书来了。“
林清妍一时未反应过来:“哪个郭师傅?”
幽若娇笑道:“小姐,这世间莫非还有几个郭师傅不成?”
林清妍顿时脸红:“臭幽若,尽说些不着边际的。”
幽若立即神情一凛:“其实郭师傅是让我去查那蓝芸的底细,借用你的腰牌进府。他说要注意防范,毕竟将军府不是一般的地方。还约你明日一早东侧城隍庙见一面。”
林清妍狐疑道:“见一面搞得这么复杂?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永远神秘莫测的!”
幽若随口答道:“小姐的救命恩人呗。”
被幽若一提起,一瞬间,林清妍思绪飘回七年前。
那时她们夏家府邸在苏州,开了一家赫赫有名的镖局,也算名门之后,父亲夏辙为人谦和,刚正不阿,所以来找夏老爷保镖的人自然不少。
有一天,当地父母官邱大人秘密派家丁送来两段长锦盒,并吩咐说因大人外出巡访此物又极其罕见,听闻故土能人异事传得神乎其神,一致推荐夏家镖局护镖得当。
夏老爷心中一喜:居然惊动知府大人了,以后生意有的做了。嘴上忙谢道:“小民蒙大人不弃和信任,望大人放心,到时小民定当完好如初奉回。”
是夜,夏老爷与挚友伏天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霎时两人惊呆了。
原来那盒中之物不是其他,却是武林失传很久的雌雄双剑--凌风剑和舞月剑。相传只要获得此物,与心爱之人合练剑法八八六十四天,便可天下无敌。
夏老爷一震,心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混迹江湖数十载,早已领略到人心不古尔虞我诈。
当即对伏天子说道:“为求周全,你我各自保管一把,纵狂徒夺了去,一剑也不成什么气候。”
伏天子道:“大哥说的在理。”
二人遂藏剑,并未告与他人。却不想一语成谶,子时刚过就有人打双剑主意。
万籁俱寂时分,夏老爷明显觉察出声响,轻巧得一跃而起,披件衣裳下床。林清妍被这动静吵醒,瞪着稚气的眼睛正欲喊,母亲沈悦容赶紧捂住她嘴巴。
夏辙出去不多时,但听屋外人声嘈杂。
林清妍只听得伏天子阴笑道:“哈哈,确实是我,你没想到吧,速递交舞月剑来,或许可以饶你一家性命。”
沈悦容当下气得咬牙切齿,枉自他们夫妻对他恩重如山,却不想临了落个东郭先生的下场。当年杭州城失镖一案,若不是夏辙拼命保释他最后找回东西,他伏天子怕是早去见阎王爷了。
随即扯过桌上的九节鞭也冲出去。
留下林清妍一人蜷缩在帘帐中…………
刀光剑影,持续了好长时间,林清妍始终在瑟瑟发抖,忽然看到自窗纸外伸入一竹管进来,接着一股白烟吐进整个屋里。她刹那间头晕目眩,不省人事。
而等她悠悠醒来,头疼欲裂。只见自己躺在一竹林小院内。
身旁一男子望着她,眼神深邃,白衫飘动,嘴角疑似上扬的温柔,竟让她忘却了悲痛与哀伤。这人便是林玮琛。
至于他是如何营救她,夏家后来发生的事,她一概不知。
次日清晨。郊外。
林玮琛踩着一地秋伤叶前来赴约,行至城隍庙附近,临风顿足,忽闻不远处传来打斗声,心道:坏了,莫不是有人在此蹲守,琳儿中了他们的埋伏?
一念转毕,却已跃至城隍庙中,环顾四望,但见古木深深,萧条院景,林清妍与一对劲装男女斗得正酣。
定睛细看,两人从未见过,玮琛忙道:“不知两位朋友与小徒有何误会,何以出手相对?”
那男子道:“误会?你可是风绝宫的林玮琛?”
他一惊,点头。那男子冷笑:“那便是了。”
话完灵空一掌朝他劈来,他侧身闪开还欲细问,男子却招招致命,哪里与他片刻功夫开口。
旁边女子也拔剑出鞘,袭向林清妍。一瞬间四人拳来脚往,风起沙扬。
玮琛与那男子互拆了数十招,两人竟难分伯仲,不免暗中惊奇,此等拳法好生熟悉,再看男子相貌似在何处见过。
而那女子显然不是林清妍的对手,林清妍九节鞭勾过她长剑,忽道:“我从不曾与你有丝毫过节,何苦纠缠?”
朱颜冷笑道:“阿木你总认得吧,他是我们的恩人,若干年前却是因为凌风舞月剑此事受牵连,回来的路上惨遭杀害。”
林清妍大惊:“你是说那个邱大人的家丁?”
朱颜道:“在我们眼里他是亲人。如果没有他救助,我们兄妹仨那年可能早就冻死街头了。”
林清妍不解:“但此事与我何干?即便寻仇也应该找伏天子啊。他才是罪魁祸首。”
朱颜便不再恋战,作揖道:“两位得罪了,我们只为确保夏姑娘的真假身份,方才姑娘使出一招‘拨云见日’,如今已无质疑。其实在恩人死后,我们听说夏家镖局唯独姑娘逃过一劫,被高人救了去。这些年又听人说将军府的林清妍姑娘相貌特征怎样,这才出此下策,出来为难。”
玮琛这才想起,惊道:“原是回旋一刀大当家寒义,当年惩治贪官分粮食与百姓而威震江湖。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寒义笑道:“郭兄言重了。”
林清妍却一时沉浸在悲痛中难以自拔。
她喃喃低语:“仅我逃过此劫,那么大的镖局仅剩我一人!”
想起伏天子,愤恨道:“此仇不共戴天,不捅他个千疮百孔难解心头之恨。”
朱颜挽过她肩:“就等妹妹这句话了,我们一起联手,如何?”
林清妍点头。
寒义不经意地笑得古怪,全被玮琛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