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早饭在范晓琳满脸喜悦和温雅一脸似笑非笑中度过,温雅的表情在范晓琳和大丫鬟眼中完全就是在担心范晓琳的眼神。
范晓琳那碗近乎见底的粥被她放了下来,她用帕子擦擦嘴,对着温雅笑道:“你呀,别担心那么多了,只要玮琛能回来就行了。他不回来我才要气死呢!”
温雅面前的粥还有大半,她听着范晓琳这话只好点点头道:“好,伯母,我知道了。只是如果要装病势必要吃些药,可那药……”
“我知道药肯定多少得带点毒性的,这些不要紧,只要把控好用量就行了。”范晓琳当真是一心豁出去了,铁了心要把苏玮琛给绑回来,就算是会伤身、危及性命了此时也不管不顾了。
温雅听着这话,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唉,伯母既然执意如此,那温雅只能照做了。我也知道伯母这其实不光是为了自己,还有为了我,我当真是何德何能竟能让伯母这样待我,我当真是无从回报了。”
温雅说着眼泪就直直坠下两滴,“啪嗒”一声滴在桌面上了。
温雅这实心实意的模样深深打动了范晓琳的心,范晓琳立刻拿着帕子擦拭掉温雅脸上的泪水,着急的说:“哎呀,你这孩子哭什么,都说什么话,真要报答我的话就赶紧让玮琛回来,然后跟他生个大胖小子。”
“伯母……”温雅听着范晓琳最后那句调笑的话,脸颊微微泛红。
“你这孩子这么害羞可怎么能行。”范晓琳用手指戳了戳温雅的额头,然后道,“好了,伯母还要去处理些事情,你吃完了就好好歇息,看你眼下的乌青跟被人打了似的。”
“好的,伯母,我知道了,您去忙吧。”温雅乖巧的应下。
范晓琳大摇大摆带着丫鬟从偏房出去后,温雅坐在桌前喝了两口粥、吃了两块糕点就起身回到自己屋中。
苏府内冷清下来,那些奴仆也乐得清闲,没什么大事都几人待在屋子里头,打打牌、看看话本子。温雅一路上带着轻快的步子和得逞、舒心的笑,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人。她一人悄悄的回到了屋中,将门合上,走到柜子前拿出一个两个巴掌大小的匣子,走到桌边上坐下。
匣子打开,里边放了好几个瓶瓶罐罐的,温雅拿出最里边的那个瓶身上带有红点的小瓷瓶,左右转了转打量之后,她将那瓶子握在手心当中。
这个匣子是冷冽交由给她的,里面除了解药、创伤药、还有毒药,她手上的这一罐药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液体状慢性毒药,名为‘洌’。
这药和水一般,只要一滴就能让人中毒,让人气色立即衰落下来,还伴随着头晕、头疼等症状,看上去就像是得了什么查不出的不治之症,自然也是查不出来。持续用药下来人的身体将会越来越差,渐渐气虚而亡。
温雅本来是不想如此的,但是昨夜想那一通,她心中是越来越咽不下这口气了。
地上的瓷片故意留到早上让范晓琳身边的丫鬟看到,然后提一提关于苏玮琛的事情,再加上她已有好几日没有跟范晓琳说苏玮琛的下落情况,依范晓琳的性格来说,她定是急了一晚上第二日肯定会问她这些。
就如她所料,范晓琳一见着她没多久就开始问起了苏玮琛的情况来,对方问了,她自然也要配合着透露出一些好消息,当然也必须夹杂一些坏消息,让范晓琳相信同时也让范晓琳最好能直接咬上这条还未曾放鱼饵的鱼线,然后上钩。
不过苏玮琛的下落她自然是没有的,她只是想逼一下范晓琳配合自己,没想到不用她提些什么,只是做出一副对苏玮琛一往情深的样子,范晓琳就自己主动提了出来,当真省了不少口舌。
如今只要等明日将计划透露给范晓琳,范晓琳主动配合一番,等范晓琳一病倒,她就能去找何御轩,顺便问出苏玮琛的下落,将这个消息散落出去。
两日后,林清妍、柳星池还有叶终若又往前行了至少三四个镇子,千尺高人和苏玮琛紧追其后,而赵文演又重新回到了上京。
上京街头两边站了许多人,大多都是三五成群的,不知在商量些什么,赵文演透过车厢内的窗户看了一眼后,就让车夫直接去了天香楼的偏门。
大白日里,天香楼里的客人远没有夜里那么多,不过还是有那么几人坐在一楼的大厅中软玉在怀,温酒在口,嬉笑交谈着。
崔妈妈在楼中上上下下的打点一切,偶尔凑到那几桌前打趣几句。
“崔妈妈。”赵文演走到崔妈妈的身后喊了一声。
崔妈妈听见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赵文演了,她脸上的笑一直都是掐媚的:“哟,赵公子,您怎么来了?这边请。”
崔妈妈没有多说任何话,只是将赵文演给请上了楼,掩人耳目的带到了红鸾的屋中。
“那个赵公子,红鸾姑娘还在厢房内接见客人,您可能要稍微等等了。”崔妈妈对着赵文演讨好笑着。
“嗯,她见的人是谁?”赵文演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出来,刚想递给崔妈妈,但是又收了回去,毕竟他现在手中的这银子还是上回红鸾给的。
崔妈妈见赵文演拿出银票刚要交到她手上,却又脸色不自然的收回,想来那银票要么有问题要么是重要的人给的,不过崔妈妈倒也不介意。红鸾都是赵文演带来的,难道对方见红鸾还要给银子不成?
“听说是,太子太傅。”崔妈妈说道。
“太子太傅?”赵文演小声反问着。
崔妈妈立马道:“对,就是太子太傅。”
在大多百姓眼中太子太傅在大多人眼中应当是个老头,历来太子太傅也确实是这么一个形象,但是本朝的太子太傅确实一个较为年轻的男子,才而立之年,是个让人看着就觉得难以接触的人,清秀斯文的脸永远如寒山一般肃穆,令人感到萧瑟。但是和这位太子太傅交过手的人,都知道这位太子太傅狡猾的如狐狸一般。
不过这位太子太傅前来干吗?赵文演不能理解,且对方看上去并不像出现在这种场合之人。
赵文演听着若有所思,他沉吟一会对着崔妈妈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崔妈妈二话不说的就离开了红鸾的屋子,下了楼去了。
“崔妈妈,方才那人是谁啊?”一名温文儒雅不像是待在这风月场地的男子问道。
崔妈妈看来一眼道:“原来是肖老板,进来酒楼生意可好啊?”
“还成。”肖老板笑道,又继续问,“方才那人是谁?”
关于赵文演的身份,其实崔妈妈也是不知道的,同时赵文演也是不容许有人猜测的。
眼下有人问了,崔妈妈立刻打哈哈道:“怎么着?难不成肖老板看上了我的客人,是想跟我抢客人?”
“这可不是。”肖老板摆手道。
“那不就得了,穆清,还不过来陪陪肖老板喝酒!”崔妈妈对着远处喊了一声后,等一个带有些书香气息的女子走来后,才对着肖老板一拜道,“肖老板,我还有生意要忙的,先走了,有什么要的跟我们穆清说就好了。”
崔妈妈也不等肖老板作何反应就往门口走去,笑着迎客。
肖老板看了看崔妈妈又看了看楼上,手中拿着个酒杯愣神着。
“肖老板?”穆清柔声叫唤了一声。
肖老板才回过神,将穆清带到自己桌上,两人规规矩矩的喝着酒。
楼上红鸾送走太子太傅之后就回到自己屋中,走到门前看着开了一条小缝的门,她不禁顿住了脚步,一时停在了门口,将身上稍微有些松散的衣服理了理,才推门进去。
“赵公子,你回来了。”红鸾推门进去,然后将门关上,低着头用余光瞟了赵文演一眼,招呼了一声后就走到架子边上拿出赵文演爱喝的茶和赵文演平日在她这里用的杯子。
赵文演看着红鸾的背影和看上去有些微褶的衣服,闷闷的应了一声:“嗯,这几日里连夜赶回来的。”
“其实你晚几日也不是不可以,我还能拖住一段日子的。”红鸾泡着茶说道。
赵文演对这句话没多大反应,他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丞相家的小公子,赵公子可还记得?”红鸾倒着茶反问。
丞相家的小公子,长得乖巧看着人畜无害的,但是却是个不学无术的,小小年纪就只会吃喝玩乐、逛青楼了。那位小公子就是红鸾拉拢的主,但是出了什么问题呢?
“我记得,他出了什么问题?”赵文演问道。
红鸾将泡好的茶水端到赵文演面前,才道:“那位小公子几日之前来找我……”
“抬起头来。”红鸾正说着话,却被赵文演给打断了。
红鸾一愣没反应过来,只听赵文演又道:“抬起头来。”
红鸾无奈只能将头抬起,赵文演看着红鸾一向涂着鲜红胭脂的唇此时胭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像是被人吸啃了的红肿。
赵文演起身捏着红鸾的下巴狠狠盯着那张饱满水润的唇,眼中带有丝丝不易察觉的火苗,好在红鸾因为不敢看他眼眸低垂着,但是一开口那丝火苗就转为怒意从口中展露出来。
“他亲了你?”
“嗯。”红鸾怕会暴露自己的情绪,所以只用鼻音应了一下,这还是这么些年以来赵文演头一回这么在意她。虽然让人占去了便宜,但是红鸾觉得至少还是值的,至少换回了赵文演一句在意的话。
赵文演心中一股无名的怒火串烧着,他本不应该这么在意红鸾,但是红鸾的吻是被那人占去的,他总觉得自己一样重要的东西被人玷污了去了。
好一会赵文演才平复下心中那蠢蠢欲动的怒火松开手,坐下继续问着方才的问题:“那位丞相家的小公子怎么了?”
“那位小公子说想要娶我回家。”红鸾想着那日那一脸稚气的孩子在她面前说出这句话之时,那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实在荒唐,她本以为将那孩子劝走就行,但是没有想到那孩子竟然更她犟上了,还闹出了一点事情。
“什么?”赵文演听着这内容属实觉得荒唐。
“丞相小公子说要娶我回家。”红鸾又重复了一遍。
赵文演听后还是半晌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应对才好,他默默喝了两口茶缓了缓心情才道:“那这和局势有变有何关系?”
红鸾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其实她自己也没有想过这会牵扯上赵文演布下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