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并不是孤身奋战。蓝芸自然放心不下,幽若拗不过只得陪她。
幽若笑道:“快说说何时两人假戏真做了?”
洛儿正欲开口,一旁的李达急道:“二位姑娘不过来帮我,倒在一边讲故事。”
原是峰水岭功夫最强的两个西域高手困住他,一时竟无法动弹。
幽若道:“原来是同道中人,今日小女子倒要讨教几招。”
话毕随即右手撸了一把泥沙,喊道:“水涨船高。”
那两人一惊,只道是甚厉害暗器,同时侧身闪过。
洛儿寻了空隙连忙跳将开,拉起李达往外冲。
幽若道:“这两个对手就交给我啦,你们速杀出重围,找到他们会合。”
洛儿道:“若姐姐当心。”
西域高手独孤爱道:“中原人果真狡猾。”遂左指一屈,竟弹出一抹白烟四处蔓延。
幽若惊道:“是白面粉末,屏气。”
李达自然清楚这白面的危害,看洛儿不明其意,下意识地赶紧用手捂住洛儿口鼻,自己差点没来得及。
洛儿急得不行,眼里闪过担忧闪过生气,心里一边骂他呆子,一边暖洋洋的,真是五味陈杂唯她自己知晓了。她也条件反射得捂住他的口鼻。两个人就在那大眼瞪小眼。
西域叶郝仁招手道:“都给我上。”便有一浪小锣锣自四面八方涌现,如万马奔腾。
一时间周遭风起云涌,刀光剑影声不绝于耳。
李达洛儿知道白烟全然散去,推开彼此,相视而笑。
李达见周围人头涌动,也顾不得身份高低了,那把铁骨扇顿时舞得虎虎生威,势不可挡。
洛儿心道:横竖今日得冲出去,不能死在这鬼地方。
当下也柳月刀起,杀过一片血路。
那些锣锣自然不是他们对手。叶郝仁纵身跳过来,怒道:“大清贝子,还我们香公主性命来!”
李达惊道:“你们是回疆人?公主是奉阿里和卓之命千里迢迢来和亲,尔等又兹事为何?”
叶郝仁冷哼道:“你们大清就是如此照顾我们公主?拿鹤顶红迎接贵客?”
当下多说无异,直将怨气注入一条手腕粗的钢钩上,劈头盖脸地甩将开来。
洛儿惊道:“胤,小心。”喊完,却被自己的称呼肉麻到了。
李达愣了一下,咧嘴大笑,身旁猛然呼呼作响,他见那钢钩所到之处嗤嗤作响,只一瞬间,前方不足半米处的铁旗竟化为一滩铁水。
李达不敢再分心,忙以铁骨扇迎之,对手虽然凶残,他倒也不畏惧,敌人果然在钢钩上抹了化铁水,这种物质无色,透明,只要一滴就可以把船只腐穿,想腐蚀井盖上的铁链那更是跟切豆腐差不多,但是不巧,他那扇里扇外都是其他材料做的,只是表面伪造的好,神似铁皮罢了。
叶郝仁当然不知这些,心道:他那铁扇藏何玄机,竟能抵我化铁水?
幽若趁他恍神,连续发暗器“眼中钉肉中刺”两枚,叶郝仁避之不及惨叫一声,但见他脖子处红肿起,随即泛滥蔓延开,只眨眼工夫竟然扩展成两个小窟窿,看着极其渗人。
洛儿道:“切莫恋战,大家快找出口。”
幽若遂投射几个空雾弹,将独孤爱等人远远隔开。
叶郝仁怒道:“你们还不快追!”
独孤爱摆手:“不必了,他们跑不掉的,一切都在当家的掌控之中!”
李达他们一边跑一边提防敌人,眼看跑了好久也无人来追他们,这才闪身入一屋内休息片刻。
环室四顾,但闻幽香扑鼻,原是朱颜住处。
幽若道:“洛妹妹,听说此人诡计多端,出口必然在她屋里。”
洛儿道:“不一定,我们能想到的,她自然不用说,大家一般会认为卧塌后边必有机关。可是我们说话还是有回声,说明那堵墙不是空的。”
洛儿斜乜了屋梁一眼,又道:“你们看上面,中间木头有一块类似雪花一般的东西,明显耸起来了。”
李达道:“莫不是机关?”
幽若忽然想到什么,竖起手指道:“雪落无痕降朱颜!出口是在地下了?”
以防有诈,她随意捡起桌上枣核弹过。那木块受力不住脱落,掉将下来。
李达拉开二女道:“当心。”
但见那木块不偏不倚地嵌入一把红檀木椅中,幽若定睛细看,不觉惊叹朱颜的才华,原只当是椅子边缘落漆,却是刚好一个木块大小的缺口。她哪里往这方面想了。
正欲车转身子,猛地那椅子一圈剧烈摇晃,倏然呈圆弧度转向一边,目测一下,刚好多过一个人的肩宽度。幽若重心不稳,落脚处的地就那样鬼使神差的空了。
幽若大骇,“唉呀”出声,只觉整个人如一颗炮弹般发射到不知名的得无底洞去。
洛儿忙扯过朱颜床边的纱帐,撕扯为细细长长的几十段,纷纷打牢结扣。她握紧李达的手臂道:“跳!”
记不清究竟沉下多久,洛儿只觉得那根细长原本当作拉力的纱帐早已崩断。
强烈得风速冲击得三人睁不开眼,握住的手也终归分开。
落地那一刻,三人同时昏死过去。
黄昏。悦容山庄。
等三人幽转醒来,幽若首先看到眼前这牌匾,忽然使劲掐了自己几下。李达摸她的头道:“丫头,是不是摔傻啦?”
幽若充耳未闻,只是喃喃道:“这是林清妍娘亲的名!林清妍和我说过的…………只是,这个什么鬼山庄…………怎么会以此来命名的?”
她想不通。
李达也质疑道:“峰水岭底部怎会无故联通出一个这样的山庄?”
洛儿挥手道:“哎呀,进去看看呗,就知道啦。”
三人便各展轻功,盈盈然半空中掠过。随意附上地下工厂的屋顶,幽若揭起一片瓦,三人屏住气息观察屋里动静。
但见一中年男子自古董架侧面绕来绕去,三人正纳闷他想做什么,蓦地见他只手反转将一鼎铜器旋开,那古董架竟“吱呀”一声分开了。
三人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下视线:还有机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究竟还有多少机关多少谜在等着他们?
随即纵身跳下,翻窗而入,循着那男子的路线走去。
不想那男子实在走得太急,在一处岔道口,三人竟然跟丢了。
李达笑道:“幸而有洛儿在,这可是你的老本行呀。”
洛儿便点亮了一段火折子,周遭尽收眼底。
原是一座普通的地下酒窖,佳酿繁多,却杂乱得陈列在酒柜中。李达随手摸过去,指尖沾满一层灰,想是很久没人打扫的缘故。
忽然,幽若大叫道:“呀,你们快来这边。”
洛儿便瞧她脚下的画卷,惊道:“玉堂副将军?”
李达凑过去,也是困惑:“寒兄怎么会出现在这?”定睛细看,又道:“落款名是滴嗒滴,你们可有谁听过此人?”
洛儿惊道:“那是我娘的徒弟。四年前我娘徐晓忆彻查双剑人命案,有他随同,而后却无端失踪了。自此杳无音讯。”
李达浓眉紧锁:“牵扯的人实在太多,我看事情非同小可。”
正猜想着,倏地自某个斜刺里,猛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撕心裂肺地惨叫。
三人掉了一身鸡皮疙瘩,无不被吓得毛骨悚然。
好不容易平静了心绪,洛儿用那柳月刀轻轻敲打墙壁,四处闷省,待得那女子再次惨叫,她赶紧朝那音的传播处一扣,墙壁此时空响清脆得紧,她笑道:“是这儿了,都来帮忙。”
蹑手蹑脚的搬开障碍物,再跳进来,三人忽觉浑身燥热,李达低声道:“前面有个铸剑池,我想我们少不了一番恶战了,大家做好准备。”
幽若洛儿纷纷点头,果真见一帮头裹汗巾上身赤膊的打铁师在此忙碌。
其旁还有一男子挥着马鞭,凶神恶煞得吼道:“都给老子勤快点,知道你们不怕死,但是亲眼看见自己的妻儿葬身火海,这种滋味也不好受吧?”
洛儿看过去,惊见每个打铁师的身后都有一个全身脱得精光的女子和小孩,一切尽在不言中了。她暗骂一句好生无耻。却未料那男人内力深厚,竟让他听了去。当即狂吼道:“谁?敢说老子坏话?出来!”
那吼声震耳欲聋,三人同时感到眩晕。
剑拔弩张之际,蓦地自身后响起一震阴冷的笑声:“哈哈,林却蓝老弟莫要吓坏了人家。是敌是友咱们把他们请出来看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