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秀香府泛起了几丝寒意,不仅仅是来自刚过寅时的寒凉,还有秀香阁每间秀女房外的侍卫和嬷嬷,看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寅时刚过,天色刚刚有些明晰,门外的嬷嬷便直接闯进了房间。
“请各位秀女在一刻之后从房里出来”嬷嬷说着便匆匆走了出去,雪羽揉了揉眼睛,甚至没怎么听清嬷嬷的话,更觉得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嬷嬷走后,又躺了回去。
金铭一愣从床上跳了起来。
“喂喂,一刻钟,来不及了”金铭推了推雪羽便开始穿衣服。
“什么?这才什么时辰”雪羽喃喃道。
“一刻以后要我们出去集合,你快起来了”金铭说着,朝窗外望去,见每间房里大多如此,秀女们匆忙的穿衣,打扮,每间门外都有侍卫站着,金铭顿时觉得奇怪不已,系上束带,便回头将床上的雪羽拉了起来。
“这是秀香府,你还是听话的好”金铭说着,将衣服披在了雪羽身上,雪羽耷拉着脑袋,不情愿的穿上了衣服,简单的理了理头发,描了描状。
“时辰到”门口的侍卫喊着,金铭和雪羽便忙匆匆走了出来。
四处看去,其他的秀女有很大一部分都没赶出来,张嬷嬷立在院子最前面干咳了两声,没有走出来的秀女,便被门口的侍卫给强行拖了出来。
“没有准时出来的,全部淘汰”嬷嬷厉声说着,便有数十几个秀女被强行拉了去。
“嬷嬷”有人喊道,身边的雪羽顿时睁圆了眼睛,朝金铭望去。
这还不算完,张嬷嬷带了两个婢女从剩下的秀女身边挨个经过,一个个细细的看着。
“你这个样子,想吓死皇上吗啊”张嬷嬷对着不远处一个蓬头垢面的秀女喝道,继而朝侍卫挥了挥手,秀女便被拉了去,金铭一愣朝雪羽望来,雪羽已然便的脸色苍白,忙整理着自己的头发,见嬷嬷挨个走来,轻轻拉着金铭的衣袖,金铭见状悄悄望了望四周,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支精巧的发簪迅速插在了雪羽头上。
“你,连衣服都没穿好”嬷嬷又道,接着又有人被带走。
张嬷嬷走到雪羽和金铭面前的时候,金铭拉了拉雪羽朝张嬷嬷行礼。
“嬷嬷好”金铭和雪羽念道,张嬷嬷点点头上下打量着金铭和雪羽。
“不错,一个清水出芙蓉,一个淡妆素裹色”张嬷嬷说着朝金铭笑了笑凑近了些
“就是两位和嬷嬷我一样,穷酸了些,不然定然前途无量”张嬷嬷笑着道,两手指悄悄轻轻搓着,金铭见状立刻心领神会,从手上取下了自己的玉镯朝嬷嬷走近了些
“嬷嬷,您笑纳”金铭笑着道。
“这是做什么”张嬷嬷说道,金铭不顾张嬷嬷的推辞将玉镯硬塞进嬷嬷手里。
“嬷嬷,您就收下吧,我一见您便觉得亲切,我和雪羽姐妹相称,在京都又没什么亲人,还要您多照料的”金铭说着朝嬷嬷耳边凑去。
“金铭定以厚礼相报”金铭笑着说道,嬷嬷呵呵笑着,将玉镯套进了自己手里,轻轻拍了拍金铭的手,朝前而去。
“除了淘汰的人,其他的人全部过关,等候复选,候选在三天后”张嬷嬷念着还不忘看了看金铭,继而朝另一个院子而去,侍卫也随之跟了去。
嬷嬷和侍卫刚撤,沈若梅便冷笑着走了过来。
“真是懂规矩,不过我倒要看看你个乡下丫头有多少钱”沈若梅轻蔑的喝道。
“你觉得穷人家的女子能当秀女吗”金铭念着,便拉了雪羽回了房间,直接关上了门。
雪羽进房便大口大口的喝起水来,金铭笑着摇了摇头跟着坐了下来。
“你真是我的福星啊,要不是你,我就完蛋了,原来初选就是选这个”雪羽余惊未定的念着。
金铭看了看雪羽淡淡一笑朝床边走去,翻开包袱,她才发现自己包袱里并没有多少钱,银子这种东西,她从来没在意过,从前那种千金小姐般的生活,让她从来没在意过这种东西,雪羽见金铭一脸的愁云,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叠银票塞进了金铭手里。
“诺,这里是伍仟两,如果不够的话,我们在想办法,我爹爹说的没错,出门在外,什么都要钱,那嬷嬷分明在敲诈我们”雪羽念着,金铭忙捂住了她的嘴
“祸从口出,这些钱如果要打点,恐怕也不够,你留着吧,我会想办法的”金铭说着,将银票又塞回给了雪羽,雪羽顿时便生了气,坐在床边将银票塞进了金铭包袱里。
“先不说我们俩从一个地方来,就凭你刚才帮我这么大的忙,咱们之间就别客气了,以后我们做个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无论谁得宠另一个都不会太难过,况且你刚才不是说了我们姐妹相称嘛”雪羽笑着说道,坐在了妆台前,将金铭的簪子取了下来。
“那簪子就赠与你了,当是我的一片心意”金铭在身后说着,雪羽笑着点点头,又将簪子插在了发间。
金铭看着雪羽递上的伍仟两银票愣愣的出神,她不确定前面有多少需要打点的地方,但她知道这些是绝对不够的。
夜半子时,金铭始终都睡不着,她有太多要担心的事,比如复选选什么,比如什么时候会对他们验明正身,而今,她却什么都不知道。金铭辗转反侧,从床上偷偷爬了起来,朝雪羽看了一眼,从衣柜里挑了一件略暗的裙装,刚准备出门,雪羽便叫住了她。
“金铭”雪羽念道。
金铭吓了一跳,朝她走来
“你去哪,你怎么穿成这样子”雪羽问道
“你不用管,我有事要出去,你当什么都不知道”金铭说着转身便要走。
“喂”雪羽说着,从包袱里拿出一块黑巾来,递给了金铭。
“说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金威镖局的小姐会武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不过你应该带上这个,还有就是,城中最大的钱庄是通汇钱庄,在南城正街,从这里去要半个时辰,快去快回”雪羽笑着说道,金铭顿时觉得惊讶,其实雪羽也是个聪慧的女子,金铭想着接过黑巾,付之一笑,从后窗悄悄走了出来。
已过子时的京都,几乎没了什么人,除了打更的,便只有妓院和几家小酒馆还有些许的人。
金铭在从秀香府出来,便一路摸到了城里的最大通汇钱庄。金铭在通汇钱庄门外逗留了许久,才跳进了钱庄后院。
她以为钱庄的人一定都休息了,可不曾想钱庄的掌柜居然摸黑点着蜡烛打着算盘,金铭吓了一跳,忙躲了起来,也正因为如此,她也才能迅速的找到了金库银库的所在。
金铭在门外等了许久都不见掌柜的离开,窗内倒映出他的背影,丝毫没有要睡的意思,金铭实在等不了了,可又不能生闯进去,犹豫了好久。
片刻后,屋里的烛火被一颗小石子打翻,烛火顺势便燃了桌上的账簿,掌柜惊恐间,跳了起来,忙扑着桌上的火,金铭就是在这个时候跳进去的,一掌打在掌柜后脑,打晕了他,忙将蜡烛扶了起来,扑灭了桌上的火,正当金铭准备去寻金银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桌上掌柜正写了一半的账簿。
“董相七百万,珍妃三百万,沈河五十万……”金铭大惊,急忙拿过那本账簿,只是略微看了几页,便惊呆了她,她以为这掌柜的半夜算着钱庄的金银,却不想是在列一本黑账。
金铭看了那掌柜的一眼,朝四周的柜子望去,她夜闯钱庄盗取金银,本来是迫不得已,满心的负罪感,可如今倒荡然无存,贪官所得,必是取百姓之手。
金铭想着,将账本塞进了怀里,又从掌柜身上翻出一串钥匙来,开了几个柜子的门,无数金银,可金铭知道,这金银拿不了多少,便四处找银票,最后在一口大箱子里找到了整整半箱的银票,金铭大喜,从屋里翻出一个布袋来,包了满满一袋银票,趁着夜幕消失不见。
金铭立在城中最高楼阁之上的时候已经是丑时三刻,城中一片漆黑,金铭将袋子中的银票全部解开,对着满城洒了下去,面额一百两的银票在空中飘飘扬扬,密密麻麻的飞满了城。
“钱?一百两?”打更的惊愕道,顿时高兴的跳了起来,抬头望去,满城的银票,顿时惊呆了,扔了手里的东西,便匆忙捡起钱来。
这一夜,通汇钱庄丢了两千万两的银票,刚好是金铭拿着账簿里钱的总数,这些钱纷纷扬扬落在京城的每个角落。
金铭回到秀香府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雪羽在屋里来回踱步,直到听到后窗有声音传来。
“我的天,你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我心都快跳出来了”雪羽念道,忙关上了窗户。
金铭将黑巾取下,将手里的小袋子递给了雪羽,自顾的去换衣服。
“哇,天啊”雪羽惊叹到,拿着银票傻了脸。
“你别叫了,将银票分成两部分一部份你拿着,一部分我拿着,如果被人发现,就说是我们家里让带来的”金铭吩咐着,雪羽连连点头,将银票倒在了床上,分成了两部分
“一张是五十两,这是多少钱”雪羽问道
“二十万两”金铭道。
“你冒险出去,就偷了二十万啊”雪羽念着,轻轻摇了摇头。
金铭呵呵笑了笑,没作答,在屏风后换衣服的时候,悄悄将账簿先收在了衣柜里自己的衣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