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丝暧昧的气氛在两个年轻人之间流转。
胡小璇先一步觉察除了两人间的异样，赶紧换了个话题：“你最近好像瘦了。”
这么生硬转换，张锦驰自然也觉察了异样，稍微收束了一下刚刚有些放飞的情绪。
张锦驰打了个哈哈：“啊，对，最近闲着无聊就动一动，所以就稍微清减了一点。”
胡小璇却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你这不像是随便动一动。你手上的伤是练拳弄的吧，你左腿看着也不太灵便。你那个司机，好像身手很不错。”
张锦驰很意外。
不是因为胡小璇注意到他身上这些小细节，而是因为她注意到了这些之后，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
胡小璇很精明，知分寸，懂进退。这种直接说法方式，还是他们认识以来好像还是头一回。不过转念一想，刚刚经历了楼下的那场冲突。她一个女人多少都会受到点惊吓，情绪山更有点变化似乎也很正常。而且刚刚楼下的冲突中，张行的确是小露了一手。
张锦驰于是含糊的说道：“什么身手，就练过一些农村把式。”
胡小璇明显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形意加八卦，神仙都害怕。我身边那几个保镖一起上恐怕也打不过你那个农村把式。”
张锦驰又是一愣，因为胡小璇没说错，而且还说得很准。张行身上的功夫就是形意和八卦。但他的本事可从来没在外人面前正经的露过，这个胡小璇是怎么能说得这么准？
说是胡小璇自己看出来的，张锦驰绝对是不信的。
难道胡小璇身后还有高人？青帮的？
张锦驰撇了撇嘴，装出一副很不在乎的样子：“张行这样的，我们哪儿一抓一把，回头给你找他百八十个来。”
胡小璇呵呵一笑：“那感情好，我可当真了。”
张锦驰尴尬的笑了笑：“功夫再好也没有枪厉害，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十条快枪来。”
谁承想胡小璇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那感情好，我可当真了。”
张锦驰这回不尴尬了，因为他认了。谁叫自己说话不走脑子。
张锦驰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当真，十条枪我还送得起。”
胡小璇没喝酒，她盯着张锦驰突然开口说道：“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张锦驰不明所以：“哪儿不一样？不就是瘦了一点吗？”
胡小璇微微摇头：“不，你不一样的不是外表，而是里面的什么东西？”
张锦驰是真的摸不到头脑：“我的里面能有什么，不过是个一事无成的酒囊饭袋罢了。”
胡小璇说道：“张公子你过于自谦了。人要是过于自谦那就是矫情了。”
张锦驰略带自嘲的说道：“不是自谦，是十成十的大实话。从我离开哈尔滨开始，就好像一件事都没成过。”
胡小璇问他：“你之前不是说，来上海就是为了玩儿吗？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儿？”
这话还真就问到了张锦驰心坎里。一事无成和酒囊饭袋，真的是他对自己在上海这段时间的概括总结。
想找的人没有找到，该救的人也没有救下来。整天出了吃喝玩乐，他还做什么？
张锦驰叹了口气：“我其实是来找人的，还登了报纸。但可惜找了两个多月都没有一点消息。”
胡小璇又问：“那找不到的话，你要怎么办？”
张锦驰沉默了片刻，说道：“还没想好，但可能会离开上海，去别的地方转转。中国这么大，可去的地方应该不少吧。”
胡小璇颇感意外：“你真的这么想？”
张锦驰突然笑了起来：“当然不是真的，上海滩这么精彩，有许多的朋友，还有美酒没美女。这么好的地方我怎么舍得离开。”
说罢张锦驰就站了起来：“今天就不打扰了，我就先回去了。”
谢绝了胡小璇送他下楼的好意，张锦驰带着张行走向了电梯口。
屋里只剩下胡小璇一个人，但她的脸色却一点都没有变得放松，反而看起来更加严肃了
她在屋内来回踱步，眉头也皱了起来似乎是在思索什么难题。
突然，胡小璇停下脚步似乎是有了决定。她跑向电话机旁，拨出一个号码。
“喂，我上次说的料子到了没有。”
“还没，胡小姐您急着用吗？”
“很急，找你们在掌柜的来说。”
“好的，您稍等。”
半分钟后，听筒那边传出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什么事？”
胡小璇直奔主题：“张锦驰可能有变化，需要见一面。”
听筒那边迟疑了片刻：“等我一小时。”
另一边，张锦驰上车之后并不打算直接回法租界，而是准备先去找东西祭自己的五脏庙。可能是因为这些天对练的原因，张锦驰最近总是会饿。
车还没开出几米远，岩井辛雄就突然蹿到了车前。好在此时刚刚起步，车速还不算快，张行总算是来得及踩死刹车。
岩井辛雄趁机钻进了车里。
张锦驰直愣愣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岩井辛雄催促道：“先开车，离开这儿再说。”
张锦驰问他：“你不用采访吗？”
岩井辛雄拍了拍自己手里相机包：“照片都拍完了，我的工作也就结束了。报道……反正我写的主编也不会发。就不在这听他们在这……锦驰君你说我该用什么成语比较好？”
张锦驰想也没想就甩出一串成语：“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口是心非，大放厥词，东拉西扯……这些够吗？”
岩井辛雄连连点头：“差不多了。”
张锦驰拍了拍张行示意他开车。
“我是准备去吃个排骨年糕。”
“排骨我喜欢，年糕我也喜欢。”
“冷餐会不是开始了吗？应该有不少好吃的。”
“你不也出来了？”
“不想应酬。我也不想听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张锦驰回到的法租界的饭店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刚进门管家就递过一张便签：“胡小姐刚刚约您晚上到她那里小叙。”
张锦驰闻言一愣：“哪个胡小姐？”
管家说：“胡小璇小姐。”
张锦驰接过便签扫了一眼：“几个小时前刚见过，怎么会……约了什么时间？”
管家似有深意的看了张锦驰一眼：“没有时间，她说一定等您。”
这下子张锦驰彻底懵了。这种说法，怎么那么像春心萌动的少女等情郎的调调。也难怪周管家的表情有点古怪。
张锦驰轻咳了一声：“你怎么回的？”
管家说：“少爷一定到。”
张锦驰点点头：“放水，我洗个澡。”
管家说：“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