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宝来到了离苏家村最近的李家村。
李家有个蓬头垢面的婆子，抱着一个裹着的婴儿，到处问别人，自己家孩子可不可爱。
她问着问着，便来到了晴宝面前，把手里那团给晴宝看。
“我的孩子，可爱吗？可不可爱，嘿，她晚上啊，还会哭呢，我就喂她喝奶……”
“乖娃娃，喝奶奶，长大大，孝敬爹和妈……”说着，还唱起了童谣。
晴宝微微叹气。
棉被里，根本没有孩子。
“很可爱。”她说。
李家婆子嘿嘿嘿傻笑，然后开开心心地蹦着走了。
路过的村民看着晴宝，面色大骇：“哪家的女娃娃，还不快回家去，你家大人呢？算了，我带你回去……”
他放下扁担，便要将晴宝牵走。
腰间的匕首显现，大叔一脸警惕。
晴宝摇摇脑袋，“大叔你好，我是外地来哒，和家人走散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村里没有女孩出来吗？”
瞧见她大眼巴巴的水灵摸样，大叔心一软，“孩子，我们村的女孩不多，基本只要出门就会被拐走，我们也没办法，只能把女孩子藏起来了。”
“刚刚那个婆子，她就是几年前被偷走了孩子，所以疯掉了……”
大叔叹口气，再次对晴宝说，“你要是找不到家人，先来村长家藏着，我叫大家帮你找。”
外地人在村子里，很好找的。
晴宝歪头，“拐走了那么多，你们就不蹲着找人贩子？”
“蹲过，没用。”大叔说起这件事，便来了好几个村民无奈地看着晴宝。
“有一次，我们村长女儿做诱饵，全村男人守在暗处，只要见到人就动手，可是……”
说起这个，他们满脸恐惧，“可是村长女儿就地消失了！变成一道光，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收走了。”
“人人都害怕啊，把女儿藏起来，只有村长跪在原地，哭得撕心裂肺……”
“我们已经很努力藏好她们了，可是只要被人知道家里有女儿，就会被收走。”
后来，李家村只要有女婴出生，便放在地窖里养着。
这几年出生的女孩，从未见过太阳。
晴宝顿感窒息。
“小家伙，只有仙人的法宝收人时，才会变成一道光消失。”
伏荼变成一团黑气，缩在晴宝怀里，偷偷地说。
他们怨鬼和邪祟要带走人，都是一团黑气的。
晴宝被村民们带到了村长家的地窖。
这里没有外人知道。
当地窖的门打开，无数双澄澈如水的眼睛，快速聚集在一处。
她们眼巴巴地看着晴宝，看着天上。
最大的才六岁。
而最小的，不过是六岁女孩怀里抱着的襁褓中的女婴。
晴宝低头，便能与她们对视，底下无数向往自由的目光，让她心绪起伏。
感到一阵心酸。
“晴宝，你快进去吧，这里很安全，没人知道的。”那位大叔让她下去。
晴宝摇摇脑袋，咬着唇，艰难地说，“盖上吧。”
盖上地窖的动作，对村民们习以为常，对晴宝来说，却是……
村民们纷纷疑惑，看向晴宝。
晴宝怀里的伏荼飘然现身，二人化作一团黑气，消失在了李家村。
脆生生的奶音只留下一句话：
“若你们想处置凶手，即刻前往苏家村。”
李家村村民呆呆看着就这样飞走的晴宝，顿时眼眶湿热。
他们跪在地上，不断叩拜。
“感谢仙人，感谢仙人！”
终于，有仙人见不得人间疾苦，要来为他们做主了。
*
晴宝跑了一趟孟家村，又跑了一趟王家村。
将附近的大村落都以同样的手段，集合起来后。
她回到了苏家村。
司禾院门前，晴宝仔细感知，
“伏荼，她们拿走了我娘和外祖用的锄头。”
想来，不是要开山挖土，就是想杀人灭口。
“摧毁证据呗。”伏荼幽冷地说。
晴宝小手一攥紧，“她绝对不可能一次只供奉两双眼睛，那么多女孩都消失了。”
“当然不止，因为将军府规模甚小，那时我出现让她心大乱，她便将将军府唯二的两个女孩眼睛挖走，情急之下去供奉。”
伏荼目光放空，嘴角勾起嘲谑的笑。
萱月……呵呵，眼睛还没好吧。
“所以，只是因为将军府只有两个女孩，她才害死了两个，若是有十个……”
晴宝简直头皮炸开。
想都不敢想。
那帮下人还说，老夫人对女孩甚是喜爱。
她和苏萌萌出生时，老夫人大摆宴席……
得知有一个为煞星后，便想除之后快。
晴宝的眼睛漂亮，也是苏老夫人经常在人前夸的，为的就是引起苏萌萌嫉妒……
若当时在这里，她被苏萌萌挖走了眼睛，那她的眼睛。
——便会沦为两位仙人的贡品。
他们！也配承受得起？
“走！”晴宝紧紧攥着判官笔，被伏荼卷走。
他们在空中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苏家村的后山。
晴宝看着这个山洞，心中一紧。
又是她娘曾经差点遇害的山洞！
看来，苏老夫人的人下手，真是会挑地方呢。
山洞里很大，四个婆子挥着锄头在挖。
苏老夫人挖了一会，就挖不动了，靠在石壁上气喘吁吁的。
“要是仙人的东西，能帮我们把这些全都毁掉就好了。”苏嬷嬷也说。
当初仙人赐给她五个神仙袋，只要念句口诀，便能将人收进去，带来这里。
挖了眼睛之后，魂魄便瞎了，跑不出去，只藏在石壁里头。
如今，她们要破开石壁，将里面的东西全部烧成灰烬，否则……后患无穷。
“老夫人，此刻不是喊累的时候，赶紧的吧，不然族长他们发现了，可就不好了。”
四婶继续挥动锄头，铁器砸在石壁上，哐当哐当响。
整个山洞弥漫刺鼻灰尘和死亡的气息。
终于，在她们敲了许久后。
一片石壁滑落，露出一截小小的手指白骨。
“看到了，我们再挖大一点，然后丢柴进去生火。”苏老夫人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就在她们锄头再次落下的一瞬间。
“哐当！！！”
黑气卷走了她们手中的农具。
晴宝拿着判官笔，周身带着幽冥气息，缓缓走了进来。
“你们，在做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