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无伤,我不仅要杀你,还要灭掉你的魂魄,令你永世不得超生。”
我强忍住心口的疼痛,把金铃手串化作的匕首刺向言无伤。
言无伤唇角带着抹冷笑,静静望着我,没有躲闪。
匕首擦着他的衣袖而过,他旋身而起,我一刺落空。
“罗白衣,今日当真要你死我活?”他身体悬在半空,黑色的衣衫和长发在疾风中飞舞,肆意而疯狂。
伏魔铃的余音还在作响,脚下的大地晃动不止,浓郁的烟尘四起。
我手中的匕首指向他,“言无伤,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现在该解决了!”
言无伤干笑一声,脸上的疤痕更是狰狞。
“罗白衣,你还真是没变。同生之体三百年,我都没能入了你的眼。”他话语中极尽嘲讽,“世人都说我言无伤是因为四百年前得到修罗王赏识,才留在修罗城——”
他捂住尚在流血的心口继续大笑,“我本是万妖王独子,在万妖谷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因为遇到你而放弃了自己的锦绣前程——”
难怪两位长老说,言无伤当年谋逆借用了妖族的势力。
“妖族与修罗世代为敌,为了能每日看到你,我自废内丹和原有的修为,切断了自己与本族的所有联系,做了修罗王的一只狗!”他眼眸中猩红一片,满是骇人的煞气。
“为了得到修罗王的认可,我比任何人都努力,因为我想永远留在修罗城,娶你为妻!”他朝我缓缓走近,凝视住我,“罗白衣,我们曾一起修术,一起喝酒赏月,一起在雪地里堆雪人······如果唐惊鸿没有出现,你必然会成为我的妻!”
他说的这些全是我不记得的前尘往事。
“罗白衣,自从你遇到唐惊鸿,就把我抛诸脑后。”他带着怒火的嗓音已十分喑哑,“你忘却了我俩青梅竹马的过往,忘却了我才是你的良配!可恶的是——修罗王竟然允了你和唐惊鸿的婚事!这叫我如何不恨!”
他说的每个字都带着噬骨的恨。
我无法甄别他话语的真假,但却清楚知道,这一世与唐惊鸿再度重逢,我心中是无法言说的欣喜。见到言无伤,则是深深的厌恶。
“罗白衣,你可知我为什么不想解开我俩的同生之体?”他神色凄楚,声音低了许多,“因为当初的同生咒,用了我半颗心做引子。”
我怔住。
用心做引子下咒,咒法成了自然厉害,但也等于把施咒人的命交了出去,一旦咒法解除,施咒人的心就会被咒法反噬掉,时时刻刻承受无心之痛,再无修复的可能,直到死去。
“为了你,我早就赌上了自己的命!”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我挥起手中的匕首朝他的手刺去,不料被他反扣在掌心。
鲜红的血,瞬间顺着他的手流到我手上。
这一刻,我与他相距咫尺,他的呼吸清晰可闻。
他掌心温热有力,眸色复杂难辨。
“白衣。同生之体不能为敌,只能是夫妻。”他说话的腔调一改往日的跋扈自负,多了不曾有过的哀伤,“跟我走!”
“言无伤,三百年前你为了一己私欲杀我族人,害我取了唐惊鸿三滴心头血!这一世又杀我阿婆,杀我未见天日的孩儿,我今日若不杀你,天理不容!”我毫不留情地翻转被他紧握的匕首。
夹杂着愤怒的闷吼从他喉中迸出!
“罗白衣!既然你对我这般无情,我不会再留你!”他单手再次化作利斧,朝我面门劈下来。
我动作已经很快,但斧刃还是擦着我的腰身而过,砍在我左臂上。
噬心的疼痛立马遍及我的全身。
我咬牙飞身而起,举起伏魔铃化作的匕首与他缠斗在一起。
这时,整个修罗城的光线从昏暗变得殷红。
“血月现世!”叮叮的急呼传入我耳中
我和言无伤同时停下,望向上空。
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空露出一抹弯月,弯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红色。
那红,越来越烈。
血月现世!
如今伏魔铃在我手中,若能找到最后一块玄铁令片,我就能逼出地煞了。
“就算血月现世,你也不能改变什么。”言无伤眸色阴沉,黑色披风扬起,四周的尘土滚滚涌动,铺天盖地朝我袭来。
我心口处的疼痛越发急促,但又不得不豁出全力去抵挡。
“噗!”
斧刃穿透泥鳅皮护甲刺入我的小腹!
鲜红的血喷涌而出,我踉跄跌到地上。
“姐姐!”
叮叮费了好大力气才稳住身形,落到我身旁。
它把双爪放在我的伤口上,哭着替我止血。
我喉头一股腥甜,被我硬硬咽下。
言无伤的脚步声传来,我和叮叮还没反应过来,叮叮圆滚滚的身体就被他一脚踹得没了影儿。
“叮叮!”我刚张嘴就喷出一大口血。
“罗白衣,你是我言无伤唯一爱过的女人,纵使我屠尽你身边所有人,都舍不得动你一根手指。如今,我们为什么要走到你死我活的境地?”
他喑哑的嗓音在我耳边幽幽响起,我的身体被他从地上揪起。
以前的他总是戴着半截金色面具,这次是我第一次离他狰狞的脸这般近。
他脸上疤痕交错,有几道已深入骨。
我试着挣脱他的牵制,但心口绵密的疼痛和小腹的伤令我没有一点力气。
他带着血的手掌落在我脖颈,喃喃道,“罗白衣,只要我现在动动手,就能把你灭魂。可,如果你死了,我活着该是多么寂寥——这三百年,我曾试着把其他女人当做你,但我真的无法做到自欺欺人。你说,我该怎么做——”
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我胸腔内开始感觉到憋闷。
“杀了你,你我的一切恩怨烟消云散。还是留你一命,让你继续折磨我,嗯?”他最后一个字出口,我的身体被他重重掼到地上。
后背猛然而至的骨裂,令我痛苦大叫。
他双臂把我紧紧箍住,俯身凝望,眸色中全是骇人的杀气。
此际,半空的血月殷红得吓人,我仿佛置身在一个红色的世界。
我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软弱,强忍着肉体疼痛的煎熬,别过脸不去看他。
他用力把我的脸扳到他眼皮底下。
他的唇颤抖地落在我脸颊,我嫌弃地闭眼。
“白衣,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来过——”他声音几近哀求,我听得浑身恶寒。
我的沉默助长了他的嚣张,他的唇已移到我的唇上,他的手竟然挑开我衣衫的扣子!
就算被他杀掉,我也不想这般恶心地活着!
我张开嘴,使出全身力气咬住他的唇。
他哀嚎着朝我狠狠甩了一巴掌,“罗白衣,别以为我不舍得杀你!”
他的手再次卡在我脖子上!
忽然,一个修长的白色身影从天而降。
赤色的光击中言无伤,言无伤的整个身体被甩出一丈之外。
“白衣!玄铁令片!”西门寒舟急切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