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军被冷念丞的阴笑惊得浑身上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站在原地愣住了许久,嗓子里才发出了声音。
“小丞,叔爷爷今年就要退居二线了。
以后叔爷爷不能再护着你,当不了你的保护伞,你要好自为之。
刘子明那小子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他是庄建国一手带出来的。
据我所知,他目前已经开始怀疑到他师傅庄建国的头上!
二十年前碧流河少女溺水案,是李国栋自作主张,惹出来的祸端。
不过,也不能怪他愚忠!他也是好心,希望你爷爷能够活下来。
小丞,你要记住了,刘子明相当不好惹。
没想到我们局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吕墨,也被刘子明给拉拢了。
看样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老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劝你最近不要轻举妄动,老老实实,安守本分,千万别让他再查到你头上。”
话落,冷念丞眼睛煞红,盯着冷军的一对黑眸,“叔爷爷,刘子明太麻烦了!
一日不除此人,他一定会继续揪着小丞不松口!
叔爷爷,刘子明就是一只狗,咬着人就不放的恶犬!
不如,直接咔嚓了他,来得痛快!”冷念丞对着冷军扯起狞笑,顺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冷军后背一阵寒凉。
冷军真没想到,冷念丞十年前做了道德沦丧的狠事,十年之后愈加变本加厉。
“小丞,叔爷爷越来越不认识你了!”冷军打了一个冷颤,他没想到冷念丞的心底如此黑暗。
虽然,他对刘子明动了杀心,但是话从小丞嘴里表达出来,冷军的心底弥漫了一股寒意。
他无法想象,当初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抱着他双腿闹着去公园玩耍的小丞,竟然变成一个视人命如蝼蚁的恶鬼。
更何况,这次他要杀的人是警察!
冷军恨铁不成钢,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冷念丞的鼻子,怒骂道:“冷念丞,你这样目无纲法,你会受到惩罚的!
你有这时间算计刘子明,不如出去多做一些公益,让舆论导向的良好风声向你这边倾斜。
你以为你被抓进警局审讯的事情没人知道吗?大错特错!
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你被拘留在审讯室24小时,你看了冷氏集团的股票吗?
呵呵!集团股票今天直接跌停!”
话落,冷念丞笑得风轻云淡,“叔爷爷,冷氏千亿资产、股票……这些与我而言都是浮云。
叔爷爷,您信不信我不爱财?”
冷军轻笑了两声,“你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当然不会在意这些。
你要记住,你毁了,冷氏集团就毁了,数以万计的家庭就毁了!
这是一条连锁反应链,一座大厦崩塌,谁也逃脱不了。”
“关我屁事!”冷念丞突然爆了粗口,“叔爷爷,当年我没有目无纲法,换来的却是母亲被人杀害,父亲抑郁而死。
二婶联合冷静秋、冷欣然、冷楚雨欺凌我。
对了,接近我的女人不是为了复仇,就是为了霸占冷太太的位置,贪图我们冷家的富贵。
叔爷爷,小丞究竟做错了什么?他们要将这世间的所有罪孽都强加在我身上,折磨我的身心。
冷氏集团是爷爷的命根子,爷爷临终前嘱咐我,一定要将冷氏集团越做越强,守护好这份基业。
答应爷爷的话,小丞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做。
叔爷爷,小丞已经身心俱惫,还剩下一口苟延残喘的气。”
冷军的手在隐隐发抖,除了恨铁不成钢,更多的是对冷念丞的心疼。
这小兔崽子自小父母双亡,要不是看在他身世可怜,十年前的失踪案,他一定会亲手将他送进监狱。
那年,这浑小子刚满十八岁生日,杀人铁定会判处死刑。
当年已经是省公安厅副厅长的冷军,成了冷念丞的伞,庇护了他多年。
冷军眼睛怒得通红,颤抖着问道,“小兔崽子,你打算怎么对付刘子明?”
话落,冷念丞心里“咯噔”了一下。
下一秒,他笑得灿烂,拉着叔爷爷的手,“叔爷爷,小丞就知道,您对小丞最好了!”
冷军猛地甩开他的手,冷念丞一脸错愕。
“混账东西,不是看在我与你爷爷的兄弟情分,我铁定不会包庇你!
你知道包庇你的这些年,叔爷爷几乎没有睡过一整夜的觉,脑袋都提着!
眼看着叔爷爷马上退居二线,你竟然又给我不断惹是生非。
庄建国这个月退休,他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一直协助叔爷爷包庇你。
几次重案组要彻查当年碧流河溺水案和十年前的冷家失踪人口案,都是他替咱们给按住了。
你怎么能在八怪皮鞋厂,把妍妍给伤了?
我警告你,刘子明的事情你不要管了,由我来办!”
话落,冷念丞拉着冷军的手,急切道:“叔爷爷,您几乎没有与刘子明交涉过。他的套路您不熟悉,由小丞来做掉他,保证悄无声息,让他人间消失!”
冷念丞眼底的狠厉,让冷军看得心尖颤抖,这孩子明显已经彻底癫狂了。
“小丞,刘子明不能由你动手,你这样做一定会被抓住!
暴力袭警的罪名,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如果暴力袭警使用枪支、管制刀具,或者以驾驶机动车撞击等手段,严重危及其人身安全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冷念丞眯起眼睛笑了笑,“小丞不怕,进去之后您给我开个保外就医证明。
就说我患有严重疾病,需要监外就医。
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买通精神科专家,让他们开一份精神病例,替我申请死刑豁免条款!
叔爷爷,这些年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冷军瞳仁收紧,看着冷念丞这张面容甚好的脸庞,愤怒道:“什么道理?”
冷念丞满脸奸笑,凑近冷军的耳朵,“叔爷爷,这是一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哈哈哈!
叔爷爷,不仅如此,有钱还能买凶杀人,买命顶罪!
钱这东西虽然小丞不稀罕,但是它的作用是无敌的!”
冷军喉结一阵紧缩,他现在看见冷念丞这张脸,心底会不由自主升起深不见底的恐惧。
“冷念丞,你好自为之!”
话落,冷军准备扬长而去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转身回眸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冷俊峰的金丝楠木骨灰盒,再次深深三鞠躬。
转身之际,冷念丞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叔爷爷,您怎么出去?”
冷军鼻尖发出两声轻笑,“咸吃萝卜淡操心!管好你自己!
记住,别给我惹是生非,我护不了你一世。”
冷军离开时,眸光落在地上的那只黑包上。
猛然回眸,他看见冷念丞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对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地上的黑包虽然拉链完好无损,拉得严严实实。
冷军却可以闻见一股熟悉的味道,这个味道他从业一生,无数次闻见。
没错,是尸臭的腐败味道。
冷军举起一个食指,一腔怒火,久久不能平静。
冷念丞看见叔爷爷的那根手指悬在空中,不住地发抖,像得了帕金森病。
下一秒,叔爷爷没有说出一个字,而是愤愤地指着他的脸。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像在说,“冷念丞,你太让叔爷爷失望了!
浑小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黑包里面是什么!
你小子给我处理干净喽!再惹出祸端,叔爷爷也护不了你!”
冷军离开后,冷念丞将爷爷的骨灰盒物归原处。
金丝楠木骨灰盒上一尘不染,他却小心翼翼地擦拭它的表面。
那样子就像一个孝孙,在替久病卧床的爷爷用一块温热的毛巾,细心地擦拭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