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她…不会看上你了吧?”林缙也有过少年时候,看得出来什么是春心萌动,江棠这明显就对梁微行有意思的表现。
可他想破了头也不明白这个衣冠禽兽有哪点好,江棠小时候也经常和他们混在一起,早干嘛去了,更何况,窝边草有什么好吃的。
更重要的是,他绝不允许这群人渣觊觎他的宝贝妹妹。
梁微行摊手,斯斯文文的脸上全是无奈:“我对小女孩没有兴趣,要真的怪,就怪我的长相太符合年轻小女孩的幻想吧。”
“呵呵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也不用这么委婉。
回头一看戚霍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阳光从玻璃的缝隙中争先恐后的钻进来,打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
林缙踱步过去从身后扶住他的肩膀,随口问到:“你在看什么?”
“丁达尔效应。”
林缙疑惑:“什么?“
戚霍转身笑了一下,将他带成并排,两人并肩而立,看着他睫毛上的微光才沉声说道:“它歇在你的睫毛上。”
阳光从万里高空坠下,穿过层叠的云,空气中的微小粒子将空气扭曲成浑浊的胶体,光线穿过,锋利的劈开一条明儿亮的路,从落地窗的左前角势不可挡的透入,却温柔的落在林缙的睫毛上,颤巍巍的光影勾勒出一片柔软的羽毛,也像一只脆弱的蝶。
平常的他是锋利的、强硬的,不修边幅的,但这一刻,他好像成了戚霍眼里唯一的温柔。
戚霍内心风起云涌,不自觉的伸出手,帮爱人吧额前的碎发撩开,低声道:“你的头发该剪了。”
林缙当然不能理解戚霍的情人眼里出西施,糙汉也能变娇妻。
他只知道被这种深情眼神盯着让他浑身不自在,低声道:“云里雾里,娘们唧唧…看完了过来吃饭,菜都到了。”
是的,到最后也没让戚霍动手,叫的火锅外卖。
“好。”
戚霍低垂下目光,眼里有一丝失落,不过光这样正常的在一起他都觉得是奢侈。
合上手机,刚刚暗下的屏幕短信界面有一串乱码,闪了一瞬,消失了。
晚上两个人还是分开睡。
这是戚霍主动要求,林缙还当他认生,实际上只是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自从上回那个在卫生间的吻以后,林缙好像不再抗拒肢体接触,总动手动脚蠢蠢欲动,像个好奇的孩子,也能理解,年轻人血气方刚,工作又忙,但他不能破开那个临界点。
要慢慢的,循序渐进。
对自己,和对对方都好。
他躺在床上,从西装的最深处掏出来一个钱包,里面放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是一个穿迷彩服的少年,意气风发,角度应该是偷拍的,材质因为摩挲过太多次已经掉色,但看得出来主人精心呵护。
戚霍在照片墙印下一吻,像个虔诚的信徒。
面前是朦胧的黑雾,只有一条羊肠小道隐约的通往前方,周围是张牙舞爪的憧憧暗影,尽头有一道门,戚霍明明知道门后面是什么,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缓慢的踱步过去,放上了把手。
浅层意识却知道外面正在下雨,轰隆的雷声如鼓锤一样敲打着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偶尔有一道闪电穿过窗棂,把屋子照的透亮,也衬托的墙壁更加惨白。
梦魇被重复了无数次,烙铁、凌乱的尸体、伤口的硝烟、狰狞的看不清面目的人,空气中弥漫着恼人的焦灼。
那些冰冷的死人好像下一瞬间就要睁开眼将他拉去地狱。
别挣扎了,那些声音说,过来,过来。
他麻木的往前走,然后无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发光的轮廓。
和以前不一样了。
戚霍睁开眼,汲着拖鞋走到了窗子边,把露出了一条缝的窗户彻底给关上了,并没有下雨,也没有打雷,有的只是寂静无声的夜晚。
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半,索性坐在书桌前,发起了呆。
他无法控制的想起自己做卧底的那段日子,枪支、毒品、混乱街区和一个一个面目狰狞的杀手,还有就
他有野心有能力,在警校的时候都是十项全能,做卧底也比其他人认真,而且他还有一个杀手锏,自己的痛觉神经要比其他人迟钝一点,又因为火炮枪支耍的得心应手,在华人区颇有“名气。”
不怕死的愣头青,这是他们刚见他给的称号。
那个时候他刚用一把西瓜刀扎进了敌对头目的心脏,快准狠,孤注一掷。
成功他就能完成任务,不成功就会被敌对势力虐杀或者被当做筹码交出去,好在命运还是眷顾他,他被选拔到了K的心腹身边。
那个时候他十八岁。
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然后死无葬身之地,得益于他的高超演技,竟然在传递消息的同时没有被抓出来。
直到那天晚上。
亡命徒从来都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他们不会害怕,活一天就是多赚一天。
警方在他们身边有线人,他们在警方自然也有,总之从警方计划开始,他们就知道,甚至对着那一列年轻的面庞说着荤话。
“就他妈这几个毛头小子,还想抓住我们,上回那几个条子可都被我们折腾的去见上帝了哈哈哈哈!”一个大块头这么说道。
另一个阴鸷的人也下流的接话:“还不是因为你太强壮,亚洲猴子的小身板怎么受得了,要不是我喜欢女人…”
戚霍走过去,一眼就在模糊的影像中锁定了某个人,俊挺的眉目,永远带笑的嘴角,像炽热的注定无法触碰的小太阳。
明明只是一张照片,这个人的生平性格和经历都不知道,却有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大概在黑暗中待久了,看见一点光,就觉得像烈阳。
头目看他出神,打趣道:“小家伙你也有兴趣?看上哪个把视频给你拷贝一份拿回去打小鸟啊!”
“他长的很好。”戚霍直直的盯着那个头像。
然后他如愿知道这个人姓林,和他真正的身份一样,也是警察,视频不多,并没有特意针对谁,关于他的也就两三段,训练的跑步的逛街的…他反复看了无数遍。
在每个承受不住的思乡夜或者快被同化的临界点,他都靠这个虚拟的人,把他拽了回来。
就这么过了好几年,那几段视频已经被他看的掉了帧,那种抓心的感觉却丝毫没有减少。
知道那个组织真正的老大叫他过去,说:“扮成我,然后替我去死。”
就连k的心腹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警方自然也不知道,他得天独厚的模仿技巧派上了用场,几乎天衣无缝。
然后在那个废弃工厂,看见他日思夜想,活生生的林。
再后来,他功成身退,“死亡”让他从暗处转到了明处,也风光过一阵子,那些虚伪的脸把他成为刺入毒瘤的利刃,是一个英雄。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已经快到了失控边缘。
他的毒品,就是林缙。
很快,他们知道了他心理出现了问题,给了一堆莫须有的头衔然后把他塞进了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学校,教授?只要有心人查一下就知道,他什么学者也不是。
只不过不想让他影响整个机构的运转罢了。
骨子里的疯狂让他不能接受,于是他做了这辈子最冲动的一件事,找人故意伪装成残留势力,把自己撞断了腿,如愿的留在了那个人身边。
戚霍笑了一下,走到了空落的卫生间,旁边房间是安静沉睡的林缙。
他在门口站了两个小时,直到天光乍破。
第二天。
林缙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不过该上的班还是得上,客厅里四仰八叉倒了一地,林缙从死尸般的好友中摸出自己的手机,看到上面的未接来电。
是江镇,可能是回到了汉城正找小女儿呢。
编辑了几个字发过去,又合上了。
“你今天还去上班吗?”林缙一回头,正好看见戚霍不偏不倚的站在身后,给他了一杯水和一支牙刷。
“嗯等会跟你去警局,先刷牙。”
林缙接过来,正好瞅见上面成对的图案,另一只在戚霍手里,挑眉道:“动作挺快呀小戚同志,情侣牙刷都买了,是不是早就对我有企图只是拉不下脸?”
戚霍竟然没恼,给他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不看不知道,里面大到浴巾浴袍小到牙刷刮胡刀都是成对的,关键摆的还挺有水准,就像是早些时候一直在这里从没有离开过一样。
林缙瞠目结舌,“你…大清早起来就是为了添置这些东西?”
“嗯。”戚霍点了点头:“仪式感。”
要知道他们昨天被灌得最多的就是这人,今天还跟没事人一样,林缙上下打量了一遍,觉得确实状态还行也就作罢,毕竟这么主动的老婆是他夫复何求。
想着想着问道:“你觉得当年救了陈雪儿的那个人有用吗?”
戚霍低声道:“不知道,不过昨天池乔说已经审完了,对她的罪行供认不讳,在她的故事里,那个人更像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勇者,查不到。”
有人会斯德哥摩尔,也有人会爱上见过一面的人,陈雪儿对救她的人钟情完全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