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一结束,陈最和祝今宵就收拾着离开了。那天黄橙子没去送祝今宵陈最,只有谈宋一个人去了。
事实上国庆假一结束黄橙子就忙的要死,各种考试论文卷子全部袭来,黄橙子又要背古诗词又要了解中华文化上下五千年,每日不是在图书馆泡着就是在宿舍刷题。
忙的连与谈宋亲热打闹的时间都没有了,为此谈宋这几日经常念叨。
在冷落了谈宋好几日后,谈宋终于爆发了。
那天其实很平常,风和日丽,秋高气爽。
谈宋约黄橙子出来,单独看个电影,或者一起去吃个饭也好,岂料黄橙子出来是出来了,就是手捧着几本书,看着就是一副好好学习的模样。
谈宋看了不由得生气,质问:“是我年老色衰了吗?让你连看我脸都不愿意了?”
黄橙子眨眸有些无语道:“宋宋,我在看书呢。”
“老子知道你在看书,老子不瞎。”谈宋生气恼怒道。
黄橙子这就有些不明白了,她捧着书垂眼看着,边问道:“那你生气什么?”
谈宋这次是真生气了,他冷着脸,眉宇清隽,“我生气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一时间安静极了,只有蝉鸣的鸟儿和黄橙子手里书卷的翻页声,冰轮西斜,人影渐长,黄橙子叹口气有些无辜的指了指书,“谈宋,我过几天要考试,模拟考,正式考,还有大大小小的测验。我又要在几天内看完这些书,又要背诵那没完没了的五千年史……我是真的很忙。”
“你这样让我很累。”
“我不累吗?”谈宋淡声开口,清隽舒容的脸上面无表情,他一字一句重复,嗓音寡淡:“难道我不累吗?”
他们明明在同一所学校,却天天见不上面,就好似谈了一场异地恋。
他一时多想,又害怕黄橙子对这份感情感觉到厌倦烦躁,所以他才那么努力的维持这份感情。他知道她压力大,学业重,可谁又不是呢?
他这几天已经很努力的控制自己,让自己不要去打扰黄橙子的学习。可时间太久了,他真的有些忍不住了。
“黄橙子,我也是人,我也会累,我也会烦。”
谈宋垂下了眸看不清暮色,遮挡住眼中所有的情绪。
“——你不能这么对我。”
谈宋的嗓音已经有些哽咽,他没有哭,他只是有些酸涩感慨。须臾,他又觉得自己这幅模样有些娘们兮兮的,只得敛了神色,缓缓道:“我今天状态有些不好,对不起啊,黄橙子,我们改天再约吧,我现在送你回去,祝你考试有个好成绩——”
忽地一顿,他垂眸看去,见得黄橙子一手拽住了他的衣摆,一边还在垂着头读书。
可谓是用功良苦。
谈宋蓦然就没那么生气了,他有些无能为力的摸了摸黄橙子的脑袋。
“说完了吗?”黄橙子将书放在身侧,握住谈宋的手索性站了起来。她嫌少有这样的神情,这么认真严肃的时刻。
谈宋的心一瞬间纠紧在了一起。
黄橙子看向他,脑子忽然就想到了几个月前,月色浓郁自当撩人心弦,街边巷角暖阳当照,谈宋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认真的跟她道歉。
那个时候,他也是像现在这样紧张。
手指握紧,手掌冒汗。
黄橙子突然就笑了,她弯着眼伸出手仔细描绘着谈宋的眼,喃喃道:“我的宋宋这么好看怎么会年老色衰呢?”
谈宋的心倏地漏了一拍。
又听她道:“你呀,就是对我没有那么多的信心。”
谈宋太害怕了,害怕失去她,害怕见不到她。
害怕这段感情不定时过期。
她所有的安全感都是谈宋给她的,以致于让她一度忘掉,男孩子也是需要安全感的。
谈宋太缺乏安全感,但他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来过,除了情绪失控的这次。但即使将内心深处的不安恐慌暴露了一瞬间后,他便遮掩过去,搪塞过去。
这个男人在某一方面的掌控能力太强。
黄橙子握住他的手,似乎是想要将自己身上的暖意传递给谈宋,她抿着唇笑意盈盈道:“宋宋啊,你该相信我的不是吗?”
“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
她轻轻踮起脚,将自己的唇送到他的唇前。
——你嘴凑上来,我对你嘴说,这话就一直钻到你心里,省的走远路,拐了弯从耳朵里进去。(钱钟书情话集)
“我想和你在一起,看你笑,和你闹。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去吹海风,我们一起走遍我们所挚爱的这土地,我们去看日出,看日落。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我都很喜欢。”
谈宋微微错愕。
好半晌,他才抱住黄橙子无可奈何的叹气:“我输了,输给了心动,败给了你。”
“至此之后,我将揽惯眉目山河,皓月清风,携一身月下海棠,尽数献给你。”
黄橙子在他怀里仰头看他:“你还生气吗?”
“不生了。”谈宋道,“本来也没什么好生的,对你,我从来就没有那些想法。”
“那些想法又指什么呢?”
谈宋捏了捏黄橙子的脸蛋,“不重要了,在我说出那些话的一瞬间,都不重要了。”他强调一遍,“——什么都没你重要。”
黄橙子揉了揉脸蛋看他:“什么都没我重要?”
谈宋冲她笑,温声道:“你猜。”
黄橙子摇了摇头,笑嘻嘻道:“我不猜。这个世界上有好多东西,繁花似水,美眷流年,他们美则美矣却不如我重要,又有好些东西或是事或是人,他们比我重要。宋宋,你懂我意思吗?”
谈宋自然懂得,他揉乱黄橙子的发梢,刮着她的鼻子笑道:“鬼灵精。”
黄橙子和谈宋又恢复了和好如初的模样,与以往不同的是,谈宋也开始了紧巴巴的复习模式,跟着黄橙子一天往图书馆跑,黄橙子歇息他就也休息一下,黄橙子努力他便比她还要努力。
几周下来,黄橙子倒还没有什么明显变化,谈宋倒是先瘦了一圈。
黄橙子心疼道:“你缓缓再去学吧。”
她有些头疼:“明明我跟你一起学着,怎么我没什么变化,你却瘦了这么多?”
谈宋揉了揉眉心带着几丝倦意,“其实还好,没瘦多少。”
“还说没瘦。”黄橙子握住谈宋的手腕,“你看看,这都瘦了一大圈了。”
谈宋抿唇笑道:“可能……我天赋异禀?”
“……”黄橙子气乐了,“异禀你个鬼啊。”
黄橙子苦恼谈宋这身体素质会不会吃不消,结果当天晚上,谈宋就生了一场大病。
这场病来的汹涌猛烈,谈宋起烧起的快,烧的迷迷糊糊的,身体是又冷又热。他的室友们没法子只能给黄橙子打了个电话,然后把谈宋送到了医务室。
这医务室谈宋来了两次,第一次是站着进来的,第二次是横着进来的。
当晚,黄橙子急急忙忙跑来时,谈宋已经趴在床边吐着,撕心裂肺,好不容易捂着嘴起身却看见黄橙子来了,当即立断要下床端走这恶心玩意。
黄橙子看的又怒又气,直接端过盆子一言不发的出去,过会儿再进来时,盆子已经被洗过了。她沉着脸坐在那儿,眉眼间全是担心。
谈宋就怕黄橙子担心,当时也没拦得住室友们把这事告诉黄橙子,见她沉着脸只能先一步认错,哑着嗓子低低道:“我错了,黄橙子。”
黄橙子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嘴角,随后又摸了下谈宋的额头,见烧的厉害只能先扶着他躺下,“错在哪儿?”
谈宋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试探道:“错在我没告诉你?”
黄橙子垂眼:“宋宋你没错。”她抿着唇神情有丝脆弱,“我没照顾好你。”
谈宋躺在床上一边手输着液另一边手轻轻抚着黄橙子的脑袋,柔声安慰:“怎么是你没照顾好我呢?是我自己生的病,是我没听你的话。”
黄橙子握着他的手放在唇前落下一吻,“我最最最最亲爱的宋宋啊,快点好起来吧。”
谈宋失笑:“这样就会好吗?”
“一定会的,因为我给了你我最真心诚挚的祝愿。”
——愿这世间长明,愿你平安喜乐,愿你眼里有光,愿你笑的坦荡。
谈宋低声笑道:“那我一定要快快好起来呀。”
“嗯,会的。”
谈宋跟黄橙子又说了会儿话后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凌晨三点多,黄橙子困得只打哈欠,但她惦记着谈宋一刻也不敢睡,时不时的伸出手到谈宋鼻下探探鼻息。
在黄橙子不知多少次醒来下意识摸了摸谈宋额头,发觉烧已经退了后,黄橙子松口气忽然眼睛一瞪,见谈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带着哑音沉沉道:“我只是发了个烧,不是死了。黄橙子,不至于,真的。我还没死,你还不至于要守寡。”
黄橙子:“……担心则乱,担心则乱。”
“则乱个……屁啊。”谈宋扭了扭头,嗓子有些不舒服,他垂着眼,“黄橙子,我还没死,上来,快睡。”
黄橙子只能躺在谈宋的身侧,谈宋翻了个身揽住了她将头垂在她肩膀,低低道:“放心,死不了。就算真有那一天……”
他哑然有些失笑,低声喃喃道:“就算真有那一天,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黄橙子瞪大双眼:“谈宋,弓虽女干犯法。”
谈宋嗅着她的体香笑道:“那就一起关进去吧。”
“——生不同衾死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