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顾西洲不禁仰头,望了天空一眼,彼时朝阳刚在山头露出了一角,山下还残存着一团浓稠的黑,却被光明一点点蚕食吞噬着,雾霭沉沉的租界也正被光一点点破开。
”她不会动我。“顾西洲总是笃定。
“她不懂您,也有法子让您不自在啊,您要是没交出租界的权利也就罢了,现在全盘交给嫂子,她非得把租界闹翻天了不可。”秋生颇有异议,他也更担心顾西洲的安慰。
顾西洲瞥了眼他的不满,轻描淡写道,“总得,给她留个撒气的。”
秋生腹诽,低声抗议道,“这撒气的代价也太大了 。”
他正说着抬头,对上了顾西洲锋利的如刀锋还要淬了冰的寒冷眼神,不禁住了嘴。
“只要她高兴。”
秋生闻言,唇无声的动了动,一时哑然,他的视线凝在顾西洲若有所思的背影上,既担忧又动容。
“您对嫂子的心,天地可鉴。”
顾西洲扫了他一眼,沉默了两三秒,好似不愿意让外人看到他为许知意的牺牲,便又将话题转移开,“下次别自作主张。”
秋生怔了一秒,反应过来顾西洲是在怪罪他不听命令,中途跑回来,他没惩罚秋生,就是因为理解了秋生的一片苦心。
“是。”
而另一边,许知意随着冯老爷子到了咖啡店,里头的人倒没几个,只有熬了夜从舞厅出来的零星几个舞女。
许知意由侍者引着到了楼上的雅间,没一会,冯老爷子便下令清了场,而许知意暗自交代好去拿冯家与沈家勾结的书信证据的阿甫也已经回来了。
“钟先生,我和许姑娘有重要的事情要单独商议,烦请您到门外稍等片刻。”
这是要将阿甫支走。
阿甫也看向了许知意。
冯家的老爷子年近古稀,许知意虽是女流,但体力远胜于他,若真动起手来,她也没必要害怕一个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老头。
想到这,许知意便微微抬眼示意阿甫去外头等。
阿甫也觉得这个常年握笔的老头没多大威胁,毕竟,那日在文锦绣院子里,许知意折磨那几个男人的画面还深深存在他的脑海,而她的城府和手段,他也领教过,便放心退下了。
“许姑娘,您尝尝这咖啡,据说这儿的师傅是从洋人那请来的,你尝尝正宗不正宗?”冯老爷伸手比量着,朝着许知意客套。
“冯老也爱喝这个?”许知意端起来在唇上小抿了一口,她怕下毒,都没敢往下咽,只浮在了唇上,作出了品尝的样子。
“哈哈哈,我喝不惯这洋人的东西,这是你们年轻人爱喝的东西,我的小儿子就很喜欢喝。”
冯老爷话锋一转,突然提及了冯家的儿子。
就是那个闹着要找文锦绣被做掉的冯家少爷。
许知意知道冯老爷是在试探自己,她便淡淡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意,“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不过冯少爷确实爱这些新鲜玩意,只是这东西虽然不好喝,价钱却不便宜。”
许知意淡淡撩起眼皮,“冯老爷,您凭着写过的几幅字养着冯家上下多少口人?还真是不容易。”她也在点拨他。
冯老爷的笑声也更大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都是小女争气,嫁的一个好人,有能力管我这上下几十口人。”
许知意冷笑一声,”冯老,只有你我二人,彼此心知肚明,就没必要再绕关子了。“许知意一句话挑明,”您找我来可是为了冯少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