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快，上来。”后座耿丰的声音传来，他们一行人历尽艰险终于全部获救了。
车子的空间很大，后头的两排座位足以容纳他们几人。只是耿丰对秋生的呼唤让许知意恍惚了下，她不忘那个晚上，她对着顾西洲许下的承诺，她明明答应他说不再去纠结，等熬过这段时间，她要亲耳听他说。
只是现在，她却打破了誓言。
许知意不禁仰起头，她眨了下眼，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寒冷上下磕绊的双唇，贴上了一缕深夜的晚风，一同沉在他幽邃的瞳孔中。
很明显，他也听到了耿丰的呼唤，他无需回头确认，便能猜测到一二。
许知意抿住唇瓣，不知该作何解释。
不是她想毁掉誓言，而是，她想印证自己的猜测，准确的说，她想印证，关于她和顾西洲过去的那份猜测。
若真是好的，顾西洲大可不必隐瞒，她想知道的，无非是三年前那场战乱，许家打下的天下被人均分，又或者，他停留在她身边的理由，是不是那份仅存在传说中的矿脉图。
只是现在，她听得一部分真相，却依旧是一知半解，更是没从秋生口中得到那份她最想知道的东西。
她始终不确定，他到底爱她什么？
许知意怔愣的瞬间，肩上忽然落了一件大衣，他的手匆匆掠过她的肩头，记下细致的包裹住她的身躯。
他没开口，她便也不知开口讲什么，他们之间，沉寂的只剩夹杂着枪声的断断续续的呼吸。
有了桥上的车子遮挡，很快，他们便逃离了桥上，洋人只敢在桥上打，却不敢追过来。
他们摸不清包围起来的城东另一波洋人的势力，有了方才顾西洲为救援许知意动用的武器，他们更不敢贸然过来。
驶离了那座桥，他们便暂时安全了。
车子开的飞快，玻璃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打碎了，许知意埋在顾西洲带来的大衣中，等枪声渐行渐远的那一刻，她才相信，他们真的安全了。
她来不及松一口气，不由得担心起另一件事来。
顾西洲千方百计将秋生送出去，要隐瞒那些秘密，她却费尽心思要将他隐瞒的挖出来。
更何况，她的确也答应过他不再纠结这件事。
想到这，她忽然记起耿丰叫秋生时，她自己仰头看见的，顾西洲的那个沉默无言的眼神。
他却没有质问她，那时在灯塔的照射下，他黑亮的瞳孔带上几分受骗后的无辜，让她有些不忍直视。
他一定是生气了，不然也不会沉默到现在。
想到这，许知意又仰起头，她缩在大衣里，目光从他胸前，一寸寸上移，顺着他的下巴，小心翼翼打量他的脸色。
不过被他敏锐的捕捉到她的打量，他便坦荡低下头回望她。
察觉到她那份小心，他便抬手撩开遮挡她脸庞被风吹散的长发。
“还冷吗？”他终于开口了，仿佛没有发生秋生的那档子事。
许知意摇摇头，他的关怀，让她忐忑的心平静了不少。
”你怪我吗？“她忍不住问，尔后仰头等待着他的答复。
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漂亮，即便深处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世界上有两颗月亮，有一颗在天上，还有一颗，就沉在她的双眸里。
天上有阴有晴，有圆有缺，但她眼里的始终明朗澄澈，云挡不住，黑暗也无法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