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既寒的情绪很少会有这种波动。
还是因为明娇简短的一句话，说出去大概连褚炀和江闻都会嘲笑他。
但偏偏，这种感觉真实明了，强烈到他根本没办法忽视。
两人确实有几天没有联系了。
陆既寒中途也不是没想过给明娇发消息，但最近事情太多，加上聊天界面肉眼可见的没什么内容，往往这个念头只存了几秒钟，就又被他平静地扼杀掉。
男人清冷眉眼敛起，回：「没有。」
明娇只觉得这人冷漠。
她盯着这两个字，已经脑补出了陆既寒说这话时的语气，算不上不耐烦，但必定淡的辨不出情绪。
但是没关系。
明娇不太在乎他的情绪，她一心只有林沐，也顾不上陆既寒的“冷漠”，接着问道：「那……可以把冯总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吗？」
「？」
明娇跟冯予青接触过，多少能从上次那一面中，看出冯予青和林沐关系应该还不错。
就算她判断错了，顶头上司也总应该和员工会有联系。
明娇：「我想和冯总问一下。」
陆既寒：「很急？」
时间就是金钱。
明娇当然急，反问道：「陆先生，你听过“一寸光阴一寸金”吗？」
陆既寒：「我像文盲么？」
明娇：“……”
不等她再说，陆既寒又问：「陆先生？」
陆既寒都叫她“陆太太”了。
那她叫他“陆先生”有什么问题？
明娇想打字，但是思来想去，还是不知道该发些什么，“对方正在输入”在上方悬了半晌，直到最后又完全恢复平静，她的话也没发出来。
陆既寒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分钟。
等屏幕暗下去，男人才勾唇轻“嗤”了声，他把手机解锁：「我问问。」
明娇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谢谢你。」
别人发这种表情还好，但被明娇发出来，那个黄豆大小的微笑脸就越发像是阴阳怪气。
陆既寒：「不客气。微笑.jpg」
明娇：“……”
他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果然都喜欢用这种表情。
明娇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很快又发了个表情过去：「再见.jpg」
陆既寒熄了屏，极为短促的一声轻哂从齿间飘出来。
他和明娇，果然有代沟。
这是个大问题。
陆既寒才散开没几分钟的燥郁之气，又似有若无地，缓缓聚集起来。
……
明娇觉得自己像是碰了个硬钉子。
每次和陆既寒聊天，都像是无效聊天，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接收不到。
明娇连床都不想起了。
早上的课在十点，她干脆又躺回到床上。
对着天花板发了几分钟的呆后，明娇百度了一下宋氏危机，简单浏览了会儿，她从最近通话里找出前几天的那串陌生号码，发了条信息过去。
「爸，既寒说他周六有空呢。」
不出三分钟。
宋业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男人的急切和欣喜都表现在了他扬起的语调上，他说：“娇娇，你说的是真的吗？”
宋氏现在就是个烂摊子。
宋业廷虽然精于算计，可惜商业头脑不足，这些年来看似把宋氏经营地很好，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明家财大气粗，他光是坐吃山空都能吃上一辈子。
所以这次宋氏出现危机，就成了一摊烂泥，愿意沾上的大企业几乎没有，小企业又起不到什么作用。
宋业廷这几天焦头烂额，睡眠严重不足，连头发都白了不少，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喘着粗气问：“好好好，既寒有什么喜欢吃的吗？我让人准备一下。”
明娇还是第一次见宋业廷这样。
十几年前，明菁捂着胸口倒在他面前时，他脸上半点慌乱之色都没有，他甚至没有打120的打算，还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明娇那时候不懂。
但她现在知道了，宋业廷是巴不得明娇早点死，他既能接手家业，还能和顾雪舒重归就好。
明娇笑了下，她压下心头浓烈的恨意，刻意把声音放得柔和：“都可以的，爸，既寒不挑食。”
“……”
挂断电话，明娇神色微冷，给徐双怡发了条微信：「双怡，你同事没跟过宋业廷吗？」
徐双怡的惊讶快要从屏幕里跳出来：「他这种老男人有什么好跟的！」
明娇：「但是没人觉得奇怪吗？」
明娇：「他这么重男轻女的一个人，却没有儿子。」
徐双怡：「宝贝，你什么意思？」
宋业廷确实没什么好跟的。
虽然最近宋氏风波不断，但那些都是财经记者的事，压根不关徐双怡就职的这种娱乐公司的事。
经明娇一提醒，她倒是反应过来了，问：「他不会在外面有私生子了吧？」
明娇也不确定。
她总觉得以宋业廷的得行，他必定不会甘于只有这两个女儿，他是标准的大男子主义，家里可是有皇位要继承的。
换一句话说，就算他以前没有这个心思，现在他仅有的两个女儿，一个几乎毫无翻身的余地，还有一个，跟他并没有多少父女之情——
明娇：「说不定很快就有了。」
徐双怡：「有什么蛛丝马迹没？」
明娇：「没有。」
就是因为没有，明娇才不敢确定。
徐双怡：「那你先观察观察，有什么动静随时告诉我……我可不想随随便便再找那个普信男聊天了。」
明娇笑笑：「好。」
徐双怡感叹道：「要不是知道你是学设计的，我都要以为你是学心理的了。」
简直像是心理学优秀毕业生，很多事情一猜一个准。
徐双怡：「或者说……宝贝，你会算命？」
明娇：「你看我像会算命的吗？」
猜测宋业廷的心思再简单不过。
因为明娇和他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目的性极强的利己主义，需要你时对你好言好语千般服从，不需要你了，就会立刻像丢垃圾一样丢掉。
宋伊宁是最先被他丢掉的那个。
顾雪舒大概就是下一个了。
而明娇呢，很有可能会因为陆既寒的关系，在垃圾桶外的世界多待一阵子。
时间总归不会太长。
毕竟明娇迟早有一天，会跟陆既寒一刀两断。
这种劣根性大概也会遗传。
少女压下眼底的寒意，开玩笑道：「我如果会算命，第一个算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
徐双怡：「？」
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