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明娇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草莓印”是什么意思。
还是盛文卉先从座位上站起身,搂着肩膀强行把她身体转过来,然后小心翼翼把她毛衣领口往上拉了拉:“娇娇姐,你那件高领呢?”
明娇低头看了眼。
毛衣是V领雾霾蓝的,刚刚许是因为脱衣服时没注意,领口被扯下去一些,锁骨下至胸口那一处,深红色的吻痕清晰可见。
这件毛衣是陆既寒差人从鹭岛送来的。
价格不低,款式也经典。
那女生细细打量过好一会儿,而后别有深意地笑了声:“想不到我还有个有钱的室友呢。”
明娇没理。
这人的阴阳怪气实在低级,她只装作没听到,对着盛文卉说:“换洗了。”
确实是换洗了。
衣服上沾了不少汗,不洗根本没法再穿。
盛文卉嘴角轻动,还来不及再问些别的,和沈妙床位对着的另个女生也跟着凑起了热闹:“不过话说回来,明娇,许熠师哥为什么会不帮着自己女朋友,反过来帮你澄清啊?”
说着视线落到已经被明娇掩起的吻痕上,“该不会你不在寝室的这两天,你们……”
她刻意没有把话说完整。
但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这个年代了,也都不是什么保守的人,自然能听得懂。
在场四个人里,只有作为当事人的明娇,却还在明知故问:“我们怎么了?”
那女生没想到她脸皮厚到这种地步,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装不明白,她冷哼了一声:“还能怎么,无非是你趁着这两天,怕人家的床把他睡服了呗!”
盛文卉先听不下去了,“你瞎说什么呢!娇娇姐──”
才不是那样的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轻拉着胳膊制止主,明娇嘴角微微上扬,“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
明娇就不是个喜欢在同性面前装无辜的人。
她眉眼盈盈,轻声慢步走到那个女生的床前,然后朝着上铺的人招了招手,“你过来点儿,我悄悄告诉你。”
女生觉得有猫腻,但又压不住心底的好奇。
犹豫了几秒,她还是把脑袋凑了过来。
下一瞬,“啪”的一声,女生的左脸结结实实地挨下了一巴掌。
脸上立刻泛起火辣辣的疼,她愣了好半晌,才睁大了双眼瞪向她,不可置信地一般问:“你打我?”
“我没有啊。”
从头到尾,明娇脸上的表情都没有过丝毫的变化,她无辜地眨了眨眼,转头看向吃惊程度不亚于被打女生的盛文卉,“卉卉,你看见我打她了吗?”
“……”
盛文卉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
盛文卉:“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撞墙上的!”
明娇这才又抬眼看过来,她语调轻轻,像是开了句无足轻重的玩笑:“这是我跟你们的慕雪师姐学来的呢。”
一年前,冯慕雪就是找了假的证人,才把推她下水的黑锅,强行安在了明娇的身上。
明娇懒得和这两人再解释她和许熠的事,反正解释了她们也不会信,她在紧绷沉闷的空气中,若无其事地兀自上了床。
刚钻进被子里,盛文卉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娇娇姐,你好勇猛!」
这两个室友,盛文卉已经忍了整整一天了。
明娇刚开始被人挂在论坛的时候,那个叫沈妙的室友已经开始鼻孔朝天地阴阳人了。
后来论坛的帖子被撤,澄清贴发出来以后,盛文卉以为事情就要这么结束了,结果没成想,第二天中午,这两室友就被冯慕雪请去吃饭了。
没请盛文卉的原因再简单不过,因为盛文卉和明娇的关系不错。
从昨天中午回来,这两人就没说过几句好听话。
盛文卉:「我要烦死她俩了!」
一点主见没有,吃了顿饭就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这事盛文卉当天就和她义愤填膺地提过了。
明娇趴在床上回:「冯慕雪没找你嘛?」
盛文卉:「不仅没有,她看到我时还狠狠瞪了我一眼,小气鬼。」
盛文卉:「真不知道许师哥喜欢她哪儿。」
明娇失笑。
男人嘛,自然是喜欢冯慕雪喜欢他崇拜他的样子。
明娇没回:「早点睡。」
盛文卉:「最后一个问题,娇娇姐,你有男朋友了吗?」
明娇:「没有。」
她没有男朋友。
但是呢,她有个老公。
……
明娇其实不大在意和室友间的关系。
她本来就不喜欢交朋友,对待室友们,一向都是能处就处,不能处也不强求的态度。
所以被那两个室友连续明里暗里拐着弯的说坏话,明娇也没往心里去,她左耳进右耳出,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
一周后,那两人像是开了窍,也不再碰明娇这根硬钉子了,直接转移目标开始攻击处处维护她的盛文卉。
周五晚上。
明娇和盛文卉在教学楼待到九点多,出了教学楼,正往寝室走时,隐隐约约就听到了背后有人议论:“看着挺文静的,居然夜不归宿呢?”
“听说和喜欢的人开房了。”
声音虽小,但就是有意说给她们听的。
不然怎么会有人当着正主的面议论这种事?
明娇皱了皱眉,还来不及说什么,路灯底下,盛文卉的脸就红了个彻底。
她哪里经得住被人这样议论,攥紧拳头,眼泪立马委屈地涌了上来。
明娇转头,笑得很虚伪:“嘴巴不需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
说完不再看那两人,明娇拉着盛文卉,趁着绿灯的空当快步穿过马路。
小姑娘眼泪越掉越凶,“我们去法学院那天,我去跟学长看电影了,晚场结束都十二点多了,寝室早就关门了,我就在外面找酒店睡了一晚。”
“我们又没在一个房间,”盛文卉气得小脸通红,“她们凭什么乱说话啊?”
明娇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别听她们乱说。”
话是这么说,但盛文卉这事,很快就在美院的女寝传开了。
而且越传越是离谱。
盛文卉作为谣言的受害者,连着两天,上课听不进去讲,自习也看不进去书。
这天中午。
下课铃都响过了好半晌,盛文卉还神色恹恹地趴在桌子上,她拿着圆珠笔,边在书上乱画,边郁闷地叹了口气:“真想搬出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