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烟住的别墅是江闻名下的，三百多平米，位于西郊。
跟明娇在宋业廷手里骗过来的那套房子在同一小区，距离市医院倒是不算太远。
今天周六，明娇刚好没课。
等目送沈斯珩和明蓝上了车，她才拦了辆出租，报出地址后靠在椅背上阖了眼。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
明娇付完钱，下车第一时间就告诉了程烟。
程烟的消息几乎秒回过来：「17栋，密码1到6。」
程烟：「陆律师在二楼最南边那间卧室。」
隔了几秒，程烟又提醒道：「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话就用指南针指一下哦，辛苦你啦小漂亮。」
明娇：“……”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叫这种奇奇怪怪的称呼，虽然并不讨厌，但也多少会有些不适应。
明娇方向感确实不太好，但她没和程烟说，只发了个害羞的表情过去：「程烟姐，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小漂亮不好吗？」
程烟眨了眨眼睛，「长得这么漂亮，怪不得陆律师喝醉酒都念你的名字呢。」
这条消息一发过来，成百上千的问号从明娇头顶冒了出来。
她不可置信，甚至觉得有些不能理解。
明娇：「……你确定没听错吗？」
程烟：「我非常确定。」
明娇：「他还说什么了吗？」
程烟：「没别的了。」
程烟昨晚累得气喘吁吁，原本听到明娇的名字疲惫都减轻了不少，正兴致勃勃地等着听后续呢，结果这声过后，那人沾到床就睡了过去。
程烟：「虽然我也很想他再说几句别的。」
明娇：「……」
这话她没办法接。
随手找了个可爱的表情包给程烟发过去，明娇在门卫处刷过脸，一路朝南找到了雕花大门上挂着“17”的那栋别墅。
输入密码，“滴”的一声后，明娇推门进入。
这栋别墅没有佣人，所以这个时间点异常安静。
明娇也没过多地打量房子的装修和布局，她手机屏幕还亮着，聊天记录刚好停在程烟那句“最南边那间卧室”上。
明娇退出微信，又点开指南针看了眼。
确定没问题后，她轻手轻脚上了楼。
最南边的区域是这栋别墅采光最好的位置，明娇在门口站了几秒，直到早上的阳光从玻璃窗投入，在她脚底洒下来大片，她才抬手敲了敲门。
没有动静。
里面的人大概还在睡着。
明娇没再接着敲，她犯了怂，又站了几分钟，才拉下门把手进去。
里面窗帘拉着，光线寡淡到昏暗，明娇把门掩起，盯着房间正中央那张大床看了半晌，才勉强分辨出那团身影来。
程烟毕竟是江闻的女朋友，大概是为了避嫌，把人丢到床上后就没再管。
一晚上过去，陆既寒和那床被子早已不分彼此，纠缠地难舍难分。
他难得有这种衣衫不整的时候。
明娇走近几步，把他向来平整今天却满是褶皱的西装看得更清楚了些，然后她微俯下身，在床头柜上轻轻扣了三下。
声音不大，但床上那人还是皱了眉。
明娇不太清楚陆既寒有没有起床气，毕竟从他们认识开始，这人就没有比她起床晚的时候。
见他皱眉，明娇扣着床头柜的动作一顿，慢慢收回了手。
时间还不算太晚。
明娇害怕引火上身，干脆就没再叫他，摒着呼吸缓缓坐到了床的另一侧。
她晚上睡得不好，眼皮正有一搭没一搭往下掉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被子掀开的动静。
明娇猛地从困顿中清醒，她肩膀颤了下，险些翻滚到地上，幸好被男人及时拽住了手腕。
“明娇？”
陆既寒醒了。
明娇的心跳还没缓和下来，这会儿突突地跳动，倒像是遗传了明蓝的心脏病。
少女深深吐了口浊气，脸色有些发白：“……你醒了？”
衬衣扣子开了几颗，男人也顾不上去系，把被子完全掀开后，他把外套脱下随意丢到一边，“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烟姐说你昨晚喝醉了，让我过来接你。”
明娇实话实说，末了，她又添了句：“现在有没有头疼？”
陆既寒很少会把自己喝到不省人事的地步，昨天是个意外。
他抬手轻按着太阳穴，“还好。”
话落，陆既寒又侧过头来看向明娇，问：“医院那边没事了？”
明娇点点头：“我小姨已经出院了。”
“嗯。”
房间暖气充足。
陆既寒穿戴整齐，又裹着被子睡了一晚，这会儿连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
男人把衬衣袖扣解开，而后随意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精瘦却并不显虚弱的手臂。
明娇视线落在那双手上，不由自主看了几秒的功夫，陆既寒的声音又响起，他问：“报警了么？”
“报什么警？”
明娇是真的没听明白。
她觉得陆既寒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还来不及细想，男人突然单手撑在床上，倾身凑近了些：“你小姨的事。”
“……”
沉默片刻，明娇摇头：“没有。”
她根本就没想过报警的事。
明娇皱着眉，完全暴露了自己不懂法律常识的问题，不解地问道：“这种事，也能报警吗？”
“怎么不能？”
陆既寒笑了下，男人精致好看的眉眼舒展开来，昨天那股子冷厉淡漠的劲儿仿佛荡然无存。他问：“报警电话知道么？”
“……”
啊这……
明娇握紧了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身后是整个沈家，一但因为这个被冯慕雪的姑姑盯上，那么极有可能会让小姨夫四处求人的事昨日重现。
毕竟冯慕雪家境只能算是家境偏上，但她姑姑家却是实打实的豪门。
明娇想都不敢再想。
她呼吸一滞，语气也低落了下来：“不用报警的，反正我小姨也没什么事。”
这也是沈斯珩的意思。
因为这点小事坏了沈家的前途，不管怎么看，都是不值当的。
明娇刚牵了牵嘴角用来表明自己真的没事，就听陆既寒开口道：“明娇，法律是用来保护你的。”
男人声线温淡，平静中隐约含了几分无奈。
明娇下意识抬眸，一眼望进陆既寒深沉无波的眸子里。
他眼底透了光，亮光底下，像有某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在翻滚涌动：“法律保护不了的，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