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慕安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长身玉立，背面看过去，还是那么潇洒英挺，而这一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不愿意让顾冷星看到他眼里细碎的脆弱。
他不想失去她，直到现在这一刻，她已经选择要离他而去。
“你……”他艰难地开口，试图找回自己的思维，顿了半晌才能开口成句，“忘了小小王了吗？”你说你最害怕背叛和抛弃，可你怎么忍心，再一次抛弃自己的孩子？
后面那句话，他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但顾冷星是听不到这些的，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当然也就无法体会王慕安此时的心情。
前面那句话听在顾冷星的耳朵里，她以为是指代的另一件事。
“对不起，小小王的事情是我的责任，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王氏集团的继承人，王董唯一的儿子，怎样都不能出事。”
“交代？”王慕安转过身来，眼中有些许愤怒，“你要怎么交代？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不完整了，你却……”
顾冷星愣了一秒，悲伤的情绪里带着些疑惑和茫然。
“你是说……小小王没有妈妈陪伴成长吗？可是，他没有妈妈陪着不是因为王董厌倦了徐天美吗？”是他让小小王的成长中没有妈妈的，为什么会怪在她的头上？
或许，等她离开，就算是为了小小王，王慕安会考虑和徐天美重修旧好……
王慕安欲言又止，眼中的愤怒慢慢冷却下去，盯着顾冷星良久。
现在，他想赌一把，如果把真相告诉顾冷星，告诉她小小王是她的亲生儿子，而不是徐天美的，她会不会为了孩子选择留下，会不会不会这么绝情？
反正，于他而言，现在已经是最坏的结果，说出真相后再坏也不过如此。
可是，过了许久，他却始终开不了口。
可能对他是这样，可是对顾冷星……这样无异于重新划开在已经结疤的旧伤口上狠狠来上一刀，甚至是再撒把盐。
她知道这一切后会怎样？能不能承受得住？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坦然地告诉他要分手？
他不知道，却也狠不下心去知道。
他转过身，终究是将梗在喉头的话咽了回去。
良久，他抽了口气。
“你决定好了吗？”
“是。”
“如果我不同意呢？”
“王董不会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对你，我可以是。”现在，他除了死缠烂打还能怎么样？
顾冷星也想不到，王慕安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句话，这样的决定，对于他这样一个高傲的人来说，到底是在内心里经过了多少的纠结。
“不，你不会。王董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变成一个无赖呢？那就不是你了。”
“……”
“上次那个男人怎么回事？”
“我们已经分手，除了工作以外，我无需再向你解释任何有关于私生活的事情。”顾冷星也十分强硬。
或许谁都想不到，对了今时今日这种地步，多做纠缠不是外界一直认为的弱势的一方顾冷星，而是一直处于强势的王慕安。
“我还没有答应。”王慕安又绕回去了。
顾冷星已经无语了。
她怎样也没想到，分手的时候会是这样的情景，他以为王慕安在听到她说这句话之后，会愤怒地义无反顾地转身就走，甚至将她羞辱一番她都想到了，任何可能发生的情景她都想了一遍，就是没有现在这样的。
“你答应不答应都无所谓了，反正就这样了。”顾冷星也耍起了无赖，知道自己说不过他，所以说完这句她就直接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从会议室里出来，她眼睛里压抑着的眼泪终于可以流出来了。
下班后，丹尼尔忽然来了电话。
本来没想接来着，可丹尼尔怎样都不罢休。
她被烦的急了，接起来就吼。
“你到底想怎样啊？”
“……我怎么着你了，这么大脾气？”
顾冷星背着包包，身边是车水马龙，夜晚的流水的汽车灯光有些刺眼，她抬起手来挡在眼前。
平息了一下怒气，她努力让自己镇定。
“丹尼尔，我告诉你，我们就是萍水相逢，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以后最好不要联系了。”
“……”丹尼尔想不到，顾冷星一上来直接就会这么说。
“顾冷星，你这有点过分了吧？怎么着我们也见过两次，碰到过两次也算是缘分了啊，你怎么……”
“啪……嘟嘟……”
不等他说完，就听到了盲音，顾冷星竟然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挂了……
回到家后，顾冷星又给妹妹顾暖阳挂了个电话，叮嘱她要注意安全，好好工作。
语气听起来有那么点奇怪，顾暖阳看着电话愣了老半天，却总也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挂了电话后，也没开灯，顾冷星直接爬到床上躺下，这一躺，就是好几个小时。
直到窗外霓虹渐熄，夜幕渐渐黑沉。
她睁大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午夜十二点，闹钟准点响起，在静谧的空气里激起细小的波浪。
顾冷星转过头，动了一下手臂，这才发现半个身子都已经麻木了。
她慢慢喘了口气，伸手抓过手机，打开邮箱，对白天那封有小小王照片的神秘邮箱回复邮件。
“我答应了，我愿意交换小小王，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你定好回复给我。”
回复完确定成功发送之后，她才松了口气。
现在她只希望这一切顺利，如果她有意外，只希望顾暖阳能够好好继续生活，只希望小小王以后能够顺利长大，也真心希望以后小家伙以后能遇到一个真正疼他爱他的妈妈，陪伴他长大。
眼前有些模糊了，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圣母，可她没有办法去选择。
如果可以选择，她一定不会想要一个这样的结局。
算了，不想了，反正一切都已经不能改变了。
闭上眼睛，沉沉睡去。